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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接着我在屏幕上看到了那个姑娘,我知道了。
不是生命而是生活——不是特定意义而是普遍意义。生活将几乎不动脑筋的人带到这个大教堂来,将他们暂留此地,享有片刻几乎无所用心的安宁;生活用恐惧鞭笞一个姑娘,使之没身于短暂的庇护。我认识到存在着一个比不加思考的服从更加伟大的责任,更加伟大的造就。
我寻思,我是否会永远一个样子。
我给了那个姑娘什么东西——我无法确切说出那是什么——一个美、希望和信念——还有爱的无言信息。她跪在后部一张条凳上,她的脸向着那条启示抬起,莞尔一笑,她的眼睛满含着闪烁着光的泪。我高兴。无论会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知道后悔是永远抹不去对她的脸庞的记忆的,或者永远抹不去那种在我不想得到回报的情况下,她所给予的爱的温暖而又甜蜜的感情的。
……惟有寻求者能发现,惟有给予者能接受……
姑娘慢慢站起来。她摆脱了恐惧,朝大教堂前部走去,径直朝那条启示走去。她的手伸到祭品盘上方停住不动了,仿佛在做最后一分钟的斗争,但她的决定已经作出。拳头不再紧攥,松开了。她的供品向盘子掉落下去——就在它触到盘子前的刹那,一闪不见了。
她转过身来,按原路走回去。但她所拿的东西没有了。她脚步轻快;双肩挺直,显得自由自在。她可能是去参加一个集会吧,由青春和季节所召集的欢快不拘礼节的集会,笑声就像飞进暖融融的芬芳空气的银鸟那样往上窜的集会……外面那几个男人在等着,犹如邪恶的黑影。她并不犹豫。
在控制室里我跟一种冲动做着斗争。大教堂只有两个出口——屏障和那扇门。可我以前曾想,是否有第三个出口——我是否敢于一试,是否敢于再次进行干预。院长绝不会同意。我能为她做些什么?我能怎样帮助她?
这冲动可能取胜,但她在屏障边转过身来抬眼向上看。在心智迷乱的倏忽间,她的蓝眼睛似乎正对着我的眼睛瞪视着,好像她看到了我的丑陋的面孔但喜欢她的所见。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会,发出无言的请求。我赶忙倾身向前,仿佛这样会有助于听到她的话似的,就在那一刻,在我来得及采取行动之前,她转身跨出屏障,跨出了我有能力进行干预的范围。
那几个守望的人漫不经意地逛到遍布尘土的街上,但是,他们的不经意藏着杀机,逃脱的可能性全然没有。这场景不可磨灭地印在我的记忆之中,其背景是太教堂周围的贫民窟:养兔场的一座摇摇欲坠的房子,一座弃置的颓败仓库,一家门面几乎崭新的书店……
我含笑等着他们。那个黑脸人手里现出一支把手很大的枪。她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微笑着作了回答。但是,过路的自由民和奴隶们目光闪避,匆匆走开。仿佛对此不加理会他们就能拒斥罪恶似的。我一动不动坐在椅子里,极度痛苦地期待着。
黑脸人就在街上齐足踝截去了她的双脚。他的枪喷出一股淡淡的火焰,她的两只脚就被截掉了。他动这么干并不当做一回事,微微含着笑,就像是给熟人打了个招呼。霎时间鲜血迸射,姑娘还未倒下,另外两人就一边一个抓住了她。姑娘抬头朝黑脸人一笑,含讥带讽却又清靖楚楚。而后便晕了过去。
我心痛如绞。我所看到的最后东西是那双站在大教堂前面人行道上的纤小雪白的脚。我所听到的最后声音是那悲哀的默默祝祷和无声低语……
……给人类两个字,惟一的两个字,那就是——选择……
第二章
我抬手要去敲院长的门,却又迟疑,让手落下。我尽力清晰地思索,但想来想去没个头绪。我所做所见的事情耗竭了我身体里的力气,乱了我的方寸。我以前从未作过重大决定。
我们的修道生活在许多世纪前就已经成了定式:5点起床,跪在床边做晨祷;默默进餐,每餐10分钟;6个小时祈祷和默想;6个小时在修道院内、在大教堂里或在屏障边当班;6个小时学习、研究和练功;到20:05在床边做晚祷;睡觉。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的手在系于长袍下的腰包里摸索,在我寥寥几件个人所有物中摸索,我摸到了它。它还在包里。我的手指已经感觉到那颗滑溜溜、光兮兮的水晶卵石了,那是我在钱箱里找到的,在小钱币中间隐约闪着光。我把它拿出来再看看。那块东西大致呈蛋形,但比鸡蛋小。它清澈如水,未经切割,也没有打上标记。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它是完全透明的,里面没有丝毫杂质;它的表面精光溜滑,没有任何损伤;没有任何地方能表明它的用途,假如它有用途的话。
为了这件东西,一个姑娘受到了恐惧的袭击。为了这件东西她寻求庇护,当她盲目地、深信不疑地将它放到祭品盘里之后,为了这件东西——肯定为了这件东西!为何是为此外别的东西呢?——她挺身前去迎接她明知在肮脏的街道上等着她的命运。用黑脸上挂着的微笑等待着,用冷森森的黑眼睛和手里的枪等待着,等着齐足踝截去两只雪白的脚……
我倒抽了一口气,回想着,回想使我喉咙里发出可笑的抽噎声,我想起在控制室里我是那么心如刀绞。我知道我应该忘却。但我的心死死抓住那回忆不放,使其以全新的、更加可怕的面貌重新显现出来…………
我再次自问:我能做些什么?
我并不明智;我对外部世界一无所知。我对生活的残酷,对教会的智慧抱有过怀疑吗?我用力将怀疑推倒。我将它们深深地埋葬,并将它们在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所留下的痕迹用脚擦抹掉。院长是好心的、可敬的、明智的。那不成问题。
我胆怯地敲门。
“进来。”院长说,他的声音深沉、优雅而又洪亮。
我打开门,一进门就止步。院长不是一个人。
他坐在自己的大扶手椅里。这是对他的年龄和苍苍白发所作的让步,否则他的房间就跟我的斗室一样空空如焉、陈设简单了。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神父助理,他几乎还是个孩子。长着漂亮的金发,红红的嘴唇,白皙细腻的皮肤。他的脸颊上燃炽着两块红晕。
“威廉·戴恩,神父。”我口齿含糊地说。“小修士。我有话想和你说——私下说。”
院长那相貌堂堂的大脸盘上一条白眉毛向上一耸,仅此而已。他的虔诚所具有的精神力量似乎充斥房间,像不可抗拒的波浪,从那张破旧椅子里向外扩展,支配着整个房间。朝他回流过去的是我不由自主的反应,那就是将他认作我的真父,我的心灵之父,对为我生而为人这件事负责的人的爱。
怀疑?我曾怀疑过?
“在内室里等着,”他对那个孩子说,“我们待会儿再继续谈。”
那孩子将内室门打开一条缝,踅身走了进去。院长安详耐心地坐着,用他那无所不见的棕色眼睛凝视着我,我想,他是否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使我到这儿来的?
“神父,”我接不上气地说,“一个小修士该怎么做,当他抱有怀疑时?对世界……对它的公正?我刚从大教堂来,嗯……”
“这是你第一次领头做礼拜?”
“不,神父,我以前在控制室当过两次班。”
“每次你都受到困扰?心里都产生怀疑?”
“是的,神父。可今天更加糟糕。”
“是那些奇迹,我想,”他沉思地说,几乎是对自己。“人们将这些奇迹当做他们的上帝的活生生的证据来接受,当做上帝对他们的幸福和他们的灵魂状态的真切关心的证据来接受。知道它们实际上只是幻觉,是由操作者经过训练的意念所产生的幻觉,而且受种种旋钮和表盘的操纵……知道这些,就使你的信念被扰乱了。”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是的。神父,不过……”
“你知道那些幻觉是怎么产生的吗?你能确定,一个完全能以假乱真,必须用手触摸才能使幻觉破除的三维影像,一个只存在于操作者心里的影像,是由什么力量创造出来的?你知道意念是怎样从一个心灵传输到另一个心灵,物体是怎样穿墙透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那屏障和门是怎样成为那些想要进来的人的阻挡物,让我们能够而且应该满足其需要的人通过,而将所有其他的人阻止在外吗?”
我迟疑。“不知道,神父。”
“我也不知道,”院长轻声说,“在这个天体上谁也不知道,在任何别的天体上亦然。当那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