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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已冷。
从氤氲的热气腾起直到彻底冷却,我与载浮一直面对面坐着,竟是彼此无言。
载浮的脸色很差。
窗开着,载浮目光一直在窗外。悠远的目光也不知包含多少情绪。见他这副样儿我极不好受,便叹了口气起身。
他的酒葫芦并未揣在怀。我将那张纸片片拿起。
“师父。”
将纸片片递给他,他便抬眼瞧我,手无意识的晃动下,那纸片片就化作酒葫芦,里面永远都有饮不尽的酒。
载浮目光跃过我,落在他魂牵梦萦的清水池。
“我欠她的,就算为她做一次也是应该。招招,你能了解么?”他嗓音干涩,态度认真,竟全无平日那副嬉笑不靠谱样儿。
我忙不迭点头,“玉清为你做的实在太多了,如今别说你为她做一件事,就算做个十件百件也是应该。”
载浮仰脖子咕噜噜灌酒,酒水入腹便在他脸面染上几许酡红。
“所以当苏姚找到我时,我毫不犹疑的答应了。”
“你明知只要将罪名揽上身就是死路一条还是立刻就答应?”
“是。”
“那你想过栖霞派没?想过没了掌门师父的栖霞派会有什么后果么?”
“我想过——”载浮又灌一口酒,顺手抹一把嘴角酒渍,“可是招招,为师就是想自私一回。只是一回而已。这么多年一直是玉清为我无怨无悔付出,如今我不能看着她死!”
我便将目光也投向那池子清水。锦鲤又在水中悠然游动,金尾晃动出满池灿烂光华。
“可她已经忘了你。”
“至少我现在记得她了。”
载浮仰头一股脑往肚腹内灌酒。就有酒水子顺着嘴角滑落,直流进他微敞的领口里。我忙起身夺酒,终是不能得手。
而载浮便醉眼朦胧看我,“招招,其实我和玉清欠你的最多。所以——”他打了个酒嗝,然后“噗通”一声跪倒。
“招招,就算为师最后求你。你就再帮我们一回吧!求你!”
我头痛。
接连后退几步,他却膝行着过来,并双手抱住我双腿,语音哽咽:“招招,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让为师去灵山。只要能为玉清换回金丹,载浮一死又何妨!”
“唉……”
长叹一声我弯腰去扶载浮,他却拒绝:“招招,你不答应为师就不起来。”
“你先起来,咱们好商量。”
“招招,你先答应为师。”
“唉!载浮,你能不能靠点谱?!”
我不由有些恼。果然这厮的不靠谱一上来天不顾地不顾!今日他抗下所有罪名说到底是为了玉清,我本可以理解。可你也不能强迫着我同你一起不要栖霞派吧!
目光透过开着的窗,可见炊烟已起。远远的就见一点点白,那是栖霞派伙房弟子在挑水劈柴准备晚食。这栖霞派就算再不济好歹还有百十口人,若今儿载浮为了玉清而承认他便是凶手,那么必然会被灵山揪住不放。
没了掌门师父,这百十口人命哪还能保?!
思及此我浑身的血皆往头顶冲,不由一把揪住载浮脖领子,当下一提气使了吃/奶的劲儿,竟生生将那厮自地上提起。
我拉着他直到窗前,手紧紧攥着他脖领子,指着窗外来往忙碌的弟子,“你看,这是陈阿狗,来了栖霞派十年。当初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如今正好年华。”
“还有那个,王招弟,家里本五口人,有爹有娘还有两个姐姐。那年王村闹妖,一夜之间整个村子只留这一个活口。你与慕蔚风手刃那害人性命的妖物,将他带回,如今已是一十三年。”
“还有他……他……。他……”我指着一张又一张充满朝气的年轻脸面。只觉胸口似堵住一团麻,哽得我万分难受。
“如果今儿我与闫似锦将你扭至灵山,你信不信明儿三十六仙山洞府就会随便找个借口踏平栖霞山?你信不信陈阿狗,王招弟,甚至我们,都会死得比当年王村的人还惨?”
载浮似个木偶人般一动不动,只任由我吐沫横飞的指责着。
越说我越义愤填膺,竟全然忘了今儿是我来找他问话,若那片鱼鳞我只当未曾见到,也不会有载浮求我这出儿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是停住口。载浮却是一言不发。而我一瞧,那厮一张脸上早已泪水纵横。
于是紧攥着他脖领子的手便无力放开。
他缓缓蹲下去,双手抱头,只是哽噎:“那你告诉我怎么办?钱招招,你是天官上神。我载浮没本事,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既保住玉清性命,又保住栖霞派百十口人的活路。”
一句话问得我彻底无言。是啊!这真真两难选择!
心中便头一回不再同情苏姚。即便她对篱落多痴情,可阴险至此也不值得人同情了。
“其实事情也不是多难办。”
我正恨苏姚恨得咬牙,猛听得声调起。循声望去,果然见是闫似锦。他半依着门手里有一下没有下的晃荡着条柳枝儿,也不知何时来的,我与载浮竟浑然不觉。
闻言就连载浮都不由抬眼瞧他,闫似锦却也不进门,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二师姐,你和师父这是闹哪样?怎么把师父吓哭了?!”
我气结。都何时了,亏你还有心思打趣我。
闫似锦一步三晃的进屋,那样儿竟似乎每走一步浑身的骨头都要脱节。他嘴角勾着一抹神秘笑意,手里的柳枝不忘时不时甩两甩,直晃荡到清水池前方停步。
他弯腰瞧向内里的锦鲤,不由啧了声:“师父,这尾锦鲤够煲一锅汤了吧?”
你煲个试试!
我不由撇嘴,心道我总觉得载浮不靠谱,其实这位小师弟才是最不靠谱。而载浮也没心思与他垫牙,只是又摸起酒葫芦灌酒。
闫似锦便坐在鹅卵石垒砌的池壁上,悠然道:“其实真的没啥难抉择。既然苏姚想要师父,咱们就把师父给她好了。她有了个如意郎君咱们多个师娘,两全其美。”
“美你个大头鬼!”我大怒,跳过去抬手便要给他个爆栗,却被他轻松躲过:“喂,师姐,会疼的。”
“废话,不疼我打你!”我叹气,“苏姚哪是想给咱们做师娘啊!她是想要整个栖霞派!”
“那就给她喽。”闫似锦说的轻松。
我拿眼瞧载浮,他仍在灌酒,似乎栖霞派,苏姚,甚至他的生死都已与他无关。便只有酒,才能解了千愁。
“你看我说的对不哈,师姐。”闫似锦将手一抖,那条柳枝便不见了。他自池壁上跳下来,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慢条斯理道:“其实从头至尾都是个圈套。”
“苏姚专找手腕上系着红线的男子吸取精元珠,然后送给篱落。此举看似痴情,实则漏洞百出。”
“哦?!”苏姚满满一匣子红线我是看到的,怎就漏洞百出了?
“既然要男子精元做精元珠替篱落抵挡天雷,那么系不系红丝线的男人,精元珠都是一样的。她干嘛一定要找系红丝线的男人?”
“因为她深信红线姻缘的传说。”我道。
“屁话!红线姻缘是需红绿两条丝线,寻常人不知道,修仙修妖的难道不知道?她之所以专找系红线的,只因为慕蔚风也就是咱们大师兄手上与生俱来有个红丝线。”
闫似锦叹口气,目光投向我,幽幽道:“只因为咱们栖霞派虽然人人都是财迷,可上至掌门师父载浮,下至烧火劈柴的小弟子,人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过去,都是至情至性之人。”
“所以编造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更容易令我们上钩?”我似乎明白点什么了。
“因为红丝线,就连一向无利不起早的栖霞派也不得不参与其中了。而苏姚明晃晃的在栖霞山下开店,不是脑筋有问题,就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破绽了。”
“以她的修为,以栖霞派的强大情/报系统,我们的确很快就能知道她是虎妖。”
“因为事先阵仗闹得太大,所以就连咱们师父都不得不小心。于是特特千里传音,令我与他和大师兄来个里应外合。”
“可惜关键时刻苏姚还是借助玄元控水阵逃脱了。”我道。
“对,这就是第二个破绽。”闫似锦朝我挤眉弄眼,我只好别开目光。
“玄元控水阵只有灵山的人才会用,施展的最出神入化的就是篱落。”我叹气,“所以咱们立刻就想到灵山。苏姚一定也猜到闫师弟天生是个好奇宝宝,一定很想知道当年我与灵山篱落的瓜葛,一定会带着我深夜去看戏。”
“于是她事先在门上挂把锁头,让我们以为那是她与篱落联系的暗号。”闫似锦笑,“这又是一个破绽。试问当初战事激烈,她哪有时间锁门?!”
“唉……”我双手拇指大力按压两旁额角,觉得头痛欲裂。
“我们去了就会见到篱落,即便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