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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脆站住了,明目张胆的朝那边看。对面的白俄士兵和中国军官也发现了他的可疑举动,前者紧张的将手中步枪上膛,后者则挪到了另一个窗口,以便看的更清楚。
偶尔经过的一两个路人,都被倾斜的枪口给吓得撒腿跑开了。
高城停顿了一会儿,迈开大步向厂房走去。
在大门口,直到倾斜的枪口可以百分之二百的打中他,他才停下,白俄佣兵有点不知所措的瞪着他,有个小个子的还使劲咽了口吐沫。
“先生,这里是特别管制区域,请您不要靠近。”为首的上士操着别扭的中文警告道。
高城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我知道,我要见这里面的人。”
上士翻开那张给了他在上海各地通行无阻的证件,看了半天,确认并非伪造,这才还给他,但并没有把枪口放低。“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您知道,这里面的人不是平民,他们的身份现在非常敏感。”
“我知道他们是谁,这不用你提醒。”高城显得有些不耐烦,摘下了头上的礼貌放在手里掸动,“我是日本人派来劝降他们的,你不用担心里面会打起来。”
上士半信半疑,他似乎并不是在讯问。“但是之前到这里来的中国人,只会给带来报纸和食物,等他们走了之后,那些军人就会更加坚决的拒绝投降。”
高城无可奈何的亮出自己的底牌:“我不一样,我也曾经是他们那样的军人,所以我比那些送东西来的人更明白投降的好处。我可以进去了吗?”
上士花了一点功夫才能明白他的语义,最后挥了挥手,让手下两名士兵上前搜高城的身。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搜出来,上士摆手,士兵们让开了一条通路,高城戴好帽子,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进厂房大门去了。
白俄上士和士兵们好奇的望着高城的背影,迟迟不愿挪开目光,他们也注意到二层窗口的那个身影消失了,应该是下楼迎接去了。
然而没过几分钟,厂房里便传出争吵的声音,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怒骂声,反正这对于白俄佣兵们来说并无区别,但他们还是惊讶的看着这个方才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又有些不怒自威的中国男人,神情略显狼狈的从里面退了出来,他的脸有一点红,但大片的都是白,直到又走到他们跟前才恢复了一些镇定。
二层楼的窗口此刻出现了很多个影子,背着屋内的灯光,只有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发射着光芒,上士觉得那种目光足够让任何一个人感到芒刺在背。他开始有些同情这个从前的中国军官今天的日方代表。
“依我看,这群人是不会听任何人劝告的,否则也不会被逼退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说的话足具安慰效果。
但高城看了他一眼,冷冷甩了句:“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事情!”便扬长而去。
袁朗在一片明亮的光里醒来,起初他还以为出太阳了,但几秒钟后才意识到,这只是封闭的棺材库房顶上的电灯。有人突然打开了灯,他敏感的神经因为这一点光亮的变化而迅速让整个身体醒来。
见他准备鲤鱼打挺的样子,吴哲居高临下的笑道:“做什么梦呢,乐得要流口水啦!”
袁朗明明心虚却操着一口老子有啥可怕的口吻说:“做梦你也眼馋,你这留过洋的可见也没多大出息。”
他想要站起来,却被吴哲按着检查伤口,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自己的额头和鬓角。
吴哲低头忙碌着,他却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去追寻吴哲的眼神,直到把人家看毛。
“您老人家有话就直说好不好?”
“我看是你应该有话直说,吴哲。”
袁朗低头看了看腕上手表:“现在是上午10点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吴哲犹豫了很短的一瞬,说道:“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先听哪个?”
“你先听到的哪个就说哪个。”
吴哲只好清了清嗓子:“昨晚收到了个消息,沃尔菲娜小姐已经把那些照片顺利送到欧洲了,但是没有一张报纸和杂志愿意刊登……”
说完,就等着看袁朗的反应,后者却半晌无语,末了干笑一下,无奈道:“欧洲的报纸,咱们插不上手啊!对了,那好消息呢?”
吴哲似乎是有些恼恨他如此的波澜不惊,故意神秘兮兮道:“咖啡馆里有你封信……”
袁朗果然不出意料的眼睛闪闪,打断了他:“何山来的?”
“我可没说——”
袁朗却噌的站起来,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外衣。
“急着去相亲啊?”
“比相亲急!”
吴哲被他逗乐了,坐下来擦拭屋子里的血迹。
高城在咖啡馆楼上的密室内来回踱步,袁朗换了一身长衫,压低着帽子架了副墨镜,匆匆走入临街的大门。
他推开密室小门的时候,高城正背着手看墙上的油画,这情景似曾相识,昨晚还在他梦里出现过,于是他很吃惊的嘀咕了句“怎么跟我梦见一样?”
高城听见了,转身问:“什么一样?”
他把门一关,笑嘻嘻说:“什么都一样。”
高城从来也不搭理他这种听上去很费解的语言,开门见山道:“那什么,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看看你们是不是能有办法。”
“什么事儿?你知道什么重要情报了?”
高城苦笑了下:“我能知道什么重要情报,整天鸡毛蒜皮把人活埋了!这个事儿其实你肯定知道,去年冬天打仗的时候,退到租界的那十几个88师的……”
袁朗把话接了过去:“我当然知道,他们一直是被工部局看管着,有不少人去慰问过,当然也有不少特务想混进去过。”
“你也想过吗?”
“想过,但是不行,那里不是四行仓库,四面有白俄士兵把守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昨天进去了,见了他们的团长,可是没等我说几句话就被轰出来了……”
袁朗同情的看着他:“你想救他们?”
高城却不正面回答:“你觉得有多大把握?”
这话让袁朗有些好笑:“如果有把握的话我们早就做了,高城,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高城有点闪烁其词:“最近有个朋友跟我提起来,说请我想想办法,他说那些人和我一样,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只要有机会,能放一个是一个。”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是史今吧?”
高城吃惊的瞪着袁朗,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想要掩藏的秘密。
“你你怎么知道?”
“能接触到工部局看管的中国军人,又能轻而易举接触到你的人,除了在租界手眼通天的史探长还能有谁?”
袁朗冷冷的看着他,他终究是不想对袁朗说谎,只好摊牌:“是史今说的,不过你别那种表情啊,你放心,史今这人绝对可靠,他不会是76号派来的特务……”
“他的确不是76号的人,可他也绝对不是能让我们相信的人!”
高城这才明白过来,“你怀疑他是共产党?”
“不是怀疑,我肯定他是共产党。”
可高城仍不死心:“就算他是共产党,可是在这件事上,人家是在帮我军的忙啊!”
袁朗几乎是有些可怜的看着他:“高城,你不懂这里边的事情,不要胡乱插手,否则对你将来不利。”
高城真有点生气了,脸掉了下来:“什么胡乱插手,我现在都已经是汉奸啦,我还能更倒霉吗,我还能有什么更不利的事?”
袁朗急忙示意他降低声音,并试图安抚道:“你别激动,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要知道共产党不能沾,一沾上了就永远说不清。”
哪知高城反而更生气:“都什么时候了,你又跟我讲你们那套窝里斗的东西!要照你们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跑鬼子!”
这次袁朗没有阻拦他的高声,而是铁青着脸一转身就去拉门,头也不回望外走。
高城冲过去拉住他:“你别走,给我回来!”
他有力的手伸伸扣住袁朗受伤的胳膊,疼得袁朗身子晃了晃,轻轻哼了声,抓在门把手上的手也就软了。
高城吓了一跳,连忙松开,看着袁朗用手捂住右臂,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刚才的怒火顿时没了踪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急忙伸手去扶。
“怎么啦,受伤啦?”
袁朗不说话,不知道是疼得还是仍在生气,但没有拒绝他伸过来的手,走回去在椅子上坐下,靠在桌子上,显得很是疲惫。
高城在他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