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辛谠已经挥起手中的棍子,朝空中急速闪过的黑影扫去。
Ⅱ
辛谠那一棒重重地落在那个人的右脚踝。不过,对方显然也不是蹩脚的货色,他蹎着左脚在各个摊架之间跳跃逃窜,引起了其他摊贩的咒骂和咆哮。辛谠随即也把棍子夹在腋下,像一阵旋风似的追上前,李延枢因为还拉着一头驴子,无法跟上两人的速度。眼看就要跟丢了伙伴,他急得满头大汗,使劲地拉着驴子在后面追赶,最后来到一处人烟僻静的荒郊。
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废寺,外墙已经颓圯,破损的情况相当严重。不过从规模看起来,过去应该也是风光一时的名刹。寺内的三重塔、本堂、和僧房几乎被破坏殆尽,四周爬满了树藤,杂草丛生,景象极为荒凉。
“大概是几年前颁布废寺令时被烧毁的吧。”
李延枢这么想。他拉着那头臭脾气的驴子在废寺里车处找寻,突然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突起的东西,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扑倒在地。他原以为只是石头。低头一看,竟然是颗已经泛黄的头颅。那对凹陷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在瞪着他看。
“妈呀!”李延枢像是丢了魂似的大声尖叫,转身拔腿就跑,嘴里没命地喊着同伴的名字。
“辛兄、辛兄!你在哪儿呀?!”
才没跑几步路,那头驴子又蹬了蹬脚,杵在原地,不肯再走。“你又怎么啦?”李延枢胀红着脸使劲地拉,但是那头驴子非但不肯乖乖就范,而且还把他拖往相反的方向。就这样被拖了二、三十步后,李延枢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不是辛谠、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个人手无寸铁,而且被你伤了一只脚,没想到你还不放过他。看样子你并非本地人,是乡下来的莽汉吧。”
李延枢朝声音的方向悄悄地走去,看到了伙伴的背影。他和一个背上挂着剑的年轻人隔着数步对峙。
“这位兄弟,请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辛谠的声音低沉,带着威吓的意味。胆识不足的人,恐怕早就被吓得四肢发软吧。
不过,眼前的年轻人脸上丝毫没有惧色。他看起来比李延枢小几岁,身材高挑匀称而结实,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一头花豹。至于五官,称得上是贵公子型,但是他脸上所流露出的气息却谈不上文雅,反而带有几许剽悍。此人同样是一身“江湖人”的装束。看起来像是才刚结束一段长途旅行的样子。这个人的气质跟辛谠差不多,只不过少了辛谠那股风尘仆仆的沧桑。年轻人的背后,那名被辛谠击伤的黑衣男瘫坐在地,不断用手按摩疼痛的脚踝,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一副遭人欺凌的无辜模样。
辛谠手上的那支棍子并不是一般的木棍,而是质地坚硬的樟棍。木棍中心被刨空,填以铁芯,外面再裹一层水牛皮,连锻铸的刀都无法将它劈断,反而会陷入其中。只要辛谠一使劲,刀身还会断成两截。这支平常人得费尽力气才能举起的重棒,在辛谠手中却像鞭子般的挥洒自如。
看到辛谠和年轻人之间僵持的气氛,李延枢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他还来不及出声制止,年轻人已经亮出背上的剑,不留情地朝辛谠削去。
辛谠的棍子一挥,不但挡掉了攻击,连年轻人和他的剑也一并被弹了起来。辛谠快速的舞动强韧的手腕,手上的棍子仿佛成了一道黑色闪光,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击向年轻人的脚。原以为年轻人会被撂倒在地,孰料他一蹴地,立刻又凌空跃起。辛谠的棍子在离地一尺的高度画了个弧,年轻人逮住空隙,从半空中直挥而下。瞬间,空气中爆出金属倾轧的声音,年轻人的剑和辛谠的木昆咬在一起,然后弹上半空。
两人一愣,手上同时失去了武器,但是战斗并没结束。着地后的年轻人,间不容发地利用反弹力,猛然朝辛谠的脸踢了过去。辛谠双腕交叉挡住对方的攻势,顺势弹了回去。年轻人在空中翻了个身,向后躲过了辛谠的脚技。在这一来一往之间,两人掌握短暂的瞬间,调整气息,凶狠地瞪着对方。
“辛兄是扬州一流的武林高手,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还能和他打得如此激烈,长安果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从高处观战的李延枢突然一个转念,机警地环视四周。刚才辛谠被追击的那名黑衣男子跑到哪里去啦?原本躲在年轻人后面的那名伤者,一脸痛苦地拖着受伤的右脚朝寺庙的后面窜去。他跳上颓圯的庙墙,很快地转身从怀里掏出了一团发亮的东西。
“危险!快趴下!”
李延枢在发出警告的同时,自己也迅速地往地面伏卧,辛谠和年轻人反射性地跟着做。一道闪光掠过他们的头顶,在落地的瞬间发出钝重的爆炸声响。刹时,地上卷起少许的沙尘和草枝。当三个人再度抬起头时,墙上的那名男子早已消失无踪。
辛谠站了起来,走过去拾起地上的棍子和年轻人的剑,不发一语的把剑还回给年轻人。年轻人收下剑后,态度似乎有了转变。
“兄弟看来并非蛮横无理之人,为何为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呢?或许是我不该多管闲事,但你能把事情的原委说出吗?小弟愿闻其详。”
看到年轻人诚恳的态度,辛谠沉思了半晌后开口说:
“你有看到刚才那个男人手上拿的那块红布吗?”
“嗯,有。”
“那是用人的鲜血所染出来的,好像叫绞缬巾。我们就是来追捕这群恶徒的,刚才那个男的就是他们同伙。”
年轻人蹙起双眉,一脸怀疑地看着辛谠。
“也难怪你不相信……”
辛谠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李延枢气吁吁地朝他们跑来,嘴里还嚷嚷着:
“辛兄、辛兄、你快看看这个!”
他被那头怪脾气的驴子拖慢了速度,不过左手倒是勤快地挥舞着一小块暗红色的布。那就是绞缬巾。李延枢不敢直接用手拿,只是用树枝勾着那块布。辛谠指给年轻人看,说:
“你仔细看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绞缬巾。我是扬州来的人姓辛名谠,这位是我的伙伴,姓李名延枢,我们都不是坏人。”
李延枢把勾着布的树枝递给年轻人后,又跑去查看刚才地上的爆裂物。他告诉辛谠,那是用琉璃制作的飞镖,里面似乎藏有剧毒。
“看来,我真的不该插手。真是抱歉,请这位大哥见谅。”
年轻人低头赔罪,辛谠也点头回应。年轻人看着李延枢说:“听说,我们俩还是同姓呢。”原来他也姓李。
“在下姓李名绩,字……”
话说到一半,年轻人脸上突然露出像是在自嘲般的苦笑。
“总之,你们叫我二十郎就行了,我是我爹的第二十个儿子。”
Ⅲ
这个自称是李绩的年轻人就住在长安城。他的房子位于皇居东方的崇仁坊,距离东市并不远,而且料举的试场礼部的南院也在那个区域。崇仁坊里居住了上万名从外地进京赶考的学生,可以说是名符其实的学生城。此外,各州也在此地设置进奏院,说明白一点,就是地方设在京城的办事处。这些老先生和公差都是来自全国不同的地方,他们习惯用家乡话交谈,因此走在崇仁坊的街道上,随处都可听到不同腔调的乡音,是一个充满活力而且热闹有趣的街区。加上考生们总是挑灯夜读,即使到了夜晚,灯火也从没熄灭过,因此崇仁坊又被叫做“不夜城”。
李绩的房子并不算大,不过好歹也是独立的门户。房子前面有个一般大小的院子,里面种植的花草找理的整然有序。房子里大大小小的杂务是由一位从外面谁来的老人负责。
李绩指示老人把驴子系在枣树上,并喂它喝水和食物。
“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今晚,我要和这两位客人好好的喝一杯。”
“辛兄,如果你们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客栈,不妨在寒舍屈就一宿吧?”
李绩热心的邀请,辛谠也爽快地答应。
不一会儿,远处响起了暮鼓的声音。待鼓声敲完三百下的时候,城里各街区的坊门都得关闭,任何人一律禁止进出。
尽管入夜后,坊与坊之间禁止往来,但是坊的内部倒是可以自由通行。说起长安城的“坊”,不论是面积或人口都远远超过乡下的大城,尤其是崇仁坊这个不夜城,到处都是营业到深夜的酒楼和饭馆。
“我知道哪家客栈备有好酒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