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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茜也在哭泣,她告诉杜格拉斯,退化过程更显著了,犬齿变尖,耳朵迅速生长……蒙甘马利手中有防止退化的血清,杜格拉斯决心帮助爱茜。
在实验室,杜格拉斯发疯般地翻找着,忽然听到一个通过扩音器而被“神化”了的声音在念着“福音”:“为什么只看见你兄弟眼中有刺,而不见你眼中有梁木呢?”他扭头一看,是蒙甘马利正在作就任新“神”的准备。模仿着莫罗博士的打扮,而且头脑已不太正常的蒙甘马利说:“我已经毁掉了全部血清!”杜格拉斯绝望地坐在地上。
现在,地下大厅里,兽人们迎来了一位新神——蒙甘马利。他的教旨,是让兽人们尽情发挥自己的本能。博士苛酷,而蒙甘马利则是放纵。
杀死博士后,正在大肆破坏的一小批兽人们看到了持枪的阿沙素鲁。他是来投靠强者的,他跪在地上叫着:“我知道哪里有更多的枪!”莫罗岛的灾难到这里才刚刚开始。博士如果死后有知,该后悔把人的智慧移植给野兽了。
地下大厅里群魔乱舞,兽人们围着“蒙甘马利神”正在狂欢。阿沙素鲁乘升降机走了进来,投在蒙甘马利脚下。
蒙甘马利笑问:“猪狗喜欢什么?”
“追捕、杀戮!主人!”阿沙素鲁说完,抽出枪来,击毙了蒙甘马利。
大厅中一片哗乱,袋狼率领他的部下冲了进来。
在实验室里穷搜不止的杜格拉斯,没有找到血清,却发现了自己的基因样本,以及从自己身上采取基因的一系列图片记录。他这才知道博士一直不怀好意,意图利用他的DNA来做实验。
杜格拉斯领着爱茜,到地下大厅去找蒙甘马利,却只找到一具尸体。阿沙素鲁又出现了,他已成为袋狼的走狗,要把这个“五指人”抓去见他的新主人。
爱茜像猫一样怒叫着,用手上长出的利爪左右乱抓。两个兽人扭住了杜格拉斯,阿沙素鲁则捉住了爱茜,怀着入骨的妒恨对她说:“还记得父亲怎样鞭打我吗?他可从未碰过你的娇嫩肌肤!”说完就残忍地把爱茜绞死了。
袋狼召集了所有的半人兽,自己则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是的,他怕“父亲”,恨“父亲”,也许还曾经爱过“父亲”。现在,他也要作“父亲”那样的人了。
阿沙素鲁像凯旋的功臣一样,把杜格拉斯扔在袋狼脚下,得到了一声夸奖:“好狗!”他高兴地大笑。但是他忘了,袋狼不会放过杀死路米的凶手的,冲锋枪一阵怒吼,这半人半犬的家伙就摔在地上。
袋狼把脸凑近杜格拉斯,说:“五指人!你告诉他们,我是神。让他们听从我的法律。”他拿出“父亲”的脉冲发生器,按下电钮,台下的兽人们立刻悲鸣着倒下了。
杜格拉斯用微弱的声音说:“你是对的。你是神。”袋狼把脸贴近,杜格拉斯继续说:“世界上必须有一个神。你们几个,”他看看站在高处的袋狼的几个党羽,“你们几个共同杀死了父亲,吃了他的肉。那么谁是新的神?大家该服从哪一个呢?他?还是他?”
袋狼果然中计。他举起手中的枪,向高处的同伙扫射着,持枪的兽人们向他还击。袋狼的腿部中弹,躺倒在地,枪也丢掉了。
流弹打破了旁边的油罐,麦令趁机拾起一根火把掷过去,燃起了冲天大火。
袋狼,勇猛、凶残的袋狼,敢于选择自己的命运之路,第一个挣脱“法律”,第一个向“父亲”挑战的袋狼,曾经是兽人们的英雄,现在却是众矢之的。
所有兽人都追逼着袋狼,无情地殴打他,把他一次次打倒在地。袋狼一次次地爬起来,他从未这么孤独过,就算上一次被追捕得走投无路时,也不像现在这样绝望。
袋狼不是人类,但袋狼也不是兽类,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拖着折断的腿,走进大火里面,长嚎着:“为什么!为什么!”
作为这中间唯一人类的杜格拉斯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一切暴行,这所有的痛苦……
也许,只是因为莫罗博士显微镜下几个基因片断的组合,就注定了这一切。既不能怪袋狼,也不能怪阿沙素鲁。是博士在他们的野兽本能之上,又加进了人类的思想和欲望。
天亮了,杜格拉斯把最后一点行李搬上简陋的木筏,准备扬帆远行。
送他上路的是猿人阿萨斯曼、长老赛恩法兰和小侏儒马基。
杜格拉斯说:“我会回来的,一定有科学家能明白莫罗博士的实验,他们可以帮你们的忙。”
“你还不懂吗?”赛恩法兰意兴萧索地说,“我们不要科学家,我们要服从自己的本能。两条腿走路……确实很累。”
《人生多美好》作者:杰罗姆·比克斯自
爱咪姨妈正在前门廊上,她坐在高背座椅里前后摇摆,一边挥着扇子。这时,比尔·索密斯骑着自行车过来,停在屋前。
下午的“太阳”晒得比尔直出汗。他从车前轮上方的篮子中取出装了杂货的盒子,上了门口走道。
小安东尼正坐在草坪上和一只老鼠玩耍。老鼠是他在地下室里抓到的——他让这小东西觉得它闻到了奶酪的味道,一只老鼠能够想象的最芳郁、最疏松、最美味的奶酪,于是它就爬出了洞穴。这会儿,安东尼正用思想困住了它,叫它耍各种把戏。
老鼠看到比尔·索密斯走近,企图逃跑,但是安东尼动了动念头,结果它在草地上做了个后滚翻,然后浑身颤抖地躺着,小小的黑眼睛中闪烁的全是恐惧。
比尔·索密斯快步走过安东尼,踏上前门台阶,口中嘟嘟囔囔。一到佛利蒙特家,或是经过这里,甚至只是想到这里,他就要嘟囔。大家想得都是傻乎乎的事情,没什么营养的事情,例如二乘以二等于四,再翻倍等于八之类的。他们竭力混淆自己的思想,让思绪忽前忽后跳跃,这样安东尼就没法读他们的心。嘟囔能帮忙。因为,如果安东尼从你心里读到什么强烈的念头,他或许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帮忙——比方说治疗你老婆的头痛,或者你孩子的腮腺炎,或是让你的老奶牛又能按时产奶,或是修理厕所。虽说安东尼并不是存心添乱,但你没法指望他对这些情况的处置会合情合理。
他就是这个德行。也许他是想帮你,以他的方式。但结果却很可能相当可怕。
如果他不喜欢你……嗯,说不定会更糟糕。
比尔·索密斯把装杂货的盒子搁在门廊栏杆上。停了他的嘟囔,好一会儿才说:“您要的都在这儿了,爱咪小姐。”
“噢,真好,威廉,”爱咪·佛利蒙特快活地说,“老天,今天真是热得厉害。”
比尔·索密斯险些跪下去。他拿眼神祈求着。他拼命摇着脑袋,再次停下口中的嘟囔,显然他并不愿意:“噢,别说这话,爱咪小姐。天气好极了,真是好极了。真的是好极了的天气!”
爱咪·佛利蒙特从摇椅上起身,穿过门廊。她是位高个儿的女人,瘦削,眼睛处却是一片微笑着的茫然。约莫一年前,安东尼对她大发雷霆,因为她教训他不该把猫变成猫皮地毯,尽管他听从她的次数比听别人的——基本上等于零——要多,但这次他却逮住了她。用他的思想。这就是爱咪·佛利蒙特的明亮眼睛的末日,也是大家所知的爱咪·佛利蒙特的末日。从此以后,即便是安东尼自家人也不尽安全的说法传遍了山峰镇(人口四十六)。从此以后,所有人都加倍小心。
有朝一日,安东尼或会撤销对爱咪姨妈的惩罚。安东尼的妈妈和爸爸是这样希望的。当他长大些,说不定觉得抱歉时。如果可能的话,当然。因为爱咪姨妈已经改变了许多。另外,安东尼现在谁的话也不听了。
“别那么紧张,威廉,”爱咪姨妈说,“用不着这样嘟囔。安东尼不会伤害你的。老天在上,安东尼喜欢你!”她抬高声音,呼叫安东尼,他已经倦了耍弄老鼠,正忙着让它吃掉它自己,“是吧,亲爱的?你喜欢索密斯先生吧?”
安东尼的眼神越过草地,落在送杂货的人身上——一束明闪闪、湿乎乎的紫色凝视。他什么也没有说。比尔·索密斯竭力对他露出微笑。一秒钟之后,安东尼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老鼠身上。它已经吃尽了自己的尾巴,至少是嚼烂了——因为安东尼的念头是要它咬得比咽得快。粉色和红色的带毛肉块散在绿色的草皮上。这会儿,老鼠正困难地把嘴伸向自己的下半身。
比尔·索密斯不出声地嘟囔着,尽量不去想任何具体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