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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什么了?”尼古拉问。“你为什么走近他们,或者他们干吗走近你?”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都忘了。”叶琳娜支吾着说,不过她也是真的忘了,“鲍利亚怎么样?你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尼古拉回答,“走,我们到那小长凳上坐坐。”
“鲍利亚没给我留下好印象。他瘦了,这你能理解。”尼古拉说,“但总体上也还挺得住。当然,很虚弱,但还挺得住。”
“他们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眼下还难说。”
“那关于他的前景又怎么说?”
“治一治,先治一治,然后再交给你。这并不容易。”
“你知道吗?有毒品进入科里。”
“不可能!”
“难道你认识的医生不知道?”
“他们知道。”尼古拉说漏了嘴。
“我现在就想跟他们谈一谈。”
“不行,那里有警卫,我看到了。”
“那么,总该有人转达吧?”
尼古拉揪了揪自己扎得紧紧的鬈发。
“最起码,”他说,“他们会对他照顾得好一些……虽然他们没向我做过什么承诺。但我理解,他们没条件给鲍利亚单独治疗。你说,他们会有什么条件呢’,”
“那药呢?”
“我会与人联系的。我会的,明天就联系。”
他们乘着空空的列车返回。遗憾的是,上部落下的车窗有一半坏了,卡住动不了,空气进不来,太阳又晒得很。
尼古拉说了会儿他母亲的病情,突然把手指轻轻放到她的手上,说:“现在情况那么闲雅,鲍利亚遭此不幸,我们重归于好,也许会好一些。再说,当鲍利亚……”
“这是骗人的。”叶琳娜说。
“这是因为没有你,我感到寂寞。”尼古拉说,“首先让鲍利亚康复,然后我们再谈?”
“你真像个小孩,尼古拉。”
“也许是。今天我就着手对付罂粟。”
“什么‘对付罂粟’?”
“海洛因是罂粟汁的提取物。罂粟-鸦片-海洛因——这是一条链。我对化学不在行,但我是一个不赖的植物学家。”
“那当然。”叶琳娜表示同意,她相信丈夫的才能
“也许……”
“就如顺势疗法,对吗?你取一滴海洛因,以毒攻毒,把病治好。”
“哪怕最微小的一滴海洛因都会起到像麻醉药一样的作用。”尼古拉驳斥道,“恐怕你这种方法没有前途。”
“但更主要的是,找到一些外国药物。”
“我会尽力而为的。”
叶琳娜心里轻松多了:现在她不再是孤军作战,有人听她诉苦了,她也不再为家庭变故而感到羞耻了。
尼古拉一直杷她送到家。他伸过嘴去想吻她的脸颊。但她避开了,她怕被人看见。
第二章
尼古拉表现得不错。他去了一趟莫斯科,拜访了一些人,回来后他说,他要亲自给孩子治疗。叶琳娜相信,一切都会顺利的。
在父母作了保证之后,鲍里斯就被接出了医院。他萎靡不振,虚弱得根本没有力气,可一楼的一位邻居却偏要叫他帮劈柴。叶琳娜不得不去阻止……
奥克莎娜第二天就来了。她和鲍里斯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了很久,讲了许多悄悄话。叶琳娜疑心蕈重。她察觉,那姑娘好像在想方设法让别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一包白粉塞给了鲍里斯。
傍晚,有人在街对面的树挑后召唤鲍里斯。
“那是谁?”叶琳娜问。
“我得给他们羊拐子(游戏用的蹄腕骨)。”鲍里斯平静地回答。叶琳娜马上悟出,黑话“羊拐子”指的就是钱。她知道,贩毒黑社会正是这样把头脑简单的人拴在自己的网络里:首先无偿地提供毒品。然后就把你拖入越来越深的负债深渊。
“你欠他们多少钱?”
“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
“真的,妈妈,我不知道。”
“大概估计一下,行吗?”
“反正他们会告诉的。”
“现在吗?”
“奥克莎娜会跟他们谈的。”
“你用不着为你的女朋友担心、”
“担心什么?你不知道她的哥哥是谁?”
“是谁?”
“我只能给你讲到这里 ”
“你真是个傻瓜,鲍利亚。”叶琳娜说,“好啦,终归我得替你付债。”
“我会去干活的。”鲍里斯说,“有人招我去当保卫。”
“你能保卫谁?”
“谁需要就保卫谁。”
“如最风都能把你吹倒呢?”
“妈,你别说了。反正你不懂。”
“我哪能不说!”
鲍里斯躺下来,鼻子对着墙,身子缩作一团,全身在发抖。
叶琳娜去厨房给他熬营养粥。儿子趁此机会,想悄悄溜走,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把他从门口拉回来。由于用力过猛,以至鲍里斯失去平衡,脊背撞到了挂衣架上。他痛得受不了。
“你是怎幺了?使那么大劲儿!”
叶琳娜并没有怜悯他。甚至没有去扶他起来。她已经狠下心来。
“体育爱好者,”她说。“从80米高处摔下来了!你们都来看看他吧!”
她和儿子之间有一种特别的放松方式,其中不乏讥讽的交流谐趣。这种情况,在孤儿寡母之间是常见的。母亲经常扮演长姐的角色,要不就扮演父兄的角色。一旦他交朋友,她就会尽力、甚至不知羞耻地干预他们的隐私,特别是性关系。母亲对半大孩子往往不太理解,宁愿代他们受过。
但是在孤独的时候,这种谐趣就会消失,他再不需要这种谐趣了。是弄清关系的时候了:到底谁唱主角,谁跑龙套。
当天夜里,他还是跑出了家,是从二楼跳下去的,幸好没摔坏腿。早晨他回来了,请求伙伴不要跟上楼来。琳娜坐在窗口旁看到鲍里斯回来了,健康地回来了。
但是她心里明白,那不是鲍利亚。扎根儿子体内、折磨和啃噬着他的毒瘾,如魔鬼般附着在他的身上。现在,是它们一起回来了。它不把他啃噬干净,绝不会甘心——或者说,不把地球上所有吸毒者吃光,就绝不罢休。
她给他开了门。他缩成一团,准备着挨打。
叶琳娜迫不及待地问道——好像她整夜就在等待着提这个问题似的:“你扎什么针?”
“嘘……”鲍里斯吓了一跳。有两幢房子的窗子是朝这边开的,他要保护家庭的声誉。
“进来吧。”叶琳娜说,“我们马上喝杯热茶。我一直在等你,现在已不想睡了。”
“我不想喝茶。”鲍里斯说,
“别再想了。夜里那么冷!还好你没得肺炎,不然你会没命的。”
叶琳娜本指望,既然天亮了,趁现在心平气和,母子俩单独在一起,儿子会跟她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如果没有儿子的配合,她是对付不了那病魔的。但鲍利亚却说,他想睡觉。他承认他注射了海洛因,接着他就开始烦躁起来,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再后来就走开了。看到儿子胡言乱语,走进他那封闭而又难以理解的病魔世界,她真觉得太可怕!
第二天夜里,鲍利亚又跑掉了。
叶琳娜看到他跑。没有阻拦。她决定跟踪,早就提前穿好了运动鞋和牛仔服。
鲍利亚径直走着,没有东张西望。他好像并不怕有人跟踪。他快冻僵了,于是小跑起来,但马上累得受不了,便又弓着腰走起来,双拳紧紧地压着胸口。
他走到了“清风”咖啡馆。这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的咖啡馆。
他进入馆内,守门的男子认识他,没有拦阻。
馆内的窗帘都是放下的。叶琳娜来到了门前。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守门人说。在暗淡的光线下,他把她当成了一个远道而来的少女。大城市的人往往会把孩子送到奶奶那儿度假的。
“我就是到这儿来的。”叶琳姗坚定地说。
男了用于把门关了。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那几颗金牙清晰可见。
“我已经说过了。”那男子懒洋洋地回答。他不想伤害她,但也不愿把一个陌生女子放进去。
“请放我进去。”叶琳娜坚持说。
他仍旧没有认出她来,可叶琳娜却已认出了他。原来,他在她的学校上过课,到过她在区少先官举办的桑勃式摔跤培训班接受培训。他笨拙、懒散、怕摔。怕摔的人是没有发展前途的。叶琳挪伸出手去想把他推开,但门卫一把抓住她的手,也想把她推开。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双运动员的手,还有一双运动员的脚。
扑嗵一声,门卫已被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