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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感到了习习晚风吹拂在湿漉漉的脸上,停下享受这股清凉,于是便意识到自己已精疲力竭。
他们在乱石堆中的阴影里扑倒。
火苗迅速减弱下去,随后火堆渐渐坍下去了,内中不时地响起一种焦炭轻轻的爆裂声,倾斜开来,随风飘去。孩子们象狗似的喘着粗气躺在地上。
拉尔夫把搁在前臂上的脑袋抬起来。
“没用啊。”罗杰不住地朝灼热的灰烬吐唾沫。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烟,只有火啊!”猪崽子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两块岩石当中,海螺被放在膝盖上。
“咱们没生成火,”他说,“有什么用!象这样烧的火堆咱们又没法维持,再怎么试也不行!”
“胖子你太费心思啦,”杰克鄙视地说。“你只会干坐。”
“咱们用过他的眼镜,”西蒙边说,黑污污的脸颊边被他的前臂擦着。“他那样也算帮了忙。”
“我拿着海螺,”猪崽子恼怒地说道。“你们让我发言!”
“在山顶上时海螺不算数,”杰克说,“你还是闭嘴吧!”
“我把海螺拿在手里。”
“放上青树枝,”莫里斯说道。“那是生烟的最好法子。”
“我拿着海螺——”
杰克恶狠狠地转脸说:“你住口!”
猪崽子蔫了。
拉尔夫把海螺从他那儿拿过来,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孩子们。
“咱们得派专人看管火堆。要是哪一天有船经过那儿,”——他挥臂指向笔直的海岸线——要是咱们有个点燃的信号,他们就会来带咱们走。还有件事。咱们该再作些规定。海螺在哪儿吹响,就在那儿开会。山上这儿同下面那儿都一样。”大伙儿都同意了。
猪崽子张嘴要说,瞥见杰克的眼神,又哑口无言了。
海螺被杰克伸手拿过去,他站起来,乌黑的手小心地捧着易碎的海螺。
“拉尔夫说的我同意。咱们必须有规定照着办。咱们毕竟不是野蛮人。咱们是英国人,英国人干哪样都干得最棒。所以咱们干哪样都得象个样。”
他转向拉尔夫。
“拉尔夫——合唱队将被我——我的猎手们拆散开来,也就是说——分成小组,我们负责看管生火堆的事——”
慷慨大度的举动引起了孩子们一阵喝彩声,杰克因此咧嘴笑看着大家,随后将海螺挥动以示安静。
“我们现在就让火把它烧完。反正晚上有谁会看到烟呢?而且,我们只要喜欢,随时都可以再把它生起来。奥尔托斯——这星期你来管生火,下星期再增加到三个人——”
与会者庄重地一致同意。
“而且设个观察哨很有必要。要是我们看到那儿有船,”——大伙儿顺着杰克臂骨粗突的手臂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当青树枝被我们放上去时烟就更浓了。”
大家聚精会神盯着深蓝的海平线,似乎那儿随时都可能出现一个小小的船影。
西下的夕阳一点点滑向海平线,就象一滴燃烧着的金子。
当阳光和温度趋弱之际,他们意识到了傍晚姗姗来临。
罗杰把海螺拿起来,神色沮丧地环顾着大伙儿。
“我一直盯着海看,连船的影子也没有。咱们得救的希望是多么渺茫。”一阵嘁嘁喳喳的咕哝之声过后,然后又是一片静寂。
拉尔夫取回了海螺。“我以前说过会有人来救咱们的。咱们只要耐心地等着就行了。”
猪崽子勇敢地、怒气冲冲地将海螺拿过去。“那就是我说的!我说过开会呀,还有别的事呀,可随后你们都要我住口——”他的嗓门大得变成了一种道德上的责问,变成了一种哀诉。
大伙儿骚动起来,开始轰他下去。“你们说要一个小火堆,但是却弄了个象干草堆那样的大堆。要是我说什么,”以一种认识到无情现实的痛苦表情的猪崽子叫喊道,“你们就说住口住口,可要是杰克、莫里斯或西蒙——”他激动地说不下去,站在那里,眼光越过他们,俯视着山的冷漠的一侧,直看到他们刚才找到枯树残枝的那块美好的地方。
随后猪崽子诡秘地笑起来,大伙儿则默不作声,吃惊地瞧着他那闪光的眼镜。
他们追随着他那专注的眼光看去,想发现这带敌意的冷笑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的确有了小火堆呢。”
从枯死或即将枯死的树木上垂下的藤蔓中,正到处冒着烟。
他们看到,一闪一亮的火光在一缕烟的底部出现了,随后烟越冒越浓。
小小的火苗在一株树干上跳动着,又悄悄地爬过簇叶和灌丛蔓延开去,火势越来越猛。一条火舌舔到另一根树干,象喜悦的松鼠攀缘直上。烟正在四散扩冲。
火之松鼠依着风势,跃攀上一棵挺立的树木,又从上往下吞噬着。在黑的树叶和浓烟笼罩之下,遍地的大火紧贴地面抓住森林张口吞噬。有成片的黑黄色的不断地浓烟滚滚涌向大海。
看着熊熊的烈焰,看着它不可抗拒的势头,孩子们爆发出一阵阵激动的欢呼声,一阵阵尖叫声。火焰仿佛凶禽猛兽,腹部贴地象美洲豹似的匍匐前进,接着扑向一排桦树似地小树苗——密布在粉红色的岩石露头上的小树苗。
大火扑闪着向挡道的树木蔓延,树上的枝叶随火而尽。火势中心的烈焰轻捷地跃过树木之间的间隙,然后摇曳而行,兀地一闪就点燃了一整排树木。孩子们欢天喜地,在他们的下面,四分之一平方英里的一块森林发狂似的冒着浓烟烈焰,让人胆颤心惊。一阵阵噼噼剥剥的火声汇成了似乎要震撼山岳的擂鼓似的隆隆声。
“你们总算有了自己的小火堆。”情绪低落的孩子们变得默不作声,拉尔夫吃惊地意识到他们对自己释放出的那种力量开始产生一种敬畏感。这种想法和恐惧使他勃然大怒。
“哼,住口!”
“把海螺给我拿着,”猪崽子用受伤的口吻说道。“我有权发言。”
大伙儿看着他,以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他,他们竖起耳朵倾听着擂鼓似的隆隆火声。
猪崽子怯懦地瞥一眼那凶猛的大火,海螺被紧兜在怀里。
“现在只好让那林子烧光了。那可是咱们的柴火呢。”他舔舔嘴唇。“咱们真是无计可施了。咱们应该更小心些。我真怕——”
杰克将视线移开火海。“你老是怕呀怕呀。唷——胖子!”
“把海螺给我拿着,”猪崽子脸色苍白地说。
他转向拉尔夫。“拉尔夫,我拿着海螺,是不是?”
拉尔夫不情愿地转过身来,仍留恋着那既光彩夺目又令人畏惧的景象。
“怎么啦?”
“海螺。发言的权力也有我一份。”
双胞胎一起咯咯地发笑。
“我们要烟火——”
“瞧哪——”一股烟幕延伸出岛外达数英里之遥。
除了猪崽子以外,所有的孩子都傻傻地笑开了,一下子他们又笑又叫,兴高采烈。
猪崽子冒火了。“把海螺给我拿着!你们听着!咱们该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在那下面的海滩边造几间茅屋。夜里在那下面可冷呢!但拉尔夫刚说个‘火’字,你们就乱叫乱嚷地,扯开嗓门儿爬到山上来。就象一帮小孩儿!”
他那激烈的长篇大论引起大家的注意。
“如果你们不肯急事先办、合理行动,又怎么能盼望得救呢?”他取下眼镜,作了个要将海螺放下的姿势,但是大多数大孩子朝海螺突然一瞥又使猪崽子改变了主意。海螺被他往胳膊下一塞,又蹲伏到一块岩石上。
“后来你们又到这儿搞了个根本没用的大篝火。这下可把整个岛都点着了。要是整个岛化为灰烬,才真是可笑哩!咱们只好吃煮水果,还有烤猪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说拉尔夫是个头,却不给他时间多想想。随后他说了句什么,你们就哄地一下跑了,就象、就象——”
他停下喘了口气,大火正朝着他们咆哮。“事情还没完呢。那些小孩儿们。那些小家伙。谁注意他们了?谁知道咱们有多少人?”
拉尔夫突然朝前一迈。“我早跟你讲过,要造份名单!”
“我能做到吗?”猪崽子气愤地叫喊道,“全靠我一个人?他们待不了两分钟就跳到海里;要不就跑进森林;他们散得哪儿都是。他们的人和名字我怎么能一一对上号呢?”
拉尔夫把灰白的嘴唇舔舔。“你就不清楚咱们应该有多少人吗?”
“那些象小虫子似的小东西到处乱跑,你说我怎么能跟上他们呢?后来你们三个就回来了,你一说要搞个火堆,他们全跑了开去,我根本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