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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崔戡皱眉,开口表达自己意识之前,她就一把扑过去,深深惹的崔戡后退了几步,避开她要伸过来的肥硕的手臂。但她面上没有气馁,倒豆子一般说道:“公子你姓甚名甚?哪里人士?年方几何?从事什么事业?不知是否娶妻,家里几口人……”
在她一连串喷着唾沫芯子的连续轰炸下,崔戡深深的起了宁愿再去翻七百三十一具尸体,被腐烂味掩埋也要赶快逃离的想法。
但是又不能说扔下就扔下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尸体,就算他愿意再翻找一番,那个监狱里面不知道谁谁的人,也等不到沈桑颖救了。
崔戡觉得头很疼。而且连心窝子也开始疼起来,这说明他和沈桑颖已经具备基本心灵感应的默契,因为此时沈桑颖就觉得心窝子里的疼痛,真真实实地膈在那里,而不是虚幻的情绪疼痛。
她低头一看,胸口下面压了一个铜质纽扣般的凸起,安静地生长在床下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但再安静也是诡异,不和谐的存在。这按钮明显是什么机关,或者密室的入口……总之一定不一般。没准她要找的书就藏在密室里。
但是也有可能,她按钮一按下,这个机关暗格挪动的声音太大,或者干脆就是床头弹出一个暗格,吵醒了曹植,对方一定立刻意识到床下有人,那她就可以永远陪着佛祖去念“阿弥陀佛”了。
沈桑颖陷入了另一个纠结里。
但最终还是眼见着时间随着天色一刻刻变化,也不知道这个寅时才回来的公子,这一觉躺下去要睡到何时,万一他睡到日头高高照耀的时候才出门,那她就可以直接赶往城东刑场去收敛尸体了。
而且还会被华琪风这个斤斤计较、施恩一定望报的家伙做鬼也不放过的。
这种恐怖的幻想激发了沈桑颖骨子里的勇气,反正她还能跑,还穿着夜行衣,不就是闯一下曹操儿子的寝宫么……她什么时候那么胆小了!反正早晚也要死。
抱着这种心态,她以一种怕自己后悔的速度狠狠地按上了那枚铜按钮。同时也迅速的起身钻出床底另找藏身处,因为如果曹植醒来,掌握着机关按钮的床底一定是最危险的地方。
耳朵里是几乎是错觉的移动声,那声音像是从床帐里传来,沈桑颖悄悄掀开一片,床上睡美人安静地躺在那里,姿态祥和,面具下露出的皮肤白皙,在这种对比下,他面上睡觉也没摘掉的银面具就充满了神秘感。
但沈桑颖没忘记自己是干嘛来的,所以她尽量让自己的眼光移向床头打开的暗格,步伐也往那边悄悄挪动几下,伸长了脖子去看暗格里的东西。因暗格是在床内侧,所以她这个动作是将身体的一半从床上探过去,或者说是是从曹植的脑袋上探过去。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没完全包裹在黑头巾里的头发捏住,另一只手从暗格里拿出那本段黄封皮的医书。
而在此期间,曹植鼻翼间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丝毫变动,虽然在她将脑袋从他头顶越过时,非常怕他一个翻身就把爪子搭了过来。那样不管他醒没醒,都是一场灾难。
在将暗格恢复原样后,沈桑颖拿着书,心情终于松散下来地离开。月亮的光线越来越暗,在这日出就要来临的时刻,浅淡成半透明的白。就像床上此时睁开眸子的曹植,他静静地看着门的方向,那曾被沈桑颖看呆了片刻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明明是很在意的表情,印在那双眼里依然浅淡。晦暗不明。
不知从哪家传来公鸡长长的啼鸣。崔戡也在非常的抑郁后,想起沈桑颖常用的招数,忙指着那个继续看着他的面巾流口水的姑娘身后,用自己最惊叹的嗓音发出:“看!帅哥!”
那姑娘果然回头去看,他抓住时机迅速出手,用石块砸中她的穴道,然后利索地背起白布裹着的尸体,踏着即将消失的月色出了停尸房。
沈桑颖捧着书,天色渐亮,快要将她一身黑彻底暴漏,她脚下不停奔走,木屋红灯鳞次栉比地倒退。
她眼睛里只印着那本书,想:等她将书送到,崔戡也把尸体背到牢房。华琪风就可以李代桃僵,除去浑身脏兮兮外,安好地出来了。
天上的月亮终于连最后一丝不能照明的浅淡也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安慰
一汪千里的如镜水流,静态地蔓延在花灯马龙的两岸间。看的见得水面一边,四角翘起的檐瓦排成一线,鳞次栉比。远处几处星星火苗,离的近了,才看到是竹筏上的船夫人手一把,不知在进行什么比赛。岸边围绕满人。远处三两游走着本地居民,还有个别闲聊着的外来人,探头探脑的观望。
又或者只是呆呆地看着江边。都不讲话。
沈桑颖对着流水,都安堰从来都是好景致。她小时也来过几次,冬季的狂风被周围祥和的高山遮挡,下雪的时候阿婆会给她套上厚厚的毛斗篷,将小脑袋一遮,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只是往往身旁都会跟一个同样罩着红斗篷的表妹,傅芊芊。
于是玩雪最后总是会发展成扔雪球,切总以她失败告终。
说到傅芊芊,一个多月前,华琪风就跟她和崔戡告别。走之前在酒楼送行。揭了人皮面具,依然是最初那张祸水脸,修长的手指捏着汝瓷酒杯,酒杯中央一抹青。青酒这名字名如其色,且口感清润,后劲较足。
而华琪风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借酒消愁。
沈桑颖撑着下巴,“这是你今天的第几杯酒?36?37?对,37杯。你知道你表现的像什么……”她微转了下脑袋,朝向崔戡,见后者虽然也看过来,但表情迷茫,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只好自己继续,“像是某种情绪困扰了你。”
华琪风掀了掀眼皮,沈桑颖换了个姿势,皱着眉像在回想,“对了,上次见面你说爱慕你的那位。好像是叫傅芊芊吧。你见到她了?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一杯杯猛灌的?上次——”
华琪风猛地把酒杯放下。酒意朦胧的看过来,“你想说什么?”
话如此问,他眼神里却划过一丝了然,沈桑颖眼里也是。既然大家都知道彼此意思——
沈桑颖摊手,表情无辜,“师兄,你上次给我的那迷药,太好使了。正因为如此,不小心用完了——”
话音被眼前可爱的小瓷瓶打断。
“哦,还有没有更好的,比迷药高级点的。”手上不客气地收下,沈桑颖再接再厉的勒索。
华琪风不情愿地又掏出一瓶,“刚制出来的‘跃火丸’,只一颗,你应该知道用处吧,再没有了。”
沈桑颖在他说出名字时就一把抢过,嘴角一副奸商笑容,“谢啦,师兄。”
她偷回来的那本药书里明明白白写了‘跃火丸’是假死药,师父在冥想阶段曾跟她提过,说取名于凤凰跃火重生。这种光原料就贵的要死的逆天药,行走江湖是多需要啊!
她做了个缝嘴唇的动作,表示绝对不会把他的情史单恋史说出去。他一口气还没松下去谁知道坐在一边的崔戡将手摊出,落井下石,“别忘了我。保密?”
他几乎就要拍桌子,对着这两个没良心的货,怒指,“多么夫唱妇随呀!你们干脆马上办酒席得了。”
华琪风一时的气话没人当真。至少沈桑颖单方面没有,不然她也不会还和崔戡在路途中耗着,哪怕他们已经到了凉风仆仆的都安县。初秋的气息已近。沈桑颖到底耗不过掌管财权的崔戡,但是带他去母亲长眠的地方时,她还是狠狠地瞪了一眼。
“记住,你是朋友,我才带你来的!没有别的什么。”
崔戡撇撇嘴,不置可否。他也就不跟她争辩既定的事实,母亲说过大丈夫要谦让妻子,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气。不能因为她不讲理就去外面找体贴的红颜。
沈母的墓地临水靠山,穿过遮光挡雨的竹林,沈桑颖在一排排墓碑中走向最灰的那座。
那是这满目石碑中最有活力的一座,因为石碑上残绕着一朵又一朵白梅,似乎犹有暗香在。碑身上苍劲有力的刻着‘爱妻若绮宁’,左下角是小一字号的落款。崔戡站在沈桑颖身后,问,“这一个?”
“嗯。”沈桑颖弯下腰,鼻翼凑近白梅,轻嗅的侧颜微微陶醉,然而下一秒,那装点墓碑的白梅被她冷酷的掐断,她睁开眸子,不再看那些躺在她脚下的枯梗。那些白梅早已枯萎腐烂,就像她说的。
“人死了,再喜欢也闻不到了,留着,她死了也不能落个清净。”
崔戡稍微明白了些:“这些白梅……是你父亲?”
“应该是他的某个手下。他太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