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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笑着说:“那就更好了。”他心想,真是难得,这个人偶尔竟也会有些浪漫之举。
他们走到苏堤北端,这里行人渐已稀少,静寂中,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声音甚是苦楚凄凉。
在这中秋月圆人团圆之夜,竟有人在此吟诵这般悲凉的悼亡之词,仙道和流川听了都不由一恻。
他们循声走去,只见杨柳树下,一个老者面对湖水坐着,他身边点着一只灯笼,旁边摆着些月饼、瓜果和酒食,看来真的是在悼念亡者。
那老者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到了仙道和流川。
仙道见他约五十来岁,容貌清癯,两鬓如霜,此时表情凄伤,眼中有泪,仙道不由道:“老人家,今夜是中秋佳节,何以……”
”今夜是中秋佳节,本该和家人团聚赏月,只是想起亡妻,情难自己,就来湖边凭悼一番。唉,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人生之不幸,莫过于此。”老者见仙道和流川正当年华,人品出众,叹了口气,“人世沧桑变换之苦,你们少年人是不懂的。”
仙道和流川并肩而行,心情极好,但看着老者孤单的身影,也觉得有些难过。
流川这时道:“我们走罢。”
仙道点了点头。
他们坐上一艘船,在湖船中,但见皓月当空,清辉如泻,湖天一碧,水月相溶,不知今夕何夕。
二人当此良辰美景,身心俱醉,许久未言。
一艘湖船渐渐靠近了他们,船中传来一女子的歌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摧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晚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那是柳永的《雨霖铃》,是婉约派离别词中的佳作,听来千回百转,柔肠寸断。
仙道心想,今夜明明是中秋佳节,怎么不是听到悼亡词就是离别词?真是扫兴。
他看了看流川,流川一直静静地坐在船头,仙道也无从窥视他的表情,只希望他没有被这些伤怀之作感染,当下道:“流川,我们一起吟诵苏轼的中秋词,如何?”
流川摇了摇头:“我不会。你自己吟诵罢。”
仙道点头说:“好。”他走到船头,站在流川身边,大声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吟罢《水调歌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侧头俯看着流川:“流川,死生契阔,不离不弃。”
流川听到这八个字,像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凝视着他。
仙道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颇为狼狈地问:“不行吗?”
流川很快便恢复了淡漠的表情:“你不想回自己的时代去了?”
“我开始很想回去,现在不想了。为什么我会到这个时代来,为什么我会遇到流川你?总有原因的吧?所以,不论是生,不论是死,不论是聚,不论是散,我们都不要分开,可以吗?”他这时把彦一那句危言耸听的预言完全抛在了脑后,只想得到流川相同的承诺。
过了良久,流川道:“你说过,我一生都会奔波劳苦。”
仙道见他久未应承,以为他顾虑的是什么,听了这句话,不由释然:“那就一起奔波劳苦,一起改变这种命运,一起改变这段历史。我不是欠你一条命吗?我用这一生还给你。”
“好啊。我接受。”
流川始终绷得紧紧的脸,这时露出了浅浅一笑,在仙道看来,简直是云开见月、雾散见天,他想,应该没有什么可以拆散他们了。
(十)
深夜,樱木回到建王府,看到仙道,大呼小叫地说:“仙道,你跑哪去了?害我和晴子小姐到处找你。”
仙道笑着说:“我看你们一起放水灯,很是开心,不想在旁边当电灯炮,就自己去西湖赏月了。”
樱木责怪地说:“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让我们担心了一个晚上。”
仙道听樱木我们我们的说个不停,心想,这个中秋之夜,看来樱木也有了进展,不由微微一笑,说:“有什么好说的。我这么大的人,又不可能会走失。”他停了一下,问,“樱木,你还想不想回现代去?”
樱木摇头说:“不想。在这个时代,可以带兵打仗,加官晋爵,和晴子小姐结婚,回现代有什么好?又没有晴子。”
仙道微笑着说:“你也这样想,那就太好了。”
八月十七的晚上,流川把仙道叫到书房:“明日水师阅兵,你和樱木有没有信心?”
仙道笑着说:“当然有。流川,你放心吧。我们三个人合作,一定可以其利断金,手到擒来,让那些主和派的人吓一大跳。也让金人知道,大宋不是只有文人墨客的。”
流川点了点头:“不过,到时还是要小心。”
仙道看着他:“和你在一起,什么危险我也不怕。”
“话虽如此……”流川从腰间除下一块玉佩,递给他,“这块玉佩我从小戴着,现在送给你。说不定可以辟邪去灾。”
仙道伸手接过,玉佩触手温润,显是极罕见的珍品。
玉佩的正面刻着两行字,因为是篆体,仙道好不容易才读出来:“死生……契阔……不离不弃 ……咦,这不是……”
流川点了点头:“这块玉佩是我很小的时侯,我母亲送给我的。”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过之色,“不过,她在我十岁时,就病逝了。”
仙道这才明白,中秋之夜,流川听到自己说出这八个字时,为什么会显得异乎寻常的吃惊,原来那是他母亲对他的承诺,可是,在他还是孩童时,他母亲就离他而去了。
仙道从来没看过玉佩上的字,竟然能说出相同的话来,也许是冥冥中天意自有安排。
接着,就到了八月十八观潮节当日。
钱江潮之美,堪称天下奇观。钱塘江观潮,在北宋时已很盛行。大词人苏轼有名句为证:“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
南宋时,朝廷把八月十八这一天定为“潮神生日”,并在钱塘江上检阅水师,使观潮与观看军事演习相结合。
钱塘江一日之内会出现两次潮涨,每年这天日潮到来之前,兵部在钱塘江边列出水师方阵,江上布满水师军船,这时溽暑方消,秋高气爽,在洪涛巨浪中,水军演阵扬威,临安城内的百姓倾城而出,路上车如水流,人如潮涌,争相赶到江边观赏这一奇景。
正午时分,迎潮前最具观赏性的水军演习项目潮射,就要开始了。
流川、仙道和樱木他们所乘的军船,从上游顺流而下,快到挂彩球的长杆时,仙道说:“流川,这第一箭还是由你来射吧。”
流川点了点头,他举弓开始瞄准。
在动荡不定的甲板上射箭,的确是有点难度。
樱木站在船头的大鼓边:“流川,不,王爷,我什么时侯开始擂鼓?”
“我第一箭射出时。”流川转头看了樱木一眼,“樱木,别站太外面,小心被巨浪卷走了。”
“知道了,王爷。”
转眼之间,军船已经靠近了挂第一只彩球的长杆,流川一箭射出,彩球带箭落到了沙滩上。
一个水军将士上前捡起,双手举高向着围观之人展示,立刻引来众水军将士和岸上围观百姓的阵阵喝采之声。
仙道松了口气,对流川笑着说:“不愧是流川,旗开得胜。”
流川看着他:“就到你了。”
仙道握弓拉弦:“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在主和派面前丢脸的。”
说话间,第二杆彩球近到眼前,仙道握箭的手一松,在密集如雨点的鼓声中,那支箭破空而去,第二只彩球应声落下。
顿时,江边喝采之声轰然如雷。
樱木高兴地说:“你们还真有两下子。”
仙道向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樱木,是你鼓点擂得好,加油啊。”
“没问题。”
不知是樱木的鼓点擂得好,还是仙道和流川配合得好,沿岸所经彩球无一漏网,围观将士和百姓的欢呼之声更是直震云霄。
就在这时,只听上游传来风雷激荡、云水震怒之声,顷刻,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层叠堆高着奔涌而至,后浪推着前浪,似满江碎银狂泻;前浪引出后浪,托起一堵耸立江面的潮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