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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令伊芙不安的事,她知道修恩在离开之前,曾跟梅琳娜姑婆单独交谈过,结果是不欢而散。伊芙想不通有什么事让那么喜欢修恩的梅琳娜姑婆不肯跟他通融,并且跟在大步走出屋子的修恩身后,朝着他的脊背大声宣称:“你这么固执己见,一定会后悔的!”
再后来,布雷斯也被他的妈妈接走,伊芙体贴地将他一直送下别墅的台阶,她确信,他们彼此都没有什么离愁别绪,也就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欢快之情。也就是那个时刻,布雷斯以自己的行动再次向她表明:人心之险恶可以远远超出她的小脑袋瓜所能理解的范畴。
布雷斯接收到了伊芙传递过来的欢送他走人的信息,但他不动声色,一直到母亲跟罗兰夫人和埃塞克斯夫人将礼节性的废话说完,行礼作别时,他才适时开口:“伊芙小姐,再过半个月,马尔福庄园会举行一次大型宴会,庆祝我们这一批小巫师将要入学霍格沃茨,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做我的舞伴吗?”
他的突然袭击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伊芙有些结巴地说道:“谢谢你的邀请,布雷斯,不过,也许那时我还没有回国……”可惜罗兰夫人不能领会伊芙的心情,她连声说道:“噢,哪里话,我们下个星期就回英国去,伊芙,你可以去参加舞会,完全没有问题。”
扎比尼夫人很感兴趣地微笑着,布雷斯挑衅地微抬着下巴,幸灾乐祸地看伊芙怎么下台,伊芙只好认命地说道:“我的荣幸。”她在心里把布雷斯那张可恶的俊脸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蹂躏着,脸上却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
在圣托里尼岛的最后一个星期里,伊芙过得很是平静,她照常起居,去海边游泳,跟着家养小精灵去溶洞里探险,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伤心或者愁闷。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她常常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读一本莫名其妙的诗集,一读就是一个上午、或是一个黄昏,那个曼陀铃形状的风铃就挂在窗棂上,叮铃作响,计数着时光从容地流逝。
班加西小姐凭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确凿无疑地知道肯定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伊芙不论她怎样旁敲侧击,就是一点儿口风也不肯露,她固执地将自己对修恩的迷恋珍藏在心底,拒绝与任何人分享,即使被人窥到了门径,她也不想谈论。
是的,这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事情,这种事情一说出口就是错,伊芙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向修恩告白,那会多么令人难堪呀。而现在她可以安全地在心里喜欢修恩•;埃塞克斯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既然修恩自己都不知道,那么就连他也不能拒绝。现在再想起修恩,伊芙的心境与以往不同了,以前是一种火烧火燎的急迫感,在催促着她做些什么、挽回些什么、争取些什么,虽然亢奋,可也有恐惧;现在呢,在忧伤中有丝丝的甜,值得反复回味,是从容不迫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一种奇妙感觉。
七月的最后一天,伊芙和祖母以及班加西小姐通过门钥匙回到罗兰庄园,而梅琳娜姑婆则返回巴黎,处理她的领地上的事务。她对大家声称,她将不跟往年一样回英国避暑,她将一直留在法国,直到葡萄收获的季节过去为止。伊芙私下忖度这个决定也许与那次跟修恩的争执有一定的关系。
临行时,伊芙恋恋不舍地将小山和别墅周遭又走了一遍,在这里她曾经怀着那样火热的期盼等待和憧憬过,修恩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伊芙走过他们一起漫步过的地方,翻阅着他们一起读过的诗集,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可是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哀伤。
伊芙的初恋,就像夏日的爱琴海上那种无法复制的蓝白惊艳,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舞会什么的,最讨厌了!
八月初,回到罗兰庄园的罗兰夫人,在腿疾痊愈的同时,又鼓起了让伊芙缔结良缘的热切企盼,无奈伊芙对这桩祖母臆想中的良缘并不看好,她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想与布雷斯•;扎比尼先生有任何交集,并且她有确凿的理由相信,扎比尼先生在此事上的看法与自己惊人的一致。
马尔福庄园的宴会那天,扎比尼夫人体贴地派自家的马车来罗兰庄园,接罗兰家的祖孙两人一起赴会,这样就体面的避免了儿子的舞伴通过飞路网时将炉灰粘到礼袍上,那不仅关乎罗兰家的体面,也关乎扎比尼家的体面。
伊芙一下马车就注意到客人没有上次埃塞克斯城堡时那样多,这主要是因为马尔福庄园在客人的遴选上更为严格。尤其是今次出席的基本上都是出身斯莱特林世家,且将与马尔福家小少爷德拉科成为同学的小巫师及其家人,那么像纳威•;隆巴顿这样的疑似哑炮就自然没有资格受到邀请,哪怕他已经收到了霍格沃茨学校的入学通知书。
伊芙听班加西小姐说过一些霍格沃茨学校的事情,一个基本常识就是入学后才会分院,那么她就想不明白了,布雷斯从哪里找来的自信,笃定自己一定是个斯莱特林?且说在赴会前的两周里,猫头鹰频繁往还于罗兰庄园和扎比尼庄园,将出席宴会的礼袍颜色和配饰一一敲定。扎比尼家令人郁闷地非要墨绿色为主色,而这种幽暗的色彩衬着伊芙的金发和蓝瞳并不合适,班加西小姐不得不挖空心思,给墨绿色的衣袍织上美观雅致的罂粟花的银色花纹,为着这花纹所花费的金加隆简直差点儿让罗兰夫人再次破产,伊芙心中不能不对布雷斯一肚子怨气。
但是没有办法,她已经答应了布雷斯,就要履行自己应尽的义务,罗兰家族不能负担得罪扎比尼家族的风险:十一岁入学前的舞会是贵族子弟进入社交界的标志,历来为世家所重视,被邀请的舞伴应当尽力配合,罂粟花正是扎比尼家的家徽上的重要标志,扎比尼夫人亲自写信向罗兰夫人提出伊芙礼袍的花纹应以此为参照。
罗兰夫人本来还要为伊芙定做罂粟花形状的首饰,但是考虑到古灵阁金库已经被掏空,伊芙坚决地反对祖母这一奢侈的打算。在班加西小姐的帮助下,伊芙将几枚银枫树的叶子进行了巧妙的变形,成为具有金属质感的叶片,然后将这些叶片很是技巧地编入发辫之中,又从脑后直接垂挂到胸前,非常美观,令宴会的主人马尔福夫人赞赏不置。
在魔法界,能令纳西莎•;马尔福夫人赞赏,那就可以看做是风雅的代名词。伊芙对自己的装扮有了信心,便把这事给丢到了脑后,专心在宾客中寻找熟悉的人。
她的熟人不多,德拉科不大理睬她,帕金森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小姐全都是围绕着德拉科转的,说实在的,其他小巫师莫不如此,小巫师们的地位固然取决于自身的实力,但是家族的力量也举足轻重,德拉科在这两方面都是得天独厚,理所应当成为未来的斯莱特林的领袖人物,甚至已经有人预言,在修恩•;埃塞克斯先生毕业之后,下一任级长非德拉科莫属。
布雷斯倒是不去拍马尔福家的马屁,反正他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吹毛求疵的德行,即使说出句奉承话,听来也像是讽刺。何况扎比尼家的财富地位也并不比马尔福家逊色,布雷斯有资格不去看任何人的脸色。
当大家都坐到餐桌前的时候,伊芙发现自己的位置非常的不如人意。她的右手边是布雷斯,左手边是高尔,高尔只顾着吃东西,根本倒不出嘴来交谈,而班加西小姐一再强调的社交礼仪就是:宴会上沉默是失礼的,一定要优雅地交谈!
伊芙瞅了一眼频频用眼色示意自己的祖母,无奈地与布雷斯攀谈:“布雷斯,希望你喜欢在圣托里尼岛的两周时间。”这是她所能想出来的唯一话题。
“哼,还行吧,如果家养小精灵的厨艺更好些,而住在那儿的人更有品味些的话,我会少受不少罪!”伊芙恨得牙痒痒,却听布雷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若说我有什么留恋的,就得属客厅里的那架古钢琴了。那是我弹过的音色最优美的钢琴,我要记得请妈妈跟埃塞克斯夫人商议一下,能不能将那架钢琴转让给我。”
旁边的一位棕发的小姐惊叹道:“哦,能请动布雷斯演奏钢琴,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罗兰小姐真是有耳福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布雷斯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只矜持地一笑。
伊芙在恼羞成怒之后,往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这会子她便不由自主地反击了:“梅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