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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何铁柱则是坐在一根大木头上上下摆动,有点儿像是跷跷板,下面是一大团面团。见花容盯着看,他搓着满手面粉带着一丝尴尬笑道:“仙师没有打搅你休息吧?没办法,全家就指着这面铺子吃饭,所以……”
花容看出他似乎有些惧怕自己的模样,心头一动,回想起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以及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大约有了计较。
第三十六节 小隐于野(下)
见何铁柱两口子面色有异,花容心里也有了计较,几年经历,她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
当下她便笑了笑,说了声我回屋了,只是临走了手指不经意地拂过门栓,指尖荧光微微一闪。
何铁柱与何大娘见这位仙师似乎并未察觉异样,也松了一口气,突然何大娘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何铁柱瞪了一眼,愣是屏住了没开口。
此时花容突然在门口住了脚,嘻嘻笑道:“大娘,你有话与我说?”
这话让两位庄稼人惊出一声冷汗,这仙人果然神通,便是背着也能看见动静啊,何铁柱却还是死咬着嘴不松口:“仙师,老太婆因小女的事儿成日里神神叨叨,你莫要怪罪啊。”
说完脸抖了抖,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花容本也想笑一笑的,可此时她笑不出了,只见何铁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渐渐,化为一种她熟悉的神色,这神色,下山后她见多了死相
何铁柱脸皮上的皮肤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拉扯着,飞快地破碎,剥落,他本来是极瘦的一个人,可如今犹如打了气一般膨胀、鼓起,最后嘭地一声炸开,化为一片血渣,消失于天地间。而这屋里的一切家具器物被沾染到之处瞬间化为漆黑,发出难闻的腐臭之味来。
花容反应快,她一把拉起惊恐万分的何大娘,快速念起咒诀,祭起结界,才勉强抵御住这爆炸强烈的冲击力量与血污。
也不管真相如何,这里断然再不能留了,花容皱了皱秀眉,手指按住何大娘的百汇的穴位轻点,发觉此处尚有活气,看来她还活着,于是朝着她的颈部轻砍,何大娘登时晕了过去。
方才她看见何铁柱的时候便有疑虑,感觉异样,却不料他竟是活死人,然而这活死人却比当年山下历练镇子上的高明许多,所以她才没有及时看出。而刚才她指尖的动作,亦是为了感觉一下这屋子是否还有人气,她明明感觉到人气的,才会打算暂且观望,如今想来,却是中了计了。
何铁柱死了,何大娘却没死。一死一活,混淆了她的视听,只是究竟是谁好计谋,竟然设得这样一个陷阱来诓她,却不得而知。
不过半年光景,失去了天云宗庇护的这世间竟然纷乱至此了么?
也罢,这世间的事情,原就不是她这个小小的修真能管得,管得了也要有命管。
嘴角一挑,轻笑一声,花容夹着何大娘飞速向着一处地方御剑,随着她的离去,何家的宅子也在一片大火中化为乌有,噼噼啪啪的声响,红艳艳的火光,映着一个人的脸庞,格外的白。
“君上,咱们就这么放走她吗?”一名驴脸青年弯腰驼背地请示。
“不要多嘴。”冷酷的声音响起,驴脸青年登时被掐住脖子,呼吸不得,眼见着就要断气。这时候那被唤作君上的人才手一松,他才落下了地,摸着脖子喘气。
“若是多嘴,下次就不会松手了。”
“是是是,是是是……”
花容带着何大娘,本以为会遇到一些麻烦,谁知竟然一路畅通,那些臆想中的拦路打劫、劫财劫色、劫而不得……好吧,一点儿都没有出现,实在是辜负了花容最近突飞猛进的功力。
大约是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成长,离开了天云宗的花容靠着玉灵犀与里头的花花草草,过低倒也不算太差,她饿了便喝自己酿的果汁,饿了便吃水煮菜,只是出门打理生活用品时有些危险。
毕竟成为头号通缉犯的日子不是人人适应的。
最近还流传出消息说天云宗第一美男子修真青木就是被她这个狐狸精给杀死的。
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第三十七节 再遇重澜
带着何大娘七拐八弯地来到一处闹市,只见人来人往,摆摊的、做小买卖的,热闹极了。花容停下脚步,快速拐进一条长长的巷子里,见着没什么人了,便从兜里拿出一块青蓝色的布来往头上这么一扎,一个寻常的村妇便出现了。
此时何大娘依旧晕着,不过不要紧,花容有先见之明已把她点了昏穴后收入了灵袋中。
抖了抖肩膀,花容挺起胸膛敲了敲院子的后门。
“笃笃笃”
“吱嘎。”很快便有人来开门了,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者,他见了花容眉头皱了皱,道:“你这丫头,怎的三五天不回来了,月例银子可是不要了”
花容见了老者忙摇着他的手道:“老爹最疼我了,一定给我留着了吧,我这不是出去寻大少爷要的灵草,遍寻不着,好不容易……”
话未说完老者叹气打断他,带着怜惜笑道:“知道你不容易,给你留着呢,快进来吧,大少爷的晕症又犯了,等着你的药草救急,下回可不能出这岔子了。”
花容应了一声,关上门进了院子。
这里是重华镇,离开天云山并不十分远,三天路程可至,但此处人员复杂来自各处,所以她混在一处地主家做工,倒也没有被发现,安安稳稳混过了半年的日子,应为略通药理,她在这户人家主要的工作是护理病弱大少爷的身体,每月五钱银子,勉强温饱。
重华镇隶属西边的重华门,天云宗虽是大门大派,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也不好在重镇肆意搜寻,所以只要不出此处,一般还是安稳的。
花容这次出去也是为了找一味野外才有的药材,一时不查才被玄德追到,又差点陷入莫名其妙的陷阱,如今看来风头未过,还要暂作缩头乌龟一阵子。
“老太婆,这里好无聊啊,我想出去。”药房里花容正在磨着好容易得来的紫萱药粉,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赌气不满,回头瞟了一眼,无视之,花容继续磨药粉。
“老太婆”某只生气了,开始跺脚,跺脚,跺脚。
啪叽,一块葛根丢到了某只的头上,砸了它一个踉跄。“闭嘴,你不知道我这次出去差点去和阎王爷下棋了。”白了银子一眼,花容对于这只只知道吃的幼稚儿童颇有不满。
十分想丢掉它呀她碎碎念。
不过,叹了一口气,花容又回过头对银子说:“好吧,明天带你去镇子东边的新戏院看戏吧。”那戏院是新开的,据说有好些新鲜玩意儿,还有小法术。最重要的是据说那些戏子都是来自遥远的南海,十分了得,花容很想见识见识,毕竟老窝在一处地方她就算是再宅也受不了,何况银子它不过是个孩子,能跟着自己已是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抬起头,看着窗外渐渐偏西的日光,散落在银子金黄的羽毛上,晕出淡淡的一层光晕来,一刹那,屋中有淡淡药香弥漫,岁月如此静好,似乎回到了山上那段幽静的日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花容不禁有些痴了。
“喂,你,药熬好没有,慢慢吞吞的。”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着翠绿色绸子衣衫,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缎带,头上扎两个发髻,粗看还是很有些可爱的,但是那满脸的鄙夷之色显示出她不是个好相与的。
“晚晚姐,就好了。”花容见了她立刻弯了一下腰,端着盆子去熬药,这个女子是如今这户人家的大丫鬟,唤作程晚,仗着老爷喜欢,平时总是欺善怕恶的,她的最大目标就是嫁给大少爷做小妾,可是大少爷有花容这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女人照顾着,她的如意算盘一时间打不响,所以常常跑来找麻烦。
程婉看着花容的背影鼻孔里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仗着会几个破药方子就得意,我一样可以。”说完叉着腰走了。
“老太婆,你就不生气么?”银子等程婉走了才开口说话,在旁人眼里它只是一只宠物鸡。
“无聊之人无聊之事,我还想多活活,万古长存呢,嘿”自嘲地搅拌着乌青色瓦罐里面的药,花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像她这种脾气都在脸上,心中无城府的人,实在是不值得我费心思。”的确,在山中日月,她被人暗中算计多次,性命时时刻刻悬在刀尖上,如今不过是明刀,何惧之有。
不过,这一点也越发显地凡人与“仙人”的区别了。
突然好想想起什么似的,花容对银子说:“好了,银子你回灵袋去吧,看着何大娘,我暂时还没想好这么安置她,所以封住了她的几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