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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贝克曼说,“文章上说一次电击就像十几次性高潮。这听上去真的很棒。”
“你想接受这种手术?”
“是的,”贝克曼边说边使劲点头。“没错。”
“为什么?”
“你是开玩笑吧?难道别的人不想吗?那样的快乐?”
“或许吧,”莫里斯说,“可你是第一个要求手术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贝克曼说,“手术费用很高还是怎么啦?”
“不。但我们不为轻浮的理由施行大脑手术。”
“哦,哇!”贝克曼说,“你们这里原来是这样的。天哪!”
他站起身,摇着头离开了接待室。
三个发展部的家伙望着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他们坐在隔壁房间,透过单向玻璃注视着接待室。贝克曼早已离去。
“精彩,”莫里斯说。
发展部的几个家伙没有答话,最后,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说:“这还用说?”
莫里斯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些年里,他们一直在进行可行性研究、潜在应用性研究。细节研究、行业操作研究、输入输出研究。他们总是从未来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而现在他们却突然面对着现实。
“那人是个恋电癖。”其中一个说着叹了口气。
恋电癣这个概念曾引起广泛的兴趣和一些不偏不倚的学术界的关注。恋电癖——就像有些人需要吃药,他需要电击——这个概念似乎是想象出来的理论。可现在他们有了一个病人,他显然是一个潜在的恋电癖。
“电是最大的刺激。”其中一个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但这笑声里带着紧张与不安。
莫里斯纳闷麦克弗森会说什么,或许是一些富有哲理的话,麦克弗森这些日子对哲学特感兴趣。
恋电癖这个观点是詹姆斯·奥尔兹在五十年代的一次惊人发现中预言的。奥尔兹发现,电刺激可在大脑的有些部位产生强烈的快感——他把这些大脑组织带称为“报答河”。如果一个电极被摆在这样一个部位,一只老鼠会不停地按动自我刺激杆,接受多达每小时五千次的电击。为了寻求刺激带来的快感,老鼠还会废食忘水。它在精疲力尽之前是不会停止按动杠杆的。
这一了不起的实验还在金鱼、豚鼠、海豚。猫和羊身上施行过。大脑的快感端是一种普遍现象,这一点已不容置疑。人的大脑也不例外。
这些因素产生了嗜电者这个概念,即那些需要电击带来快感的人。乍一看,一个人恋电成痛似乎是不可能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例如,工艺上的硬件现在很贵,但电极却不必很贵。人们可以期望聪明的日本公司来制造电极,期望他们出口只需两三美元一个的电极。
非法手术这个观点不再少见多怪。曾经每年有一百万美国妇女做人流手术。大脑内部的移植手术多少要复杂一些,但并不复杂得叫人望而怯步。外科技术在未来将更加标准化。想象这种诊所将在墨西哥和巴哈马不断涌现出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寻找做这种手术的外科医生也已不成问题。一个忙忙碌碌、有条不紊的神经外科医生一天可做十到十五个手术。每个手术他完全可以开一千美元的价——有这种金钱刺激就能找到要钱不要德的外科医生。每星期十万美元的现钞是违法的强大诱因,如果外科手术真的有法可依的话。
这似乎不大可能。一年前,医院就“生物医学技术与法律”组织了一次有法学学者参加的讨论会。恋电癖也在议题之列,但法学工作者反应冷淡。恋电癖这个概念和现存的决定恋药癖的法律条文不太一致。所有那些法律认为,一个人可以自愿地或非自愿地恋药成癖——这和一个人冷静地寻求一种能制造瘾的外科手术大相径庭。大多数与会的律师感到,公众不会寻求这种手术,因为没有公众的要求,也就不存在法律问题。现在贝克曼为这种要求提供了证据。
“我真该死,”发展部的另一个人说。
莫里斯发现这句评论几乎是不够的。他自己又感受到了他进入研究室后曾有过一两次的感受。这感受就是事情正突然失控地向前发展,大快了,这一切可能会毫无警告地在瞬息之间一发不可收拾。
第08章
下午六点,神经精神病研究室主任罗杰。麦克弗森上七搂查看他的病人。至少他认为本森是他的病人,这是一种业主的感受,但并不完全正确。没有麦克弗森忧不会有神经精神病研究室,没有神经精神病研究室就不会有脑外科手术,电就不会有本森。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710房间里静悄悄的,沐浴在落日的红霞中。本森好像在睡觉,但麦克弗森关门时他睁开了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麦克弗森说着朝病床走去。
本森微微一笑。“谁都想知道这个,”他说。
麦克弗森也朝他笑笑。“这是很自然的。”
“我累,就这感觉,很累……有时我想我是一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你们都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爆炸。”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麦克弗森问。
他习惯性地动动本森的被子,以便观察静脉输液管。输液管一切正常。
“滴答滴答。”本森说着又闭上了眼睛。“滴答滴答。”
麦克弗森紧皱双眉。他已习惯本森用机械来作比喻,不管怎么说,本森满脑子想的都是人就是机器。但手术结束不久就出现这种想法……
“疼吗?”
“不疼。耳朵后面稍许有一点,就像摔倒了一下。其它没什么。”
麦克弗森知道这是头盖骨被钻孔之后的疼。
“摔倒?”
“我就是一个摔倒的人,”本森说,“我屈服了。”
“向什么屈服了?”
“把我变成一台机器的过程屈服了。”他又睁开眼睛笑笑。“或者一颗定时炸弹。”
“闻到什么味道吗?有什么奇特的感受?”麦克弗森边问边朝病床上方的脑电图扫描器看了一眼。扫描器显示的仍然是α图像,没有任何发作活动的迹象。
“没有,没有那种感觉。”
“可你感到好像是要爆炸似的?”他想罗斯该来问这些问题。
“有点,”本森说,“在即将来临的战争中,我们也许都会爆炸。”
“这话怎么说?”
“在即将来临的人与机器的战争中,你知道,人脑已经不管用。”
这是新的看法,麦克弗森以前没听本森说过。他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本森,本森的头上肩上都扎满了绷带,使他的上身和头部显得笨重和臃肿。
“是的,”本森说,“人脑已走到尽头,它已疲惫不堪,于是它生育了下一代的智慧形式。它们将——我为什么会这样累?”他又闭上眼睛。
“你没有力气是手术的缘故。”
“一个小步骤。”他说完闭着眼睛笑笑。转眼间他已鼾声大作。
麦克弗森在病床旁站了片刻,然后转向窗户望着落日在太平洋上空徐徐西沉。本森的房间真不错,可以在圣莫尼卡的高楼大厦之间看到一方海水。他又站了几分钟,本森没有醒过来。最后,麦克弗森走出病房,去护士办公室做病情记录。
病人机灵、敏感,已适应一切。他写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并不真的知道本森是否已适应他人、环境和时间,因为他没做具体的检查。不过病人确实机灵又敏感,麦克弗森继续往下写。思路清晰有序,但他的脑子里仍有术前的机器形象。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可似乎病人早些时候的预言是正确的,手术无法改变他不在发作时的精神状态。
签名:罗杰·A。麦克弗森,医学博士。
他朝自己的签名看了片刻,接着合上病历表,将它摆上架子。这病情记录写得不错,冷静、直接,没有虚假的预料。病历表不管怎么说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可以在法庭上作证。麦克弗森不想在法庭上看到本森的病历表,但小心谨慎总不会是坏事。
任何一个大科学实验室的头头都有一种政治功能。你也许不承认这种功能,你也许不喜欢这种功能,但它又确确实实是这个职位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你得使手下的人一起工作时保持快乐。和纯政治一样,不守纪律者愈多,你的工作就愈是难做。
你得为你的实验室到外面去争取基金,这也是纯粹的政治。如果你在神经精神病研究室这种棘手的部门工作,情况就更是如此。麦克弗森早已形成一套申请获得批准的辣根过氧化物酶原则。这很简单:你申请经费时要宣布这笔经费将用于寻找酶辣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