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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六回
贾母见贾政日渐憔悴;便令宝玉随着他学些人情交际之事,意在早日替他老子分去些重担。贾政知道贾母的慈爱心思,只能打起精神教授宝玉,好在宝玉本性聪明,上手倒也快;令他得到不少安慰。
京中孝伦公主那边;她原本有意提拔贾府;怎料还未来得及将军费之事上禀;忠顺王府已然抢先下手;险些将贾府推下悬崖;她力挽狂澜也只转得个从轻发落。如今贾家之事渐有回复迹象,贾珍贾璃又在战场上表现不错;她便寻了个合适时机面圣秘呈了当年进献剿匪资金的几个主力人家,其中贾家赫然排在前列。
半月后贾妃禁足令渐解,圣上也偶然幸之。虽不如往日风头强劲,好歹有了回宠的势头,一时间流言纷纷,各方人马观望不提。
贾妃本是冰雪聪明之人,此番摔了跟头,让原本恪守一些原则的她心中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少不得有些看破时事的意思。刚开始失宠那段时间,她过着之前从未体验过的艰难生活,寒冷冬夜,细嫩柔荑上竟然生了疮,至今回想起来都唏嘘不已。
娘家千辛万苦送来的钱,她只能摸到一点边而已,并且那有限的银钱还是自己娘家人千辛万苦省出来的,每次想到这,她都忍不住直落泪。怀着复杂又沉重的心思,她在各种羞辱或冷淡中苟且活着,漠然听着风言风语,咬牙忍受宫中不得志女子的欺凌——往日她们曾那样捧觑她,迎合她。
一切都为的是翻身这一天。
李纨再一次亲眼看到贾妃,是在贾妃禁足令完全解开后的第二个月。贵太妃怜其柔顺,又赞其德行不改,特准贾妃娘家命妇携亲属女眷进宫探望。贾母年迈禁不起路上折腾,王夫人便带了李纨一并来给贾妃请安。
三人见面后皆是泪如雨下。贾妃抱着王夫人恸哭,王夫人连连低声唤“我的儿”,老泪亦是纵横。李纨度贾妃容貌,发觉其娇贵容颜下隐藏着的沧桑与哀伤,又见眼前这般母女重逢场景,不由得流泪,不住拿帕子拭去。
贾妃听见家中人都好,宝玉不但娶了妻,也有了大出息后十分欣慰:“既是如此,我熬过来也是值了。”
李纨并没有特地嘱咐贾妃什么话,因为她一眼便看出,如今的贾妃已经彻底明白权势的魅力和可怕之处了。当贾妃遣开宫娥内侍后,李纨捧出一个匣儿,低声道:“娘娘,宫中人心险恶。这些东西娘娘暂且用着,不够了尽管派人回家取,里头还有有两味药丸,一是养容滋补,二是固元强身。”
话不用说太明白,说清了便是罪。贾妃静静地接过匣儿收下,半晌笑道:“替我问家中各位的好。”
从京中回金陵的路上,王夫人还是有些担忧:“你弄来的那药丸,真个有用?”
李纨笑道:“太太,我还能害咱家娘娘不成?”
王夫人点点头,笑道:“既是如此,你也想法子弄几个给宝玉他媳妇吃吃。他俩成亲大半年,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纨笑道:“太太莫着急,儿女是缘分,他们还年轻呢,不急于一时。”
王夫人感慨道:“以前吧,我很看不上她娇娇弱弱的样子;如今成了自己儿媳妇,倒也为她上起火来,真是世事难料。”
李纨掩嘴直笑。
回到贾府后,李纨从贾母处吃了饭回来,只见青葛院外头候着回事的媳妇站了好几个,不由得笑对素云道:“不过离家几天,便积了这样多的事。”
素云道:“听说咱家娘娘要好起来了?以后事怕是更多呢。”
进屋后,碧月殷勤地捧上茶,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忙着帮李纨捶肩。外头的媳妇们得了令,一样样上来回事,李纨都打发去了。茶才喝一半儿,只见惜春身边的大丫鬟入画急匆匆过来道:“大奶奶不好了,咱们小姐不知中了什么邪,嚷嚷着要出家呢。我们死劝她不住,险些被剪子扎破了手,还是嬷嬷说大奶奶来方能了此事。”
李纨一惊,立马带着人一道去了。只见惜春屋子里跪了好几个丫鬟,惜春丢了剪子,木着脸道:“你们求我也没用,今儿我心意已决,谁再拦我,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李纨喝斥道:“年轻姑娘,说这种话做什么?”
惜春见李纨来,先是有些害怕,后冷淡道:“大嫂子来的正好,麻烦你替我与其他姐妹长辈们说一声,这家里呆不得了,我管不了你们却能管好自己,还是早些出家的干净,省得到时候受累。”
李纨吩咐房里其他人都出去,拉了惜春手笑问:“谁给姑娘你受气了?嫂子这几天不在屋里,你说出来我替你主持公道。”
惜春脖子一梗:“谁也没给我受气,我只是不想呆在这里罢了。”
“你要出家,我不拦着你,只是你好歹要说出个原由来,不然即便是我也帮不了你。”李纨温言道:“原先你也时常嚷嚷要出家,后来不也说改变心意了么?怎么今天又闹了起来?”
惜春含泪道:“我自小就经常做梦,梦到家里被抄,全家上下老少主仆都和畜牲一样被人发卖打骂甚至杀害,那场景吓人得很。前几年这坏梦不做了,尽是咱们家照旧富贵的好梦,好不容易睡了几晚安稳觉,这个月又开始做起梦来,比之前还吓人呢。”
李纨楞了楞:“你又做了什么梦?”
惜春看着李纨,咬牙道:“这回不但咱们家被抄,连稍微沾一点亲的人家都被砍头了!好像,叫什么……诛九族……”
李纨险些站不稳。诛九族这种大罪,自开朝以来就十分罕见,能够上这种级别刑罚的人家不是谋反就是叛国,贾家虽为外戚,何德何能翻起这样的大浪?
她看着哭泣的惜春,心里沉甸甸的。惜春有净眼她是知道的,却不知她竟然有预梦之能,难怪从小看起来就与普通孩子不同,冷心冷情,孤僻怪异。
“姑娘别哭,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她抚摸着惜春的头道。
惜春道:“我不信,只要我还继续做这种梦,我就一天不愿意待在这家里。”
“你傻。”李纨平静道:“你以为你出了家,诛九族之罪就会放过你么?”
惜春张张嘴,整个人如被雷劈。
“若是诛九族,你出家也没用,即便死了也要从坟里被人扒出来鞭尸。”李纨慢慢道:“所以现在你不要光顾着哭,慢慢把梦理清弄顺告诉我,我才能想法子避过这一劫。”
惜春宛如溺水之人猛地抓住了李纨:“嫂子你骗我吗?”
“我不骗你。”李纨摇摇头:“既然你横竖要卷进此事而死,为何不助嫂子一臂之力,帮助贾家渡过此难关呢?”
惜春不知自己是想要相信李纨还是怀疑李纨:“可是……你我不过是女流之辈……”
李纨笑了:“孝伦公主亦是女流,她却能凭借自己才干居于皇亲宗族众男子之上。还是那句话,死马当活马医,不拼一把,咱们都是死。”
惜春整个人松懈下来,伏在李纨怀里大哭,李纨神情复杂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惜春已经十几岁了,俨然有了大姑娘的雏形,身条匀称,容貌清丽,若不是平日着装打扮过于灰素,她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李纨回禀了贾母,说是惜春年幼孤独,她院子里反正也是空着,便干脆将她挪到自己住处一处起居。
惜春性格怪异,很难得长辈疼惜,贾母自然无不可,就连尤氏也暗自称奇,此事便轻松成了。
惜春平日生活严谨朴素,花了很大力气才算勉强适应了青葛院的生活,换了她这个年纪女孩该穿的衣服,经书也不怎么看了。
李纨想了许久,决定从虚冥界高价购来取梦水亲自弄清状况。她本想不断盘问惜春,又怕给惜春造成心理和身体上的损害,便只有出此策。
惜春喝下取梦水之后,瞬间大吐特吐,一团黑色雾状东西随着吐出来的清水一道入了水盆后,李纨把那盆收起,笑着对她道:“我就说你有些湿气,如今吐出来感觉如何?”
惜春拿帕子拭过唇边,怔怔了半晌:“不知为何,感觉胸口像少了点东西似的,整个人轻松多了。”
李纨笑眯眯道:“那正好,吃过饭我带你去你二嫂子那里下棋玩。”
惜春高兴点头应了。
毕竟是小孩子,一连睡了几天安稳觉,白天里又有好吃好玩的,渐渐的嘴边的笑意也深了,小脸也变得红润许多。她见梦中可怕场景渐渐变少,以为大灾有了转机,定能得过,便放下心来每日认真和黛玉对弈玩耍,缠着她学新棋谱。
黛玉被缠得紧了,苦笑对李纨道:“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