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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交出那块卵石,即使现在我还会得到原谅。那块卵石毫无价值。就算有什么奥秘,我也永远没法破解。
门半打开时,我转过身来,我的手在袍子下的腰包里掏摸。但院长已经走进内室里去了,内室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我出了门,悄没声儿地关上身后的门。
我在修道院的走道上走来走去,走了几个小时。假如我回到院长那儿,告诉他我找不到姑娘留下的东西——这可不好。他不会相信我。他会要我离开修道院,我就不得不走。我毫无用处,能离开吗?我能帮助谁呢?我怎么活下去?对外界的生活,我所知道的全部情况只是今天下午所见到的事情而已。
我决定交出那块卵石。我几次下了决心。一次我已经走到院长门口,站在那儿,举起手要用指关节敲门了。可我无法下手。说来奇怪,令人惊奇,那姑娘信赖我。对我,她所知道的惟一一件事就是我为她显现的那个奇迹,这事微不足道,可已经足够了。她盲目地信赖我。我怎么能出卖这种信赖?
我不想看见任何人。我两次转身避开在走道上匆匆而行的修士,踅进另一个房间,在那儿我可以一个人呆着。
要是能向某人推心置腹谈谈我的问题,那就会轻松些,可是,除了院长,这样的人一个也没有。
约翰修士对卵石会感兴趣,可他对它的去留不会在乎。
科奈克神父会耐心地说明,我的处境不光明磊落。
米凯利斯神父一想到背叛就会吓得半死。
我在档案室里逡巡,尽管它所积累的智慧浩如烟海,但对我的问题,答案却渺不可寻。
我在练功房里静修了一会儿,就像我每天练个把小时那样。神父们说,那有助于去除我的青春的狂热,但这次进练功房也无济于事,它消除不了这一热病。
我在艺术室里呆了半个小时,听听我所喜爱的,由一位被遗忘已久的作曲家所作的光声乐曲。可后来,我还没来得及找到另一首乐曲,一群修士进来了,我悄悄打一条边道走掉了。
最后,疲惫、失去勇气、没拿定主意的我开始回自己的斗室。也许我能在祈祷和睡珉中找到我那疲倦、仍然醒着的心所无法提供的答案。
当我走近那扇熟悉的门时,我看到一个修士进了门,他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我准是认错房间啦,我惊愕异常地想。可我知道房间没搞错。
我兜帽盖着头,脸处在阴影中。我走得更近些。走在最前面的修士抬眼看了看。我的脚步霎时间跨不开了,我实在无法置信地看到,那件灰色粗布长袍并不穿在一个修士或神父助理的身上。
用凶狠的目光瞪眼看着我的是那个黑脸人,那个在大教堂外守候一个姑娘,当她出来时就将她的双脚截去的黑脸人。
第三章
被出卖了!
这字眼在我心里炸开了,发出爆竹似的可怕白光。一连串不连贯的想法拖着火焰般的尾迹在我眼睛后面滑过。
出卖给这些杀人、残害人的人……为什么?因为我看见——不。没有理由——可有一个……那卵石,放在我的腰包里,就像一块燃炽的煤。把它放在身边,我犯傻了……有人要它。迫不及待地要它。他们雇了这些人——这些杀手——来夺它——或是将它夺回去……
被出卖了——被谁?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年轻的神父助理。他可能把风透到外面:卵石在这儿,一个名叫戴恩的神父助理知道卵石在什么地方。可是——我的思想戛然而止——他无法放他们进来。他必须得到帮助,行家的帮助,才能将屏障放下来。他必须得到帮助,才能为他们搞到修士袍并给他们指路。他一个人没法干这些事。
那意味着——这第二次震惊几乎使我天旋地转——那意味着一个组织。在修道院里面有人可以像雇佣兵那样被收买,对他们而言,誓言和职责算不了一回事。有个会将教会及其防卫手段出卖给世俗当局的组织。可对此……上帝拯救教会!……我无能为力。我所面临的危险更加迫在眉睫,更加致命。
那几个假修士站在我的房门外小声说着话,拿不定主意。我不能转身往回走;那会马上引起怀疑。只有一个办法,我必须继续往前走,希望他们不会拦住我,不会看到我的脸,抑或看到了却认不出我来。我必须骗过这些尖眼睛老狐狸。失败的代价是我的生命。我的心在胸膛里怦怦地跳;我的双腿感到绵软无力。那可不是想到那块卵石。
“戴恩,”黑脸人轻声说,那声音就像尖爪子没有伸出来的猫脚掌的触碰,“小神父。”
我的心停止了跳动……而后又开始跳了。这是个问题。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在我的斗室前;他们无法确定他们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让脸始终藏在兜帽阴影里,我指指自己走过来那条路下方的第二道门。接着我又慢慢将身子转回来,重新慢步往前走。
慢慢地走实在很难受。快步跑就爽快了。可我本能地知道跑或者回头看将会是致命的。在他们发现我所指的那个小房间没人之前,我拥有几秒钟时间。我几秒钟是我花了代价换来的。我决不能浪费这几秒钟。在我的房间那一侧,有三问小斗室已经空了很长时间。住在那儿的三个老修士一个个去世了,那三间屋一直没人住。我几乎不认识那三个老人,但是他们的去世方式却给我留下了印象。现在,要是我走不到第一条边道,那我也会离开这世界,并不像他们那样,而是年纪轻轻,怀着恐惧。
边道在20步开外。我不敢指给他们更远的地方;他们走上四五步就会疑心不对头。15。我屏住呼吸。10。也许我能走到。
“修士!”他们之中有人从身后喊叫,但不是那个黑脸人。
我只当没听见,管自往前走。还有五步、四、三、二……
“戴恩!”传来那个柔声柔气的声音。
我呼地转过拐角,一道薄薄的亮蓝色闪电撕开黑暗,嘶嘶地打我身边飞过去。我觉得兜帽下的头发竖了起来。当我提着袍子快跑时,我听见身后一声沉闷的身体猛然倒地的声音,以及一声压抑住的咒骂,接着便是奔跑的杂沓脚步声。
我的练功时间并没有白花。我现在为此而庆幸。尽管我疲惫不堪,可我还能奔跑,我身后的那些人被没有穿惯的长袍碍住了脚,被一条条陌生的走道搞晕了头。我奔跑。
一条岔道;我沿着岔道跑。在一个岔口,我又转向。有可能抛下他们。修道院是个迷官;它不断无计划地扩展,直到覆盖几个街区。但是,不管我在什么地方拐弯,穿着鞋的脚在石头地板上发出的劈啪声始终不断地跟着我。我没法甩掉它们,他们跑得更快了。
我能去哪儿呢?我能躲在哪儿呢?杀手们在里面。修道院不复是庇护所了。现在这儿出了叛徒,他们将杀手们放进来了。院长?即使我现在交出那块卵石,我也拿不准他能保护我,想要保护我。我对他撒了谎。何况有那块卵石——那个姑娘。
身后的脚步声跟着我。始终跟着,我的呼吸滚烫,灼痛我的肺,我的血涌向我的头,捂住了我的耳朵。两只脚。我精神错乱地想,浑身打着颤。
只有两只。那姑娘的两只脚在跟着我。只有两只齐足踝被截断的脚。来讨回那块卵石……
在心智迷乱的片刻间,我想把那块卵石掷到身后,就像民闯故事中那个太空人那样,那个乘在救生船中的太空人将他的孩子抛出船外,掷给无情追赶他的空间猛兽。那时,追赶的脚步就会停下来,得到满足,让我跑掉。
但是妄想消逝了。追赶的脚步声又变成许多,沉重而又
的力量。我还需要抢先一步……
我猛地往前冲。这样的步子要保持不止几秒钟是不可能的,但那几秒钟是无价的。当那扇蓝色的门在我前面闪光时,追赶我的脚步声被我自己奔跑着的脚步声盖下去了。在明显没有缝隙的走道墙壁边迟疑片刻,一块壁板向后滑移。壁板刚打开一半,我就钻了进去,那块壁板在我身后闭合了。
我气喘吁吁地蹦跳上楼梯。我的身体倒进面向控制台的椅子,匆匆打开动力开关,将工作帽牢牢戴在头上,双手伸进金属护手。
屏幕成为灰色,亮了起来,闪烁着,显得清晰了。大教堂空荡荡的,就跟我所知道的它在这个时候会出现的模样一样。这时……一,二、三……四个假修士全都突破了挡住那扇门的蓝色帷幔,落进了陷阱。
一阵狂喜涌上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