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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她一定会喜欢芭蕾舞,果然她同意了。他这才急着去买票,却发现这个城市的下一场芭蕾舞表演是在一个月后,等得他心急如焚。贺佳勤可能早就看穿了,想约她是事实,心中有两张票是假的,并没有问他:“喂,是哪个芭蕾舞团?”
杨选一边揉着早上就揉好的面团,一边发着呆。他想起当兵时母亲得了肺癌病逝在医院里的时候。那时他几乎没办法叫出一声“妈”,因为母亲在他从营队里出来的途中已经去世了,整个人很安详,脸上似乎还有微笑,但已经不成人形,好像肌肤里的水分早就被风干掉了似的。杨选想起他曾对母亲说:“妈,等你好了,我就帮你买一个最好的烤箱。”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咖啡都凉了呢。”林菊若走过来,轻声说。
“对……对不起!”刚才他就是为了坚持在咖啡中加枫糖比较好吃,才专程到超市买枫糖的,买回来,也把咖啡煮好了!竟然忘了端给客人喝,一个人如入无人之境。
“没关系。”林菊若笑着说,“我该自己来倒的。我也忘了,听你的CD听得着了迷。”屋里充满“歌剧魅影”女高音柔美而又高亢的歌声。
杨选继续把面团压成小鸟的形状。
“太可爱了,我会舍不得吃。”林菊若说。
“我妈也曾经做过小鸟饼干。”杨选的表情像个小学生。林菊若笑问:“你妈教你的?”
“不,我妈从来没教我。”
“你很怀念你妈,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妈过世了?”
“因为你跟我聊天时,并没有提到她。你只告诉过我,你爸爸住在台中,没有提到你妈。”
“你真是心细如发。”杨选一脸诚意地说,“你不久的将来也会是个好妈妈。”
“不见得。”林菊若耸耸肩说,杨选的赞美让她有些失望。在他的界定里,她到底还是别人的老婆,他一点想跨过界线的欲望都没有。那天他对她说“我们是朋友吧”时的姿态,难道就会成为他对她永远的态度吗?她是想做他的朋友,没错,但如果不只是朋友,她也不介意的。
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听出她心里的声音。他不知道,她的兴趣从当一个让大家赞叹的漂亮新娘转移了。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与赵鹏远一起建立家庭的信念慢慢瓦解了。她原以为会成为她终身依靠的男人,此时已变得面目可憎,使她根本不想踏入他的家门一步,也不想和他面对面。对婚姻的执着像细沙一样从指间悄悄溜走……她已经想不出她到底为什么要结婚了。
她的生活被加进一种奇妙的元素,彻底起了化学变化,虽然在表面上,一切还跟很多个昨天一样,安排得好好的,进行得好好的,下一个月她就要踏进礼堂。她的白纱选好了,结婚照也按原定计划在昨天拍好了,可是……
整个拍婚纱的过程使她像中了暑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赵鹏远的手搭在她肩上时,她整个肩膀都在颤抖,像树干被狂风吹袭一样地颤抖。
“摆一个快要亲到的姿势,”摄影师下令道,“亲密一点。好,很好,新娘笑开一点,摆出沉醉爱河的样子……”
菊若知道自己笑得很僵,好不容易熬了三个钟头。她看赵鹏远在看表,知道他晚上跟人家还约了要谈事情,也就顺水推舟地说:“拍得够多了,我们休息吧!”摄影师还笑她:“你这个新娘,是我看过的少数不爱拍照的。”
才怪。对从前的林菊若来说,拍婚纱照意味着圆梦。她素来无大志,等的不就是当新娘的一天吗?而今天这个梦想却变成一个发霉的馒头,使人难以下咽。她在徘徊,到底该怎么办?虽然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对未来已经没了主张。
10。照例的“家庭日
星期天照例是赵鹏远的“家庭日”。她一起床,就发现自己心情低落。于是,她打电话到杨选家试试看。杨选说,欢迎她这个朋友随时打扰。杨选同意做“新产品”给她吃。这次为了怕燕珊咕哝他有了新朋友忘了旧朋友,杨选还到楼下摁铃,问燕珊要不要一起来聚一下?李燕珊说,她要赶一篇特稿,谢绝打扰。
菊若没听到燕珊对杨选说什么,但隐隐觉得燕珊一定不太高兴,否则以燕珊直爽的个
性,有东西吃,她很难不顺便来搅和的。菊若也不想对燕珊解释,快要踏入礼堂的自己,为什么要叨扰她楼上的单身男子。“朋友就是朋友,为什么我不能来找杨选?为什么一定要交代?”方才菊若走过李燕珊家门口的时候,喃喃自语,仿佛在说给铁门里的燕珊听。她到底为自己的举止有些难以释怀。可是,她确实有百般不愿意再到赵鹏远家。能逃一天,她想,她就要逃一天。未来呢?她不敢有太多其他打算,因为她的人生截至目前为止,都还算是规规矩矩,虽然不算完全的乖乖牌。如果乖乖牌的定义是新婚之夜前都是处女的话,她就不是乖乖牌,她有很没原则的时候。菊若想。
“你想你会不会做家庭主妇?”杨选一边做小鸟饼干,一边与她聊天。
“不一定。”
“你会生几个孩子?”
“看看吧。”她敷衍着所有的回答。
“你都没有打算?”
“也许。”
“你不想告诉我答案。”
杨选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看来不像是没打算就结婚,虽然你觉得讲爱情很肉麻,就要结婚了……至少是有一些希望要实现,才想结婚的吧?”
“你爱你那位贺小姐吗?”林菊若面带微笑,用问题代替答案。
“应该是吧!”
“除了她很聪明很漂亮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她是有点跟别的女孩不一样。”杨选说,“她很敢,很敢做自己。即使在我不太了解她的时候,我都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光芒:一种她要怎样就怎样的任性……或者说是意志力……她有主见,喜欢自己决定任何事情。她会迁就我,可是那也是出自她的决定,她不要我,也是她决定的。”
“这么说,她很跋扈*%?”林菊若觉得自己像个挑拨离间的人,“不过……如果她是个医生的话,她很有主见……是必要的,她手上操着人的生死大权呢。你和她在一起,有没有一些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杨选真后悔自己诌了那些谎。如今他只有更天马行空地把谎话编织下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纪录片。贺佳勤虽然忙,但是她会把所有的东西弄得很有创意。有一次我去德国开会一个礼拜,回来的时候,家都变了一个模样。我从玄关开了门进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子,所有的家具都变了样或变了颜色,墙壁……就像你见到的一样,每一面墙的乳白色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好像有光线被骗进这间原本采光不太好的公寓来,在墙壁间跌跌撞撞,于是有不一样的光影效果。我仔细一看……其实她并没有添购家具,只是动了些手脚……我的家忽然像地中海旁边的度假小屋了。当然,我的房东不太满意她为房子所做的变更——那个没有艺术细胞的老太婆!但她刚好想把房子卖掉,于是这间房子就成为了我的第一间不动产。
杨选心里这么说,嘴里吐出的话却是:
“三更半夜,如果有病人打电话来,她总是好言相劝,一点也不嫌烦……真的……虽然我觉得这些占用了我的时间……”他想到的人其实是他的母亲。他母亲从前在镇上几乎是个心理医生,帮镇上的妇女们解决了不少情绪上或家庭上的问题。他的母亲出生于中药铺,虽然没有执照,但抓药也很有一手。
“她很会做点心。她一走,我没得吃了。真的……”杨选说的还是母亲。
“你形容的这个人像个慈母嘛。”林菊若看着杨选,越发觉得他像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她怎么住到你这里来的?”
“我们认识了几年之后……我买了这房子,觉得空间还很大,她就决定搬进来了。”其实是认识两个礼拜之后台风来袭,贺佳勤原本租住的小阁楼屋顶竟然严重漏水。她辛苦布置的小窝以及收藏的书籍、画册和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