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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资格并不妨碍我去洗碟子。”哈珀尼说,“如果你不介意,我看还是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吧。这里是自由的国家,是吗?”
“我们想让它一直这样维持下去。”莱德勒插话说,口气中带有一点儿威胁。
贝茨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发表意见说, “如果有人一定要突然发疯,我没法阻止他。所以我将接受你的辞呈,我会把它交给总部的。如果他们决定在天亮时把你枪决,那也由他们去干。”他挥挥手,示意要他出去。“行啦,交给我吧。”
等哈珀尼走出去后,莱德勒说道:“你说到把他枪决时,有没有注意他的脸?我看他似乎变得有些紧张,或许他害怕什么来着。”
“幻想。”贝茨嘲笑地说,“刚才我也看着他,他看来完全正常。我想他是神经过敏,根据大自然的发展规律,是来迟了的神经过敏。”
“我们不得不对他进行监视,直到我们相信他不是在做危害我们的事情,而且也不打算做。必须派两个反间谍人员紧紧地跟着他。那样就需要花钱。”
“要你从口袋里掏出来吗?”贝茨问道。
“不。”
“那你担心什么呢?”
有关哈珀尼的消息在厂里到处流传,但人们只是以随随便便的方式谈论着它。在餐厅里,里查德·布兰森,一位绿色区的冶金学家,向他的同事阿诺德·伯格提起了这件事。尽管他俩都不情愿,但以后都将成为一些更大的神秘事件中的参与者,不过当时当然谁也没料到。
“阿尼※,你听说哈珀尼就要离开这里吗?”
※阿诺德的昵称。
“听说了,几分钟前他刚亲口告诉了我。”
“是不是迟迟作不出成果使他厌倦了?还是有人出了更多的钱?”
“不。”伯格说,“他说他讨厌那种严格的管制。他要轻松一会儿。这是吉卜赛人的性格在他体内作怪。”
“奇怪,”布兰森若有所思地说,“我从来没有感到过他是一个不安定的人。在我看来,他古板、稳健得就像一块石头。”
“到处游荡看来确是和他的性格不合。”伯格承认说,“不过你知道那句老话:会抓老鼠的猫不叫。” 。“或许你是对的。有时候我对呆板的日常工作也感到厌烦,但还不至于厌烦得要丢掉一份好工作。”
“你有妻子和两个孩子要抚养,”伯格指出道,“哈珀尼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谁要他考虑。他可以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他不想进行科学研究而要去捡垃圾,我就说祝他好运。总得有人去运垃圾,要不我们就会困在垃圾堆里。你想到过这点没有?”
“我脑子里想的是更高级的东西。”布兰森直言不讳地说。
“如果破烂货在你的后院里堆积成山,你想的就会是更低级的东西了。”伯格反驳他。
布兰森对他的反驳置之不理,说道。“哈珀尼这个人墨守成规,但他不是呆子。他的头脑反应不快,但很有才华。如果他要离开这里,他总是有理由的,这理由比他认为适宜于公开的理由要来得充分。”
“有可能。在这个吃不准的世界上,什么都是可能的。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消失——而且成为一个出色的脱衣舞表演者。”
“凭你那个大肚子。”
“它会更有趣些。”伯格说,天真地拍拍肚子。
“你爱怎么就怎么吧。”布兰森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看这个地方最近是有些倒霉。”
“凡是被看作增加纳税人负担的事,肯定会经常受到指责的。”伯格提出他的看法,“总会有人对支出的费用大叫大嚷的。”
“我不是指最近出现的削减费用的废话。我是在想哈珀尼。”
“他离开这里,不会使这个工厂垮掉。”伯格肯定地说,“最多引起一些该死的不方便。找一个专家来替代他是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专家可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一点儿也不错!在我看来,最近需要花费这类时间和精力的次数似乎比以往来得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伯格问道。
“我在这里已经8年了。在开头的6年里,我们厂里的人员损失就同人们可能预料到的情况一模一样。职工到了65岁就行使退休的权利,领取养老金,另外有些人同意继续工作下去,但不久就得了病或是死了。有几个年轻人不是死于自然原因,而是在意外事故中丧生的。有的人被调到别处去担任更紧要的工作,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正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损失是合情合理的。”
“是吗?”
“再看看这两年的情况吧。除了正常的一连串死亡、退休或调工作外,我们这里的人员也有由于不那么正常的原因而消失的。例如麦克莱恩和辛普逊。他们到亚马逊河去度假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的线索。”
“那是18个月以前的事了。”伯格补充说,“他们多半都死了。任何原因都可能:溺死,发烧,被蛇咬了,或是被水虎鱼活吞了。”
“后来还有雅各伯特。娶了一个有钱的太太,她继承了一大群牛,分散在阿根廷各地。他到那里去帮她照料。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化学工程师,但他不会懂得哞哞的叫声倒底是从牛头还是牛尾发出的。”
“他可以学嘛。他会为了爱情和金钱去干的。
这种尝试是完全值得的。如果给我这个机会,我也会这样干的。”
“还有亨德森。”布兰森继续说,不理睬他的打岔,“跟哈珀尼的情况一样。心血来潮地离开了这里。我听到过一个谣传,说有人见到他在西部经营一家五金店。”
“我还听到过另一种谣传,说他被熟人见到后,马上就离开了。”伯格说。
“谈到谣传,那倒又提醒我了,那是有关马勒的谣传,说是有人发现他被枪打死了。陪审团说是意外事故死亡,但谣传又说他是自杀。不过没有人知道马勒有什么理由要自杀,而且他肯定不是那种随便玩枪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谋杀的?”伯格问道,竖起了眉毛。
“我只是说他的死亡至少可以说是古怪的。几个月前阿凡尼恩的死亡也是如此。把车子开得离开了码头边,掉进了40英尺深的水里。他们说他当时准是昏厥了。他32岁,属于运动员的类型,健康情况良好,我认为昏厥的说法似乎不十分可信。”
“你学过医吗?”
“没有。?布兰森说。
“好吧,那个提出昏厥观点的人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医生。看来他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我不是说他不知道。我说的是:他作的是明智的推测,而不是诊断。推测总归是推测,不管是谁作出的。”
“你能提出更好的推测吗?”
“是的——如果阿凡尼恩是一个酒鬼的话。在那种情况下,我会认为他可能是在喝醉时驾车而导致死亡的。但是据我所知,他并不喜爱杯中物。”
布兰森深思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结束了他的话,“或许他在开车时睡着了。”
“那种事可能发生。”伯格表示同意,“我自己也碰到过一次。那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也不是因为疲劳的缘故,它是由于黑夜里在漫长寂寞的路上开车,听着车胎的沙沙声,看着汽车前灯的光束摇摇晃晃,当时感到极端的单调乏味,才引起了这种事。我打了几个呵欠,然后砰的一声!我发现自己摔在沟里,头上有一个肿块。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经历使我不安了好几个星期。”
“阿凡尼恩当时并没有长距离开汽车。他开了正好240英里。”
“那又怎么样呢?他可能辛辛苦苦地干了一天工作,累得昏昏沉沉。他可能前一个时期没有睡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会使人头脑迷迷糊糊,随时想在甚么地方躺下来,甚至在驾驶椅上。”
“你这点说得不错,阿尼。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我有过这种体会。睡眠不足会使人精神不振,这可以从他的工作中显示出来。”布兰森轻轻拍着桌子,以加强他的语气,“可它在阿凡尼恩的工作中并没有显示出来。’’“不过——”
“还有,他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但码头比他家要远出3英里或更多些。他绕了个圈子去那里,为什么?”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看来很像自杀,当时很可能不是自杀。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认为我有理由说:这件事是肯定有点奇怪的,我只能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