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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日侨俱乐部门口,狂欢后的人群晃荡着成群结伴走出来,袁朗被一名中年女士挎着,说说笑笑,他们旁边是李太太和丈夫,还有两个带着妖艳女郎的日本商人。
袁朗只顾给中年女士说笑话,走得慢了几步,前面几位正在俱乐部门口等着上汽车,街对面的阴影里突然窜出来几名黑衣蒙面的枪手,每人双手持枪,毫不停留的向这群人射击。
子弹如雨般扑面而来,两名日本商人应声倒地,李太太和她的丈夫吓得瘫在地上,袁朗挽着的中年女士所在墙角嗷嗷叫个不停,只有袁朗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子弹因而没有伤到他分毫。等到枪手得逞后逃走,警察巡捕们闻讯而来,将伤者送去医院,一名探员走到袁朗身边,以为他死了,伸手一碰,他却一声惨叫,捂着胸口翻了个身,泪流满面,哭个不停。探员反而被他吓得不轻,叠声骂着“疯子”,甩手走了。
袁朗随着被疏散的围观人群离开了日侨俱乐部,七拐八绕专拣僻静小路,一边走一边用手摸脖子上一道小小的擦伤,自言自语道:“王天木手下这群废物,差点又把自己人给报销了!……不过算了,他们也不认识我……”
拐过一个街角,这里几乎是没有任何灯光找到的地方,但袁朗直觉感觉到这条巷子里不止他一个人。
果然,在对面的黑暗中,有三双眼睛也看见了他,那是高城白铁军和马小帅。
二十五
袁朗的身子正好将这条死胡同的唯一出路给堵死了,他四下望望,断定那三人是翻墙出来的,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对面的高城便抢上一步到了他跟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出声!……”高城使劲想把挣扎中的袁朗推倒角落中去,但是后者力气却很大,白铁军和马小帅立刻补充上来,一齐像搬货物似的,一个扯头一个扯腿一个抱腰将袁朗拖离了小巷子的咽喉要道。
眼见着袁朗又要翻白眼,高城低声吼道:“别装啊,你这次装得再像我也不可怜你!”
袁朗那对已经翻上去一半的黑眼珠顿时停住,又翻了回来,停止挣扎道:“高七爷,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一见面就揭我老底啊?”
高城让白马二人撒手,将袁朗放开,说道:“你管我叫什么?〃
“高七爷啊,”袁朗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姿态相当狼狈,但口气却从容得紧,“您现在可是青帮总管府内有名的花匠,人人都得高看一眼,谁不得叫声七哥啊,我呢,也没那个资格跟您套近乎,勉强称呼一声七爷,不算错吧?”
“你怎么知道我……哦,你怎么会不知道……”
高城自问自答完毕,忽然想起自己身处何方,忙一抱拳:“大恩不言谢,我们现在有急事要办,先走一步,日后若有相见的机会再好好报答!”说罢就走。
袁朗一把扯住他:“大半夜的你们有什么事可办啊?”
高城懒得跟他解释:“青帮的事,我不好意思白吃饭白住房子,也得替人家出点力嘛!”
袁朗却根本不信,撇嘴道:“青帮派人办事,从自己家出去,哪有不走正门翻墙头的呀?高七爷,您就别蒙我了,这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高城脸一红,却不好反驳,马小帅忍不住说道:“你别胡说,七哥从来不做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是不得已才……”话没说完就被白铁军狠狠掐了一把,不吱声了。
袁朗接着他的话茬做出恍然大悟状:“哦——难不成是七爷您年少力壮,在这深宅高墙中耐不住寂寞,想要出去找点乐子?”
这回连高城都想抬手打他,但立刻又忍住,自言自语道:“这人是装的,这人是装的……”
袁朗还不罢休,欺身上前凑到高城耳边:“其实这也没什么,人之常情,我知道你们当兵的都不容易,要不,这租界地面上我熟,给你们仨介绍几个不错的姑娘?”
高城面无表情瞪着他,无奈道:“你能不能别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我我瞧着别扭!”
“我没装啊,我哪儿装了?是你不告诉我去哪儿我才自己猜的,让我猜中了你又害臊不承认……”
“好好好,我告诉你我要干什么,你神通广大,要是能帮个忙就麻烦你帮我一把,反正我欠你一个情也是欠……”
听了这话,袁朗立即表现出十二分的兴趣,“嗯嗯嗯”的凑了上去。
高城耳语道:“我们要混出租界,离开上海,找队伍去。”
说完,等着对方回答,袁朗却一动不动,眼珠都不转了,愣在当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喂喂,你怎么啦?说话呀!”
“七哥,他是不是给吓着了?”
“他能吓着?他是吓唬人的祖宗!肯定装的!”
高城三人自从翻出方家宅院还未前进一步便被袁朗阻在了这里,此刻又见他玩花招,气得要暴跳。“管他,咱走咱的,袁朗,你要敢追我们就揍你!都算我欠你的,以后一块儿还,你要有能耐你还装熊你!……”
他简直就差骂娘了,袁朗眼睁睁看着三个人从自己身边向小巷外面走去,却并不再阻拦,只是看着。
巷子入口处闪出一群黑影,高城开始还以为是敌人,忙命白马二人准备战斗,再定睛一看,原来为首的是方管家。
“老七啊老七,你怎么那么急性子啊,不是说好了我们找机会送你走吗,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多危险……”
高城回过头来狠狠瞪了袁朗几眼,咬牙切齿嘟囔“你他妈的原来跟我废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袁朗便委屈的向后退了几步,缩在墙角里。
方管家一眼瞧见了他,命人将他揪了过来,仔细端详一番,眼中是明了之意,但还是要问:“这人是谁?”
高城不说话,报复似的看着袁朗如何自圆其说。
不想袁朗却看看他,为难而又略显羞涩的说道:“这位大哥,您就饶了我吧,我是吃软饭不假,有时……有时也做皮肉生意,可我只伺候小姐太太,您……您要……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说着说着脸还红了。
高城气得想要大叫,但理智终究制服了怒火,他只有继续自言自语的在心里重复“他是装的他是装的装的装的装的……”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识抬举!滚!”转身僵硬着离开。
白铁军和马小帅扶了扶马上就要掉落尘埃的下巴,无奈的跟着高城回转方家大院去了。
方管家盯着高城等人进了大门,这才回过头来对袁朗说道:“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儿说出去,杜老板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袁朗随着他的话音哆嗦了一下,鸡啄碎米般点头:“我我我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方管家仿佛也很讨厌他的孬样,挥挥手示意放他走。
等最后一个青帮弟子走进大门之前,扭头向身边同伴说道:“就他这模样还出去当小白脸?他浑身上下有一点白的地方吗?”
大门关闭,袁朗站在门外冲门里啐了一口:“呸!白的地方才不给你看!”
门缝旁向外张望的方管家终于点了点头,放心了。
二十六
转眼到了草长莺飞的时节,太阳挂在天上,日光把人的身子照得暖融融的,租界的街头依然热闹,不时有游行的队伍走过繁华地带的街口,传单象雪片般四散纷飞。
许三多趴在三轮车后座上,正仔细的用抹布擦拭本来已经非常光亮的车子。游行的队伍在远处出现,他就忍不住抬头去看,而伍六一坐在道边抽烟,吞云吐雾之间眼镜也不睁,仿佛老僧入定。
抗日口号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了,许三多才回过神来。
“六一哥,你回去歇着吧,下午我替你干!”他龇着满口白牙,讨好道。
伍六一闭着眼晃脑袋:“你算了吧?年前你就开始学,到现在也不会拐弯,别回头再把客人一块给拉到沟里去!”
许三多委屈道:“我真的学会了!不信我蹬给你看!”说罢就去扶把。
伍六一站起来把手往车把上一搭:“就算这三轮你会蹬了,可租界的路你认识吗?你就认识从前夜总会到你们家的路,人家客人说一个地方,难道你要问人家怎么走啊?”
许三多没话说了,只好继续低头擦车。冷不防有人在后面拍了他一把,扭头一看,史今手里拎着个纸包,笑眯眯瞧着自己。
他立刻笑得眼睛不见,刚要开口亲热的打招呼,却被史今制止,指了指伍六一,又指了指三轮,做了个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