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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说,让你读读看国立图书馆四楼左侧靠墙的书柜中,第三层从左数的第十本书。”
越前背对着手冢,说完就想离开。这个男人,他不想看见。看到他,仿佛可以看到有关不二的一切。只是,斯人已逝。
手冢只是沉默地站着。他一身黑衣,鞋沾露水。他没有往不二墓前献花,甚至没有过去看一眼。在刚刚得知不二死去的当晚,他把自己锁在了国立图书馆。那是他常去的地方,也是他经常遇到不二的地方。他早就注意到不二总是往一个角落里藏什么东西,可是出于对朋友的尊重和礼貌,他从来没有打探也没有过问。可是那天晚上他忍不住在那里寻找,寻找不二曾经存在的证据。
当那一本书被取出来的时候,纸片飞扬。那些剪下来的发黄或者是更洁白的报纸,每一张都是写满格子的填字游戏。手冢一一拣起来翻阅,一张一张地看下去,忽然不忍再读。
每一张的空格处,都是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些填不完的格子,那些空缺的格子,全部写上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论是铅笔还是钢笔,那些灰色蓝色黑色红色甚至绿色的字一写就是十多年。那一个人的名字――手冢国光。
那夜月光微明时分,手冢跪在地上,忍不住哽咽,终于唏嘘。
忽然就传来手机铃声。
越前猛地一愣,手冢也是一惊。
两人同时翻出手机察看信息,一封来自不二的邮件惊呆了手冢。他按下阅读键,飞快地扫视完毕。他猛地转身一把按住越前的肩,“你知道什么对不对?对不对!”
越前却只是极慢极慢地抬头,“不二,发来的?”
“越前,告诉我!”
“不二没有告诉你他一直喜欢你吗?”越前的声音虚弱,金色的瞳孔中映满了天空的色彩。
手冢松开卡住越前的力道,退后一步。他沉默良久,扔下一句,“我知道了。我不知道的,我会弄明白的。”虽然他的知道,来得太迟。所以,他绝不会让未知的隐瞒得太久。
越前注视着手冢离开的背景,再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闪光的屏幕上鲜活的字仿佛在跳动着,就像在预示着这来自一个活生生的人。
收信人:越前龙马。
寄信人:不二周助。
可是正文里面,却全是无法识别的乱码。
站在墓地的杂草中,包围在悲凉的风中,越前无助地蹲下。这晴朗而灿烂的天,没有一丝云。阳光刺眼,手机屏幕反射银子似的的光辉。光怪陆离。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声音,“星星在哪里都很亮。”
是啊。星星总是明亮的,亮得让人心碎。只是,要怎么做才可以接近那份温柔。
还是那个声音,“只是你有没有抬头去看。”
越前慢慢抬头,琥珀色的瞳孔映出这片灰蓝的天。就在这没有雨的天空下,越前的视线集中到一个人的影子。
他穿着深蓝的军服,六角星胸针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他一头褐发,蓝色的眼中闪着动人的星光。他笑着,那么淡淡的温柔。他走了过来,弯腰,伸手。温润的手,血脉清晰,就连粉红的指甲看上去也像果冻一样好吃。
他的声音依然好听,他总是带着微微调笑的口吻说,“越前?”
“不二?”
“认不出我啦?小傻瓜。”他笑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的手停在空中,等待越前的回应。越前突然想起,他一次也没有回应过不二的牵手。不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最后的离别,他们连最普通的礼节也没有做到。
可是现在不二笑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他最温柔的笑,宠溺的口气呼唤他的名。越前呢喃着他的名字,慢慢伸出手。他想起过去的那么岁月,那么多那么好的时光被荒废了。可是,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在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从这次牵手开始,好不好?然后我们再一起去从没去过的游乐场,去书店看书哪怕什么也不买,去咖啡店吃打折的点心,去看电影院放的黑白老电影。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
他的手,慢慢地伸向不二的手。一点一点接近,一寸一寸靠近。
只是,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个炸雷。越前猛地惊醒。眼前哪里有什么不二的身影,自己不过是蹲在地上做了一个虚幻的梦。
风吹过艾草,沙沙声像在哭泣。越前这才觉得脸上冰凉,摸一把才发现掌心湿漉漉。
越前离开墓园。
周围渐渐热闹起来,街道,人群,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越前捏着手机,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远远地,看见高耸的教堂尖顶。越前匆匆跑起来,跑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在距离教堂还有一个十字路口时,斜刺里开出一辆大货车,直直对着闯红灯的越前撞过来。
刺耳的刹车声拉破了天空的脸,人群中尖叫声和惊叫声炸响。
一个被撞碎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马路中央。
屏幕暗淡,血色微漠。
“我等你很久了。”
手冢回到自己的新办公室中才发现多了一名不速之客。那个人一身黑衣,胸前一个银色十字架分外耀眼。
“找我什么事,神父?”手冢一向不信宗教,但是他尊重他们信徒的选择。他敬重这些在战争中收留无辜平民,为建立医院学校而募捐,为争取和平而祈祷的神职人员。
“这是不二的礼物。”佐伯虎次郎,不二的青梅竹马,扔给手冢一个缩微磁碟。“你想知道的,全部在里面。”
手冢沉默地打量再三,喝令佐伯,“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佐伯关上门前微笑,“我只是一个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人。”
生硬的关门声后,手冢再看一眼掌心中的黑色磁碟,“那我们都一样。”
我也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六)
在无人察觉的时候,乾的身影从公众眼前消失了。对外公布的是他进行一项星际探险任务,对内则说他被派去执行一个绝对机密的研究任务。也许除了手冢,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世界上少了谁,多了谁,又有什么区别?现在,和平的持续才是需要关心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现在的和平难能可贵。人们都享受着幸福,并且不断制造幸福。这天,教堂中又洒满了花朵。这是这个星期中第七对新人的结婚典礼,佐伯正装出场为他们主持婚礼。教堂中的人看着神父庄严而神圣的表情,从心底感到敬畏。与此同时,洗礼堂中,另一名神父正在对一个新生儿进行洗礼。
看过他的人都说看到他就像看到我主慈悲而怜悯的神情。在他金色的瞳孔中透着无法阅读的文字,比任何一位诗人写的赞美诗都要动人,比任何一部史书讲述的故事都要绝美。他从不笑,每个喜爱哭闹的婴孩看到他却会忽然安静不语,像被施了魔法。他常常聆听别人忏悔。信徒在忏悔室中对他倾述过去,临终之人对他坦白秘密。然后他总是不说一话地注视他们,每个被他注视过的人都带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不管是离开教堂,还是永远离开人间,他们都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有时会在主面前静静地冥思,一跪就是一个下午。这天,琉璃色玻璃窗上光影斑驳,他的影子拖成帷幔,连绵。
“你在想什么?”佐伯静静地站在他背后。
“我在祈祷。”
“为他吗?”
“不。”他抬起头来,“为越前龙马。”他的瞳孔,映着夺目的金。他的声音在教堂的天顶中回旋。然后他又归于沉默,虔诚地跪在原地。
佐伯看着他,沉吟半晌,“乾的下落找到了。”
他没有动,光线落在他的肩头。
“是他杀了不二。”佐伯知道乾没有杀不二,可是他却是导致不二死亡的直接元凶。他似乎轻微颤动了一下,一切又归于平静。
“上帝从不听为自己祈祷的声音,越前。”
“他不信上帝,我也不信。”越前站起来,抖抖衣服上的微尘,“我只是在提醒自己忘记。”
“你忘不了的。”佐伯忽然轻轻地笑了,银白色的头发雪一样苍凉,“当你提醒自己记起的时候,你才开始遗忘。”
在一个私人疗养院中,越前以神父的身份获得了参观许可。
毕竟这个星系中,信仰上帝的人很多。人们对于神职人员一直是保持极其敬畏的态度,何况是那样一位虔诚而无可挑剔的神父。
越前经过一个又一个房间,听取他们的声音,有时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聆听。他看过一个又一个,却始终看不到自己想找的人。
最后,他询问医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