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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没动的士兵们也都是露出鄙夷之色。
向谷口走的士兵们纷纷低下头,面红耳赤,慢慢的又坐回到地上。
唐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也猜出个大概,显然白方刚才喊话劝降,而黑方这边有人心动,只是带队的将军又把他们喝止住了。
这位将军倒是很有气魄,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想着,唐寅忍不住举目多看了几眼。那位将军打扮的大汉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粗旷凶恶,脸上、身上都是鲜血,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
唐寅收回目光,转头又看向身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冲着唐寅摇头苦笑,低声说着一些话,唐寅虽然听不懂,但从语气中能感觉得到他的伤感与绝望。
对方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他们?唐寅皱着眉头默默思虑。
见山谷里的敌人没有动静,山谷那边又传出喝喊声,只是这一次语气变的严厉冰冷,有最后警告的意味。
“吼——”
为首的将军突然回头大吼一声,受到他的召唤,所有士兵纷纷起身,同时将各自的武器也拿了起来。
要做最后决战了吗?唐寅一边苦笑着一边跟着众人站起。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什么样的霉运,莫名其妙地陷入到这个险境之中,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处,周围的这些士兵究竟是些什么人。
他正琢磨着,忽听谷口方向响起一阵呼啸声,声音由远及近,由高而下,唐寅下意识地举目一瞧,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只见无数支黑色的雕翎箭飞在天空中,数量之多,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布,连太阳都快被遮挡住,而这些如雨点般密集的箭支正向自己所处的方向急速飞来。
“啊?”唐寅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景象,忍不住惊叫出声,同时本能反应的蹲了身去。
“扑、扑、扑——”
“啊……呀……”
山谷空旷,无地可避,也无处可藏,箭雨几乎是毫无阻挡的倾泄而下。
一时间,谷底内铁器的碰撞声、人体被刺穿的闷响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密集、庞大又凶狠无比的箭阵如同死神张开的手掌,肆无忌惮地凌虐着它所能触及到的一切生命。
首受其害的是那些在逃跑时扔掉盾牌的士兵们,他们没有任何防具格挡呼啸而来的箭支,身体几乎是瞬间便被钉成刺猬,如同箭猪一般倒在血泊中。
而那些手持盾牌的士兵也没有坚持太久,盾牌虽然成功护住他们上半身的要害,但却护不住他们的双腿和双脚,不时有士兵腿、脚被雕翎射穿,惨叫着倒在地上,可没等爬起,便被随后飞来的箭雨射的血肉模糊。
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第6章
三千余名士兵,在犀利的箭阵下,顷刻之间已有大半阵亡。
唐寅的身手是好,但在如此密集的箭阵下再好的身手也变的微不足道了。他半蹲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体缩到最小程度,一手紧握着半截长矛,将不时飞来的雕翎打落。只一会工夫,他已累的满头大汗。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唐寅抽空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扭头一瞧,见山谷崖壁根处受箭雨攻击的较少,他当机立断,一拉身边中年人的衣服,急道:“我们去那边躲躲!”
情急之下,他已顾不上再装哑巴了,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只是用力拉住中年人的衣服向峭壁根处跑。可是拉了几下,中年人的身子纹丝未动,好象根本没有跟他走的意
思。唐寅大急,回头喝道:“为什么不走?留下来等死吗……”
话到一半,剩下的又被他咽了回去。中年人不是不想跟他走,而是已经走不了了,一支黑色的箭羽不知何时射中他的头盔,强大的力道直接击穿铁皮,并射穿他的脑袋,箭
尖由其后脑探出,猩红的鲜血滴滴答答流淌出来。
要命的一箭,中年人死时连声都没来得及叫一下。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不久之前还救了自己一命的‘大叔’,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死了,唐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尸体,瞪大眼睛,怔怔发呆。
可就在他发呆的一刹那,一支利箭挂着嘶嘶的风声,狠狠钉在他的肩膀处,随着扑的一声闷响,衣服和皮肉立刻被贯穿,箭支的铁箭头深深钻进他的血肉中。
“噢……”唐寅那么坚强的人,此时也是痛的发出一声闷哼,半蹲的身子受冲击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根本没有缓口气的时间,接下来又有数支利箭飞来。唐寅想也没想,回手抓住露在肩膀外的箭身,猛的向外一扯,噗嗤,利箭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连带着一道血箭射出,那一瞬间痛彻骨髓的巨疼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嘴角反而高高挑起。
他身如狡兔,猛的向崖根低下飞扑过去。
嗖、嗖、嗖——三支利箭几乎是擦他的身体呼啸而过。
唐寅动作快,前扑的力道也极大,凌空跃出三米之远,落地后身子毫不停歇,顺势继续向前翻滚。短短二十米的距离,他足足挡下五支利箭,躲开的箭支不下二十支。
等他成功躲到崖壁底下时,终于长长吐出口浊气。正如他刚才判断的那样,射到崖根底下的箭支并不多,许多雕翎还飞在半空中便被崖壁凸起的石头挡掉,偶尔飞过来的利箭对唐寅已不构成太大威胁。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抽出机会仔细观瞧山谷的情况。
对方的箭阵不知道已经射过几轮了,整个山谷都被密密麻麻的箭支所覆盖,无数的箭羽横七竖八的插满地面,黑压压的一片,同时也将士兵们的尸体掩盖住,只是它盖不住那猩红的血,鲜血在石头缝隙中流淌,汇集成条条的小河,刺人眼目。
令人感觉奇怪的是,血在源源不断的向他这边流淌,唐寅也并未在意,只是认为是自己这边地势较低的关系。
侥幸躲过箭阵的士兵们还在痛苦地哀号着,哭喊声,凄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或者说此时的山谷业已变成了地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箭阵终于停止。
山谷内没有风,但唐寅却觉得身体冷飕飕的,他伸手摸摸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好象刚刚让雨淋过似的。
身体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唐寅有些头晕眼花,站立不住,靠着崖壁缓缓坐了下去。
他想缓口气,歇一歇,但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轰、轰、轰——谷口方向传来整齐又节奏的巨响声,连带着,整个地面都为之震动颤抖着。
唐寅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扭头向谷口那边观望,不看还好点,这一看,唐寅的心凉了半截。只见谷口处,大批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组成整齐的方队,迈着统一的步伐,一步步*压过来。
那排列密集又银亮的铠甲在太阳的影射下,好象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亮的让人不感直视。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却又真真实实存在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人心慌,也压的人喘不上气。
唐寅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压力。
不用跑到近前去细数,只远远的观望,听着震人魂魄的脚步声,就不难猜出对方的人数。这个方阵,少数也有过万人,这么多人,不用动武器,一人只打自己一拳或踢一脚的话,自己也得变成肉酱。
他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曾经无论面对那么危急的情况,都能保持沉稳和冷静,但是现在,他慌了,而且慌的很彻底,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目前这种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唐寅添添干裂的嘴唇,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鬓角不断的滴落,出于本能反应,他坐在地上的身子用力地向后蹭。
可惜他背后是坚硬冰冷的崖壁,根本没有退路。
呼!唐寅叹口气,摇头苦笑,真是意想不到,自己在黑道的枪林弹雨中都能存活下来,此时却要死在这见鬼的冷兵器战场上,更加讽刺的是,他连自己是如何卷近来的都不清楚,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难道这就是老天对他杀孽太重的惩罚?他自嘲地琢磨着,正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按在地上的手感觉有些松软。
山谷里到处都是石头,寸草未生,没有泥土,怎么可能会松软的感觉?他急忙低头查看,在他屁股后方的崖壁有许多裂纹,而流淌过来的鲜血全部顺着裂纹的缝隙流了进去,很明显,那里面是空的。
发现这一点,唐寅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面露惊喜,他抓起半截长矛,用力向裂纹里一插,只听扑的一声,整个矛尖都没入其中,如果真是石头,以他现在的力气不可能将长矛刺进这么深。
果然是空的,这里竟然有个山洞?!他心跳加快,咬牙撑起疲惫的身躯,手脚并用,拼命的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