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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慌不忙地套上连衣裙。她是一团火,是山中的精灵,斯蒂文赞叹着。她的生命
力是那样旺盛,你简直能听见电火花在她体内噼啪作响。
玛亚跑到前边带路,在拐角处回头望着他们。“走吧,赫蒂。”爸爸说。
赫蒂牵着他的左手跳跳蹦蹦地走着:“爸爸,今天我还要学开车吗?”
“不学了,时间太晚了。”他笑着补充道,“其实你不用再学,你已经毕业
了。”
几天前,斯蒂文忽然决定教赫蒂开车。苏玛说太早了吧,她才3 岁呢,即使
按她身体的实际状况,她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但斯蒂文没有听她的劝告。他
的动机是潜意识的,也许深埋心底的警惕并没有睡觉。他想让女儿多学一点护身
的本领,不定哪天会有用的。赫蒂再次显露了她过人的天才,仅仅3 天时间,她
就把那辆半旧的克莱斯勒车开得非常熟练。在门口崎岖狭窄的石子路上,她不停
地急加速、急刹车、急转弯,汽车轮胎吱吱嘎嘎地怪叫着,把石子挤得四面飞迸。
斯蒂文喜悦中带点揶揄地想,等她再长两年,法国一级方程式汽车大赛恐怕就不
是男人的天下了。
赫蒂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问:“爸爸,过了生日,你和妈妈要告诉我
很多很多事情,对吗?”
“对,过了生日你就是个大孩子了。你长得真快。”
他和苏玛决定告诉她一些真相,把她的身世之秘轻轻揭开一角,以便为将来
的全部揭开作好铺垫。赫蒂对此心痒难熬,她拉爸爸站住,狡猾地微笑着:“能
提前透露一点吗?只要一点点儿。”
斯蒂文拍拍她的脑袋:“耐心等着,吃完生日蛋糕就告诉你。”
赫蒂耸耸肩,做个鬼脸,窜窜跳跳地跑到前边去了。他们顺着山溪边的石子
路往下走了两英里,再向北边的山上爬了一英里,藤蔓复盖的石屋在树丛后露面,
苏玛在屋门口等他们。玛亚吠叫着,用前爪推开了栅栏门,赫蒂紧随其后,边跑
边快活地喊着:“妈妈,我们回来了!”
苏玛笑着抱起小赫蒂进屋。按照3 年来养成的习惯,斯蒂文在进门前要向四
周巡视一番。夕阳已经沉到山后,暮色笼罩着静谧的山野,只有后方的山顶上还
抹着晚霞的金色光芒。斯蒂文走进高高的栅栏,用一把沉重的铁锁细心地锁上铁
门。
可惜,他没有看见山顶的树丛中有两点夕阳的反光,那是一具蔡斯望远镜在
向下窥看,手持望远镜的,正是家在8 英里外的那个隐居者,披着长长的红发,
脸上挂着狞笑,身上穿着才从纽约第五大街买来的夹克衫和西裤,口袋里揣着查
尔斯顿到纽约的来回机票。那是他8 年来第一次离开自己的窠穴走到外边世界,
而且,正是为了这个小姑娘。
2
五天前,埃德蒙。克里克斯顿(他在隐居处的化名是乔治。林登)乘机飞往
纽约。晚上八点,他站在“红蛇”夜总会的门前。这儿仍是8 年前的旧模样,头
顶的霓虹女郎挑逗地脱着衣服,几名黑鬼在人行道上游荡。一辆大道吉开过来,
停在门口,几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拥挤着下了车,脚步趔趄地涌进夜总会,看
来他们已经灌得差不多了。两名警察甩着警棒,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其中一人注
意地看了看埃德蒙。他心中不由扑腾两下。
不要慌,他在心中嘲笑自己,这些年轻的警察崽子绝不会记得8 年前一个通
辑犯的模样,何况我的面貌已经变了,已经被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就连我的亲妈
从坟墓里爬出来也不会认出我的。他朝那两名警察友好地笑笑,走进大门。
厅内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血红色灯光聚在S 形看台上。观众散坐看台四
周,最狂热的看客则趴在看台边上,贪婪地仰望着台上那具性感的肉体。脱衣舞
女在看台上来回走动着,扭动着臀部,慢慢解开乳罩,那双巨大的乳房无遮无掩
地滚出来。她挑逗地在看台边蹲下来,看客们兴奋地吆喝着,把一张张大额纸币
塞到舞女窄如一线的内裤上。埃德蒙要了一杯马提尼,远远地观赏着。这些舞娘
中不会有他熟识的旧人,在这个行当中,8 年是太长的时间,他熟悉的那些舞女
们早就揣着大把的美元去过正经生活了,或者把美元塞到毒品的无底洞中去。
“婊子,漂亮的婊子。”
他喃喃地自语道,惹得旁边的一个白人看了他一眼,他没有理会。8 年的隐
居生活养成了他的自语毛病,现在这毛病已经根深蒂固了。埃德蒙也曾苦中作乐
地想,也许某一天警察走近他时,他会自语道:“我是埃德蒙,我是通辑犯。”
于是他的无期徒刑就结束了。
有那么一个喜剧式的结尾倒也不错,他嘲弄地想。
有时连埃德蒙自己也感到纳闷,8 年的苦行僧生活他居然能熬过来——想想
8 年前吧,那时的埃德蒙,那个漂亮潇洒的外科医生,哪个星期少得了女人?但
自从上了通辑令之后,长期的恐惧和性压抑磨蚀了他的性能力,他已经不再渴望
女人了。3 年前,当漂亮的斯蒂文夫人来到山里成了他的远邻时,他的心中竟然
没有一点涟漪,从那时起他就确信这一点了。也许上帝的报应确实存在,虽然方
式未免有欠光明——让他患了阳痿,毁坏了他最大的人生乐趣。
他一边呷着酒,一边从容地打量着厅里的人群。不久他在舞台边看到了一个
熟人,那个抱着双臂立在阴影里的黑人保镖,他努力回想着,对,他的名字叫哈
威特。他招手唤来侍者,把几美元小费塞在他手里:“再来一杯马提尼,还有,
告诉哈威特过来一下,就说是一个老朋友请他喝一杯。”
侍者点点头,端着托盘走过去,同保镖低声交谈着。那个黑人扭过头,狐疑
地看着这边,然后慢慢走过来。这是一个极为强壮的40多岁的男人,肌肉凸出,
手臂上剌着兀鹰,手指上带着金属班指。埃德蒙示意他坐下,但他没有入座,仍
抱着双臂疑虑地盯着他。埃德蒙把酒杯推过去:“请吧,我的老朋友。”
哈威特客气而冷淡地拒绝了:“谢谢,我有工作。请问……”
埃德蒙呷了口酒,笑道:“你真的这么健忘吗?哈威特,8 年不见了,威廉
斯先生还在吧。”
哈威特恍然悟道:“噢,你是……”来客的名字被他咽到肚里,他认出这个
长发长须的男人曾是老板的老搭档,不过那时他一向是衣冠楚楚的。哈威特低声
说:“请你稍侯。”
他急急到后边去了,埃德蒙把目光转向舞台,耐心地等待着。看台上,一个
新的红头发舞娘登场了,正在脱第一件外衣,她的崇拜者们开始大声鼓噪。
3
12年前,38岁的埃德蒙。克里克斯顿是一个私人开业的外科医生,技艺不错,
即使在纽约这样的大都市里,他也是小有名气。所以他的收入很高,平时衣冠楚
楚,举止得体,与街区的各色人等相处得很好。
不过,私下里他有一个小毛病,这也难怪,连圣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这个
单身男人喜欢女人,尤其喜欢那些十六七岁、裸着两条美腿、不戴乳罩的女学生。
这个爱好耗费了他不少金钱。
有时候偶然疏忽,他会让某个女孩子怀孕。这时他当然不会撒手不管,埃德
蒙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于是,他会暂时改行作一个妇科大夫,悄悄干一次
流产手术。当然,这是违犯美国法律的。不过,为了履行男人的责任,他只好把
法律暂时扔在一旁了。
慢慢地,埃德蒙在这个行当有了名气,很多并非他情妇的女人也来找他。而
且他发现,干这种事能得到可观的收入,足以补偿他在女孩子身上的花费。于是
他非常投入地干下去。
终于有一天事情败露了。他被吊销了行医执照,惩罚性地派到巴西圣保罗的
一个贫民医院作实习医生。
那三年真是一段可怕的经历。与灯红酒绿的圣保罗市截然不同,它的郊区完
全是另一个世界,远在文明世界之外。低矮的山坡上挤满了极为简陋的铁皮房子,
没有水电,没有道路。骄阳下,铁皮房子就像是地道的烤炉。下场雨就更糟,到
处泥泞不堪、臭气薰天。贫儿们鹑衣百结、面黄肌瘦,在垃圾堆上玩耍,尖声笑
着,喊叫着,似乎并不知道忧愁。有时埃德蒙会悲天悯人地想,仁慈的上帝为什
么要创造这些卑微的生命,投入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