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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变成了统治者的爪牙,如黄天霸了。说人民的话,可就不是这样“玩票”的态度;必须在思想与感情上和人民一致,站在同一的立场上。
一、向人民学习
以我自己来说,我虽没有什么专门学问,可是究竟读过一些书,而且会编写一些故事。于是就觉得自己必定有些天才,也就不由地骄傲起来。一骄傲,就看不起人民,脱离群众。越重视书本,就越轻看现实生活;越自居天才,就越轻视人民的智慧。一来二去,把自己的知识和人民的知识隔离开来,以为自己的知识是一般人民所不易得到的,而自己更无须去了解人民,从人民中吸收知识。这样,自己的知识本极有限,而又不肯拜人民为师,去丰富知识,特别是阶级斗争的知识,所以作家便非狂傲不可了;不到狂傲无知的程度,便不易维持住自己的优越感了。我在解放后,才有了这点认识。是嘛,看一看全国各处的从无到有的建设,就马上会明白,每一项建设都需要多少知识呵,我们自己的那一点点知识真是沧海之一粟啊!再就革命来说,人民的斗争经验是多么丰富,党的领导是多么英明,我们在作品中反映了多少呢,反映得怎样呢?这么一想,就不该骄傲,并且应下决心向人民学习了。
二、为人民服务
我生长在寒家,自幼儿即懂得吃苦耐劳。可是,我所受的教育是资产阶级的教育。因此,即使我不曾拼命地去争名夺利,可是也不肯完全放弃名利。这就是说,在旧社会里,我虽没有无耻地往高处爬,可是也不大明确自己究竟是干什么的。写作是为了什么呢?想来想去,似乎还是为了个人的名利,很难找到别的解释。直到解放后,我才找到了正确的答案,知道了我应当为人民服务。有了这个答案,我才真正认识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不该再在名利圈子里绕来绕去了。
这样,我就拼命去写作了。只要是人民需要的,我就肯写。我对各种文艺形式都一视同仁,没有值得写和不值得写的分别。我写话剧,也写戏曲;我写论文,也写相声。在我看,米麦和杂粮各有各的用处,就都值得耕种;笔耕也是如此。
在写作而外,我也参加许多社会活动和文艺团体的工作。有一次,一位来自资本主义国家的朋友善意地对我说:你为什么要参加那些活动和工作呢?你是作家,你应当专心写作!当时,我没有答辩,怕得罪了客人。可是,我心里有数儿,知道自己是新社会的作家。我不能专顾个人的名利,去埋头写作;(那恐怕也写不出什么!)我必须到社会需要我的地方去。这要是搁在解放前,我必定感谢那位客人,而觉得忙于社会活动等等是不必要的。可是,这发生在不久以前,所以我感到心安理得,应该参加那些活动①。这个事例或者也足以帮助说明,把资产阶级的个人名利思想放在第一位,则个人与新社会的关系没法摆正,处处别扭。反之,若把为人民服务放在第一位,则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水乳交融,亲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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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老舍写作而外有许多兼职,主要是:《说说唱唱》主编。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副理事长,常务理事。北京市文联主席。政务院文教委员会委员。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电影指导委员会委员。文艺界抗美援朝宣传委员会委员。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反对美国侵略委员会北京分会副主席。北京盲艺人讲习所顾问。北京市人民政府委员。北京市节约检查委员会委员。中印友好协会理事。政务院华北行政委员会委员。北京市贯彻婚姻法运动委员会委员。北京市戏曲编导委员会顾问。北京市选举委员会委员。北京市抗美援朝分会副主席。中朝友协副会长。中国人民第三届赴朝慰问团副团长。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协书记处书记。北京市中苏友好协会副会长。北京市宪法草案讨论委员会委员。北京市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北京文艺》主编。中央推广普通话工作委员会副主任。中国与亚非作家常设事务局联络委员。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三、四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老舍曾对兼职过多表示过看法,“少叫我开会,多鼓励我写作”。对频繁的社会活动,他其实内心是很苦恼的。
三、政治与艺术
旧社会的知识分子里,有的自居清高,不问政治;有的关心政治,而以个人名利为出发点,想升官发财。我大概应属于前一类。不问政治使我感到清高,这也是一种优越感。在作人上我们都耻于巴结人,又不怕自己吃点亏。这样,在那污浊的旧社会里,就能够独立不倚,不至被恶势力拉去作走狗。我们愿意自食其力,哪怕清苦一些。
独立不倚的精神,在旧社会里有一定的好处。它使我们不至于利欲熏心,去趟混水。可是它也有毛病,即孤高自赏,轻视政治。莘田的这个缺点也正是我的缺点。我们因不关心政治,便只知恨恶反动势力,而看不明白革命运动。我们武断地以为二者既都是搞政治,就都不清高。在革命时代里,我们犯了错误——只有些爱国心,而不认识革命道路。细想起来,我们的独立不倚不过是独善其身,但求无过而已。我们的四面不靠,来自黑白不完全分明。我们总想远远躲开黑暗势力,而躲不开,可又不敢亲近革命,直到革命成功,我们才明白救了我们的是革命,而不是我们自己的独立不倚!从而都愿随着共产党走,积极为人民服务,关心政治,改造思想。
正因为我一向不关心政治,所以今天我写不出政治性强烈的作品来。不错,看到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建设,我的确有了政治热情。可是,政治热情只能是创作的鼓动力量,而不能代替政治斗争经验,也不能代替对政策方针的正确认识。政治热情促使我欲罢不能地去写作,可是写什么呢?这就成了问题。
要描写今天的社会,而不知道今天的政治,就连一个人物也写不出来。这是我的经验之谈。看吧,以前的沿街打小鼓、收买旧货的,不是讲究买死人、卖死人吗?今天他们怎样了?他们有的已改为沿街代废品公司收货、公平交易的服务员了!他们怎么变的?是自发的?不是!在他们的改变过程中有许多许多政治工作。好啦。想想看,作家而不关心政治,找不到打小鼓的如何改造的来龙去脉,怎么去创造这类的人物呢?打小鼓的如是,理发师也如是!一切人都如是!光提艺术性怎能解决问题呢?这个人进步,那个人落后,拿什么作标准?还不是政治觉悟?这样,今天要谈艺术性,就首先应该谈政治性。艺术应该为政治服务,而且非此不可。除非我们看明白新社会的政治力量与影响,我们就无法明白每个人与社会的正确关系,也就写不出人物来。写不出人物就没有艺术性。我们不能再用旧眼光看何谓艺术。每个人,在今天,都受了程度不同的政治思想教育,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按照老一套的创作方法,怎能够写出反映出今天的现实的作品呢?政治是理解新社会生活的钥匙。
我想:一个作家若能够克服知识分子的狂傲的优越感而诚诚恳恳地去向人民学习;丢掉资产阶级的名利思想,而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并且勤恳地学习政治,改造自己,或者才可以逐渐进步,写出一些像样子的作品来。
四、找到自己位置①
我虽然同情革命,但我还不是革命的一部分,所以,我并不真正理解革命,而对不理解的东西是无法写出有价值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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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是1966年春老舍与英国人斯图尔特·格尔德、罗玛·格尔德的谈话(舒悦译)。是他对自己一生思想、对中国革命认识的总结。这里有老舍深刻的历史反思,有一丝几乎从未有过的对自己的信心不足。
我写过《骆驼祥子》。那是因为,那时的世界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很容易地找到自己位置的世界。那时人与人的关系很明显,界线划分得十分清晰,有人一贫如洗,有人富甲天下;有人被剥削,有人剥削人。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作家可以描写这些现象,就像一个人可以用相机把它们照下来一样。祥子不一定真的像我写的那样感觉和思想,但当我创造这个人物时,我可以设身处地,想象如果我在祥子的位置上,我会怎样做。这种经验是读者也可以分享的,读者可以想见自己拉着洋车,而不是坐在洋车上。任何没到过北京的外国人也可以想象自己在同样处境下的感觉。
从写作角度看,那是一个相对比较简单的情景,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