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好我好怕,好怕…”贝莱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尽情地哭。
他转向机·丹尼尔:“她很难过。我们不能让她留在这儿。几点了?”机·丹尼尔毋需看钟或表。“十四点四十五分。”“局长随时都可能回来。嗯,你去调一辆巡逻车,我们到车道里去谈。”洁西猛然抬起头。“车道?噢,不要,伊利亚!”他尽量耐着性子安慰她。“洁西,别迷信什么鬼故事了。你现在的样子没办法上高速路带。乖,冷静下来,不然我们连大办公室都走不过去了。我去拿点水给你喝。”她掏出手帕擦擦脸,伤心地说:“噢,你看我脸上的妆嘛!”“别担心你的脸了。”贝莱说:“丹尼尔,巡逻车怎么样了?”“已经在等我们,伊利亚伙伴。”“走吧,洁西。”“等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伊利亚。我得补个妆。”“别讲究那个了!”她还是扭过身去。“拜托,我不能这样子走出去,只要一会儿就好了。”贝莱和机·丹尼尔只好耐着性子等她。他的手握拳,忽紧忽松。机器人依然面无表情。
洁西打开手提包翻找必要的装备。(有一回,贝莱曾经很严肃地说,自从中古时期以来,如果还有什么东西是在坚决抵抗机械改良的话,那就是女人的手提包了。手提包的改良,就算仅只是以磁性把合器来替代金属把环,也已宣告失败。)洁西抽出一面小镜子以及一个镶银的化妆盒。这个化妆盒是三年前贝莱送她的生日礼物。
化妆盒上有好几个喷雾,她轮流把这些喷雾都使用一遍。这些喷雾只有最后使用的那个是看得见的。她以稳定而灵巧的手法打点脸上的彩妆,就算在最恶劣的环境当中,化妆似乎仍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权利。
她先均匀地喷上粉底,掩饰脸部泛油光及粗糙的部分,然后再在粉底上淡扫一层金晕。根据长期下来的经验,洁西所上的这层金晕正好搭配她头发和眼睛的自然色泽。接着她在前额和下巴轻轻喷了一点点日晒褐色,再在两颊上一些腮红,腮红由脸颊向后顺着颧骨涂匀。接下来她在眼皮相耳垂一带喷上蓝色阴影。最后,她喷上唇膏。这道喷雾是唯一看得见的,呈淡红色,雾气在空气中闪动水光,水雾与嘴唇一接触就乾了,色泽也变得深一些。
“好了。”洁西说着,很快拂了几下头发,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我想这样应该可以了。”化妆的时间比她所说的一下下还要久一点,不过也只有十五秒而已。尽管如此,但这十五秒钟对贝莱而言却彷佛永远也过不完似的。
“走吧!”他说。
她连化妆盒都还来不及收好,他就推着她走出门。
“说吧,洁西。”贝莱开口。
洁西自从离开朱里尔办公室后一直维持着泰然自若的神色,此时却条地垮下脸来。她以无助的眼伸,默默望着自己的丈夫和机·丹尼尔。
“说吧,洁西,拜托你!”贝莱道:“你到底有没有犯罪?真正的犯罪?”“犯罪?”她疑惑地摇摇头。
“现在你一定要镇定,别惊慌。你只要回答有或没有就行了。洁西,你到底有没有”他迟疑了一下,“杀害任何一个人?”洁西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伊利亚·贝莱!”“有没有,洁西?”“没有!当然没有!”贝莱只觉纠结的胃顿时放松下来。“你有没有偷过任何东西?涂改过配给资料?
攻击过谁?毁损过公物?说话呀,洁西!”“我什么都没做没做过任何特别的事情。我要说的并不是那种事。”她转头看看车道。“伊利亚,我们一定要待在这里吗?”“对,在事情还没谈清楚之前,我们都得待在这里。好了,我们从头开始吧。你这样跑来,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洁西低下头,贝莱的眼睛越过她头顶与机·丹尼尔的目光相遇。
洁西的声音很柔和,不过却逐渐变得清晰有力。
“就是跟那些人,那些中古主义分子有关的事情。反正你知道,伊利亚,他们就在你周遭,总是在高谈阔论。以前我还在做助理营养师的时候,情况也是一样。
记不记得伊丽莎白·桑波薇?她就是中古主义分子。她老是说,我们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城,在城还没有出现以前,一切情况都比今天好多了。
“我常常问她,她怎么这么确定过去比现在好,尤其是认识你之后,我更常问她伊利亚,你记得我们以前常聊那些事而她呢,她总是引述那些很普遍的小胶卷书上的内容给我听。你晓得嘛,比方像那个谁写的‘城之耻’之类的书。我想不起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奥瑞金斯基。”贝莱随接道。
“对。不过她所提的那些书,内容大部分都比这本还要糟糕。后来,我们结婚了,她就一天到晚挖苦我。她说:‘既然嫁给警察,我看你大概要变成道地的城市妇女了。’接下来她就很少跟我说话,没多久我也辞职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依我看,她之所以常说那些话只不过是想吓唬我而已,不然就是想让自己显得很神秘、很有魅力。你知道,她是老处女,她一辈子都没结过婚。很多中古主义分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缺点或毛病。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有时候会把自己的缺憾误以为是社会的缺憾,他们之所以想要修正社会,其实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修正自己。”贝莱记得自己的确说过这些话,不过现在这些语在他耳中听起来却显得轻浮肤浅了。“请说正题,洁西。”他柔声道。
她继续说:“总之,伊丽莎白老是说,总有一天,大家得团结起来。她说,这都是外世界人的错,因为他们想要让地球保持衰弱颓废的状态。没错,颓废,她最喜欢用这两个字了。她会看看我所拟的下一周菜单,然后很不屑地说:‘颓废,真是颓废…’珍·迈尔丝常常在烹调室学她讲话,把我们笑得要死。她说伊丽莎白说的总有一天,我们要摧毁城市,重新回归土地。我们要跟外世界人算一次总帐,这一切都是他们害的,是他们强迫我们接受机器人,害我们永远脱离不了城市。不过伊丽莎白从来不说机器人。她把机器人叫作‘没有灵魂的妖怪’噢,丹尼尔,真对不起。”机·丹尼尔说;“我不清楚这个字眼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不介意。请继续说吧,洁西。”贝莱有点着急。洁西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在任何紧急的情况或危机之下,她叙述一件事情总是喜欢兜圈子。
“伊丽莎白说话的时候,”她说:“总是一副同志很多的样子。她会说:‘上次开会…’然后停下来,半是神气半是恐惧地看着我,好像想等我开口问她这件事,好显出她的重要;但另一方面她似乎却又害怕我可能会让她惹上麻烦。当然,我从来就没开口问过她,我才不会让她称心如意呢。
“总而言之,我们结婚后,伊利亚,这一切都过去了。直到…”她停下来。
“继续,洁西。”贝莱说。
“你还记得我们吵架的事吗,伊利亚?我是说,关于耶洗别的争执?”“提这个干嘛?”贝莱愣了一、两秒,才想起耶洗别不是别人,正是洁西的本名。
他转向机·丹尼尔,不由自主地以自卫的口气说:“洁西真正的名字是耶洗别,她不喜欢它,所以不用。”机·丹尼尔严肃地点点头。贝莱清醒过来:老天!浪费精神去担心他干嘛?
“这件事让我很烦恼,伊利亚,”洁西说:“真的!我知道这样很可笑,但我还是一直在想你所说的话,一直想。找是说,我一直在想你所说的,耶洗别只是个保守分子,她为了保存祖先的生活方式,抗拒新来的人所带来的新的生活方式。
而毕竟,我就叫耶洗别,我应该…”她很努力在思索适当的说辞,贝莱帮她接道:“应该让自己名副其实?”“对。”她说着却又随即摇头,把视线移开。“当然,其实并不是这样。我虽然也叫这个名字,但并不等于就是她。你知道,我不是我以前所以为的那种人,我不是那种人。”“我知道,洁西。别想了。”“然而,我还是常常想到她,而且我还发现,我们现在的情形就跟耶洗别当时的情形一样。我是说,我们地球人有我们旧有的生活方式,而外世界人带来了许多新的生活方式,同时还鼓励我们改变。其实我们自己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却不知不觉地陷进去了。所以说,也许巾古主义分子的话是对的。也许我们应该立刻恢复我们旧有的、好的生活方式。于是我就回去找伊丽莎白了。”“好,继续说。”“一开始,她说她不知道我到底在讲什么,再说,我是个警察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