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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我资质平平,不可能我学得来的术数慕蔚风学不来。当然,也可能人家压根就对此术数嗤之以鼻。
其实此诀法真的没有任何杀伤力。我当初只是脑洞大开随便学了,随之就忘脑后去。若不是今儿苏姚提起我还真想不起来我有这么个独一无二的本事呢。
“想学飞雪诀哪用那么麻烦,我教给你就是!”我松口气,心道原来苏姚也是个痴的,不过一个栖霞派烧火弟子都嫌弃的诀法,你想学我教你就是了,干嘛弄得那么麻烦?还借我肉身,唬人得很。
可苏姚却摇头,她目光溜溜在各个身上转一圈,最后落在我脸上,“我们能不能单独说一句?”
我目光不由飘向闫似锦,却见他眉头紧蹙着,面色一点都不活泛。
而载浮就差蹦过来直接将把我拉走,俩手拼命摆着,样子急切得很。就连自打进屋后便一言不发的慕蔚风都悄悄朝我摇头。
我深吸口气,缓缓道:“好。”
抬眼瞧载浮他们,就看载浮一跺脚,气呼呼出门。走了几步又折回一把拉了杵在原地的慕蔚风走。
闫似锦张了张口再闭上,慢吞吞往外行,已一条腿迈出门槛还不忘回首看我一眼。
那一眼饱含深意,我却装作看不到,只忙忙收回目光去瞧自己个鞋面。
“砰。”门被重重关合上。
我叹口气,紧挨着苏姚坐下。“这下你总可以说了吧?”
苏姚细细端详我,好半响方幽幽叹息一声:“你知道。”
我知道。呵呵,我真的知道!
出门的时候我浑身无力,两条腿似有千万斤重。天边早已现出鱼肚白,却不想这一日又一日竟是如此飞速。
外间早已没了载浮与慕蔚风的影儿,栖霞山一向杂事繁多,就算无杂事,还有一百几十口人等着吃喝,二人必是赶回去了。
起了雾。
远远的便见晨雾中闫似锦倚着一株老树静静的立着。他一动不动,似早已与这晨雾轻风融为一体,便不自觉想起不久前也是个这样的天气,他带着我齐飞。
双手拇指大力按压两旁额角,我抬步,想了想又折身往反方向走。
已行了几步,便听得身后脚步响。闫似锦抄着甜得腻人的腔调说话:“前面那位师姐,清晨雾重,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不如小弟一路同行?”
那满满的撒娇,本该令人骨酥肉麻浑身鸡皮疙瘩的,偏他说起来和谐得要命。
我只是加快脚步。
“师姐,我饿……”
“别烦我,我心情很差,差得想杀人。”
“所以我才要你请我吃面啊。”
“我心情差就该请你吃面?”
“你没听说过老吾老——天下大同?助人为快乐之本么。”
我不理他。苏姚的话每个字都成了一把锤子,一下下击打在我心头,轻易将我尘封的往事翻开。
原来她不惜以赤金珠借我肉身,竟只是因为那句话!
“行不行啊,师姐?!”
“不行,饿了自己想办法。”
“可我没银子啊。”
“没我的时候也没见你饿死。”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似锦不是有师姐了么。”
我差点被他一句似锦恶心死。猛的顿住脚步,令紧随其后的家伙差点一头撞到。
豁然回首就见他朝我露齿笑,清晨的阳光耀得他那张无比年轻的脸愈发晃眼。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竟像个孩子。
王麻子阳春面。
我们修仙的本就要远离凡尘俗世,所以无论是栖霞山还是灵山或者苏姚的茶肆,都在远离人群聚居处。
闫似锦的要求还真高。
为了他的高要求,我不得不临时被他强迫着学习飞行之术。我本只喜欢背诵些口诀之类的开发下大脑,却是一项四体不勤。可那小子偏蹬鼻子上脸,见我同意请他吃阳春面,便又要求必须去百里之外的落峯镇吃王麻子阳春面。
我很想一拳打扁他高挺的鼻梁,但他笑容实在太灿烂,样子又偏像极了可怜的娃,于是便心软。
说来却是口诀早就会,只猛然间要把书本上的知识用于实践心关难过。
我几次闭眼咬牙原地腾起一尺多高就泄气,于是一跤跌下来摔得半死。本想放弃闫似锦偏不准,就这般一次次飞一次次跌,到了后来令我怀疑这小子压根就不想吃面,他分明是借着吃面的由头来整我。
等到我们终于吃上王麻子阳春面时,又是一日黄昏时分。
我瞧着那落日余晖发呆,夕阳正枕着山头,晚霞染红了大半边天。
“你是不是个有故事的女人?”闫似锦已歪头瞧了我许久,突然就问我。
我目光转向他,这已是他第二次问我,可我不打算回答他,只在脸面上摆个笑,低头将那碗面一口口吃完。
直到最后一根面也被我吃进肚,我方放下筷子:“我已经决定了。”
“嗯?!”
“就今晚吧。”
☆、第十六章
屋子里亮如白昼。
闫似锦盘膝端坐正东位置,面前依次摆开一只香炉,一碗小黄米,一些朱砂粉,一叠符纸,一把匕首,一壶清水。
要说这小子真真奢侈,我在栖霞山多年,也曾见过载浮或慕蔚风出门为百姓施法,也用符纸,只是那符纸大多是黄裱纸,当然这与栖霞派一向很穷有关;却不想这穷山恶水居然突然出了个土豪师弟。
这小子面前摆着的那一叠符纸我粗粗看来,没一百张至少也七八十张,而这些个符纸居然皆是金灿灿的赤金符纸!
赤金啊赤金!这要是被载浮知晓,必然要吐血了!
我虽未吐血却也被这阵仗吓到,使劲眨了好几次眼,才把就要掉下去的眼珠子安放好。这未免太高端了吧?赤金符纸?那可是多少道家人梦想啊!
要知道道家画符所用符纸大抵可归为金银紫蓝黄五类,而这五类符纸中又已金符威力最强。想不到我这回真是开了眼,竟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金符了!
除去金符,朱砂粉也是闫似锦提供,赤红如血,看样子也是极纯。自打我看到闫似锦随便将东海大珍珠当烛火,金符当草纸以后,对什么都有了超强抵抗力,不再稀奇了。
不过我检查一圈,还是为那把玄铁匕首停住脚步了。
匕首是苏姚用来割腕子的玄铁,闫似锦见我左瞧右瞧一脸不解样儿,便解释,“别奇怪,沾过血就叫煞器,加持法术威力特强。当然了,要是杀过生的更好呢。”他略顿顿,便斜眼瞧我,问:“师姐你有没有杀过生?”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连连摆手。笑话!仙门中人一向慈悲为怀,就算我曾杀过生也不会承认啊!更何况还要主动交出那煞器。
闫似锦倒也不计较,见我急急的辩解他就笑:“我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认真干嘛?”
然后他便拿起一张符纸,并将朱砂粉和上清水,低头认真的画起符来。
我探头瞧,那符纸上画的弯弯曲曲线条,交叉往复,我认识它们它们却不认识我。说来惭愧,画符本是作为道家子弟做基本的功夫,可惜我不会。
不过我不会的多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看了几眼就觉得无趣,我便扭头瞧苏姚。
苏姚将将吃下闫似锦给她的丹丸,虽依旧面色苍白,好歹能下了床。只是那苍白面色被这亮如白昼的东海珠光耀着,显得极其憔悴。看来她说的没错,即便没有三界追杀,她依旧难逃一死。
可究竟是哪个能神不知鬼不觉给她下毒呢?听她的话头自己早已知晓身重剧毒,想来也因此才做出如此疯狂举动吧?!
我又开始头痛,于是就不再想。而回头再瞧闫似锦,他已画好了许多张符咒,便起身将那些鬼画符分别贴在门窗之上。
“你这是作甚?”
我越瞧越奇怪,记得上回子在此处初遇闫似锦,他那三支离魂香直接就杵桌子上了,并未弄这许多劳什子把戏。难道这小子在拖延时间等我改变主意?
于是就道:“弄这些花哨的干嘛?闫似锦,天就快大亮了,到时别说换魂,便是招魂都招不来了。”
闫似锦正把手里最后一张符纸贴上窗棂,闻言就回首朝我呲牙笑:“谁告诉我栖霞山的钱招招是个懒鬼?”
“呃?”
“我看你挺勤快的。”
“呃?!”
“谁家懒鬼这么能说啊!你好像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嘟囔,我耳朵都生茧子了。”
于是一只绣花鞋便飞过去,他微微侧头,轻易躲开。我郁闷,就反驳他:“不是我啰嗦。你倒告诉我,我又不是头一回见你点燃离魂香,怎的前后差距这么大?上一回也没见你这般劳师动众。”
闫似锦手上动作一顿,旋即他便晒然一笑,“上回是杀人,这次我不想杀人。”
言罢便闭紧了口不再理我。我只觉心头一荡,暗自揣测他那言下之意可是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