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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仰头看着天花板:“我只是想据实说宋朝是个短命的朝代,没想到他立刻就翻脸了。”
“什么朝代不好来,偏偏来到这个最窝囊的朝代。”
仙道苦笑着说:“这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现在别说回去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我看那个俊俏王爷会杀人的。”
樱木苦着脸说:“电视电影里,古人杀起人来,就像切西瓜似的。我还不想死,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呢。”
“我不也一样。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是把他们捉到这里的那个家将,他对仙道说:“你出来,王爷要见你。”
樱木说:“为什么只见他,不见我?难道他长得比我帅?”
家将一头雾水地看了樱木一眼:“一派胡言,不知所云。”
“樱木,你耐心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樱木可怜巴巴地说:“仙道,我们现在是一起落难了,你可别丢下我啊。”
“那还用说。”仙道虽然明白,自己这次去见那个喜怒无常的建王,搞不好哪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被他拉出去斩了,但他不想樱木担心,“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我是警察。”
(二)
仙道随那家将走到一间极宽敞的大屋外面,一眼便看见正对着大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这里想必是建王的书房。
油灯下,建王身着一袭灰袍,轻裘缓带,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书。
这时的他,全然没有了下午射箭时的英武之气,倒像个满腹经伦的饱读书生,仙道不由想,古人莫非都是文武全才型的?
家将恭敬地对建王说:“王爷,人带到了。”
建王抬起头来,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家将看了仙道一眼,等仙道走进书房,转身离开。
“还未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仙道彰,我朋友叫樱木花道。我们真的不是金人的奸细,是未来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仙道耸了耸肩,“事实就是如此。”
建王站起身来,寒如冰剪的目光直视着他:“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未来人,对临安城发生的大事均略知一二,你可知道我是谁?”
仙道一怔:“你手下的人叫你建王爷,不是吗?”
建王点头道:“没错,我叫流川枫,是建王爷,也是本朝嗣君。”
仙道第一眼见到流川,就想:所谓的王公贵族,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但流川身上,似乎有另一种更能引起他注意的特质,仙道现在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现在虽然尚未登基,但一个人日后会有什么气象,举手投足之间总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仙道连连点头,恍然说:“怪不得你会生气……当今皇上没有子嗣,你是从太祖一系过继的,对不对?”
“没错。”
“我没记错的话,你将会在后年登上皇位。”
“后年?”流川俊美的脸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明灭未定的光,“你既然是来自八百多年后的人,一定知道历史对我的评价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仙道苦笑着说:“我怕我照实说,你会杀了我。”
流川冷冷地说:“你不说,我一样会杀了你。你据实说,我反而会网开一面。”
仙道迟疑着说:“真的吗?据我所知,做皇帝的,都不喜欢听真话,喜欢听歌功颂德。”
“偶尔也有例外。何况,我还不是皇帝。”
“那我照实说了?”
流川有点不耐烦起来:“你也算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如此罗嗦?”
仙道心想,做皇帝的人脾气都比较差这一点,看来后世的影视剧并没有瞎编乱造。
他不知该怎么说,如果眼前这个人将来是个昏君,那也就罢了,但刚好相反,他和这个朝代一样尴尬:始终摆脱不了的外来牵制,从来不曾放弃的壮志雄心,以及终究不可避免的悲剧结局。
如果这个尴尬的人只是个面目可憎、不学无术的人,那也同样罢了。但偏偏不是,他英俊、清雅、高贵、聪明、冷静、敏感、勤奋、心怀大志……虽然已经见识了他的喜怒无常和超坏脾气,仙道还是毫不吝惜把自己记得的褒义形容词都用在了流川的身上。
他叹了口气:“在我们那个时代,这个时期被称为南宋。你会是这个时期最有作为的皇帝,当然,和之前之后的一些明君贤主,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等,还无法相提并论。”
流川沉默了好一会:“我无意和历代贤君相提并论,只想知道,被金人夺去的半壁江山,能否在我手中收回?”
仙道肯定地摇了摇头:“不能。恕我直言,你虽有万丈雄心,且身体力行,却仍是劳而无功。”
流川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会操劳一生,却终究志无可酬,劳无所获?”
“大概是如此。”
“那我还辛苦什么?做一个昏君简直易如反掌。”
“我虽然不是历史学家,不过,我猜,如果你不作为的话,南宋恐怕撑不到百年之后。”
“我们大宋皇朝只有百年基业?”
仙道想了一下:“大概是一百一十年吧。”
“被金人所灭?”
“不,是蒙古人。所以,你也没必要太在意,蒙古人建立元朝,后来又被汉人所灭,建立明朝;明朝又被金人的后裔满人所灭,建立清朝;清朝后来……总之,就是这么循环往复的。”
流川沉呤着说:“蒙古人 ……竟然是蒙古人。”
仙道看着他清雅俊秀的脸,心想,皇帝果然不是好当的,这么年轻就要想这么困难的事。
他现在很后悔没有认真读过一本南宋史或宋皇列传之类的书,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朝代,不如帮流川一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想到两年之后,流川就要独自掌管这个偏安一隅、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国家,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流川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你同情我?”
“不,是佩服你。就算我说你一生劳而无功,你仍会选择做个辛苦皇帝的,对不对?”
“对。在这山河破碎的多事之秋,唯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仙道点头:“我能理解。你们这个朝代最后一位状元文天祥,在被元世祖处死之前,曾写过一首有名的诗,里面有一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我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却也可以体会,乱世之中,身为男儿的确不可率性而为,何况是一国之君。”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首有名的词,“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个建立了丰功伟业的大人物,他有一首词,我觉得很适合你,是这么写的:‘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你现在的心境;想必和他那时也差不多。”
流川在这首《忆秦娥》中 ,听出了一种类似魏武帝的悲凉慷慨之气 :马蹄踏不碎苍山,喇叭吹不起残阳,更何况蹄声零碎,号音呜咽……他是个心高气傲之人,终其一生,丝毫未想过要向命运屈服,但这时听到这首词,想到山河破碎、身世浮沉,虽壮志未折却无奈前程叵测 ,不由点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真是好词。”
“说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以我个人为例,就好像我当警察,也就是捕快,明知坏人是捉不完的,还是要继续捉下去…… ”仙道说到这里,只听远处呼喝声、刀剑拳脚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且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附近。
他不由看了看流川,流川神情镇定,毫无半点紧张慌忙之色,看来也是个久经阵战之人。
外面的打斗,听来越发激烈,仙道忍不住说:“你们建王府的人不会喜欢半夜习武罢?还是经常有人到府上来刺杀你?”
流川淡淡地说:“你猜呢?”
仙道听他的口气,知道是后者,沉吟半晌:“难道是秦桧派来的?历史书上说,他一直反对皇上立储,尤其对你没有好感。也对,他是个死硬的投降派,而且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又厉行特务统治,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皇子?”
流川黑亮的眼睛一直凝视着他,他这时真的开始相信仙道是未来人了:“你说的大体没错,只不过,秦桧已经死了五年了。”
仙道拍了拍自己的头:“对啊,现在已经是绍兴三十年了,那个大奸相早就死了。不过,他的余党很多吧?”
流川点头说:“岂止是多,如今整个朝廷充斥的都是主和派的人,且差不多都是秦桧的门生下属。这些年来,主战派的人几乎被他排挤殆尽。”
仙道看他眉目之间微露愤恨之意,可以想见他一直以来的步履艰辛:当今皇上对他猜疑少信,位极人臣的秦桧对他忌恨打压,始终抑制于心的北伐信念,眼睁睁地看着志同道合之人风雨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