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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若隐约知道他在看她,故意别过脸看窗外。她承认,她喜欢跟杨选在一起,远胜过她的未婚夫赵鹏远,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她并不明白,自己想怎么样。
她像一个以自己泳技为傲的泳者游进大海中,浑然不觉地越游越远,即将面对一个深不可测、力道威猛的漩涡……
“想事情对我来说比行动来得有趣。”菊若又说,“比如说,我喜欢走路。走路让我想到很多事,与我无关的事,所以走路使我觉得轻松。有一天我在等绿灯过马路的时候,因为红灯很久很久,所以我想到一件事情:如果现在我开着车经过这个红绿灯,一定会很高兴,一直是绿灯!可以长驱而过!可是,由于我今天是个行人,所以我抱怨红灯太久,挡了我的路;角色不一样,对同一个红绿灯的期许也就不一样。
“同一件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在他们不同的位置,就他们的角色来看同一件事,得出来的可能是完全相反的结果。我们何必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决定与期望是对的,而别人一定错呢?那一天,我想开了一些人世间的事情……”
杨选忽然觉得这个女孩真有趣。她不只可以成为朋友,还可以是一个有趣的红颜知己;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么像一个台北东区的普通上班族,虽然她总是谦卑,总是不带刺不长角,个性像苹果表面一样光滑。好像谁再努力惹她,她都能不愠不火。
“我说多了吗?”
“不,我……我没接话,是因为在咀嚼你的话。”平常雄辩滔滔的律师杨选,在她面前感觉到沉默是最舒服的方式。她四周仿佛被一层使人感到镇定的厚厚的空气包围着。
“也许……我和贺佳勤就是在同一个路口。我是行人,而她开着车,我的绿灯已经变成她的红灯……喂,你觉得我该不该……把佳慧的事告诉贺佳勤?我总是可以找到她……”
“你要我帮忙吗?她在哪个医院?”菊若问。
“医院?哦……什么医院?”杨选差点莫名其妙地踩了煞车。他想起来了,他曾对菊若说谎,随便编派贺佳勤的职业……“不必,不必,我自己来好了,我可以找到她的。”
他竟找不到她。
杨选苦思许久才发现,他与贺佳勤认识这么久,这些年也住在一起,可是除了她的姐姐、姐夫之外,他竟然没有她任何朋友的电话。他甚至也未曾拜访过她的父母,不知道他们住在何处。两人都忙,忙得顺理成章,也拥有不同圈子的朋友,因为凑起来没有交流,互相觉得彼此朋友聊的话题和自己无关,也没兴趣,所以两个人虽然曾经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却一直相隔很远,摸不到彼此的温度,除了体温,其他竟无可传递。
第二天,杨选在家接到贺佳慧的电话,颇让他感到意外。
“我打到你的事务所,但他们说你休息三个月在家。你还真是懂得生活……”贺佳慧的语气永远很客气,像日资百货公司的电梯小姐在对客人说话一般。
杨选听了她的“赞美”,只有苦笑的份儿。
接近正午,十一点时,刚刚睡醒的他,正在挣扎着是否该接受好友的召唤,喝他两杯。酒,平时只是他的普通朋友,如果平日写诉状写到半夜,一时睡不着,他会自己小酌一杯,失恋后,它却变成他的灵魂知己了。
“你有空吗?我想约你吃午饭,谈一谈……”贺佳慧说。
1。感情有了剧烈的转变
有时候我觉得奇怪,他是好人,他也是好人,都是好人,
但……总也有好人因为其他好人而受伤,这就是爱情吗?
——李燕珊
“你答应嫁给我了吗?”
“可以再想想吗?”贺佳勤笑得一脸甜意,“我们都不适合再玩游戏……”
“我并不是在玩游戏!”孙祈伟严正声明。
“我们可以再了解一些……”
“还要了解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我还没看过像你这样,想结婚想得这么猴急的男人。现代的男人不是很怕结婚的吗?”
“这就是我与众不同的地方……”孙祈伟说,“要知道,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疯狂爱上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也许你会找到第二个……”
“不容易的,我找了三十多年,你是第一个……”
“你不能打出生就算起!”她被他逗得很开心。
“那么,从青春期算起,也有十五年以上!我曾经以为,我大概一辈子也没办法体会恋爱的感觉,好像我天生没有这种细胞似的。”
“我不信,”贺佳勤摇头,“你把自己说得像个处男!骗谁,谁相信!”
孙祈伟分辩道:“我是说,我是说,以前,都是别人主动爱上我,现在,是我主动爱上你……我回来以后,每一天都在想,很想……再把你带回海边,在沙滩上好好做……”
“哦,对你来说,女人被动就比较值钱?”
“不是这个意思,天哪,真是说不过你!你哪里学来的伶牙俐齿?”
也许是跟杨选学来的吧!生活了这几年,她也不是没从他那里学到一些东西。
杨选也跟她学了很多,比如,如何穿出一身令人赞叹又不显夸张的衣服。只是杨选没有向她学到怎么做一个勤快的男人,浪漫的男人,令女人惊喜的男人……
回台湾的第一个晚上,贺佳勤并没有回到杨选住处。孙祈伟从片场溜出来接她,又火速地把她载到片场,让她看着他工作。她一身疲惫,只能在片场的简陋浴室里匆促地冲了个凉,看着孙祈伟在片场指挥若定。
那天,他拍的是一支洗发精的广告。只有三十秒钟的广告,却花了数百万元来搭布景,工作人员也有三四十个人,实在很难想像,拍这短短的影片要这么费工夫。
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皱眉头、沉思、大声叫嚷和喊开麦拉,觉得他比平常更迷人。
贺佳勤也注意到了,拍广告片的那个模特儿,总是故意在孙祈伟面前摇晃她那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再回眸一笑,用万种柔情的眼睛看着他。
孙祈伟对模特儿的搔首弄姿视若无睹,不时转过头来用眼睛和贺佳勤打招呼。
“你在跟导演谈恋爱吗?”一个全身紧身牛仔衣打扮的女生悄悄走近贺佳勤,“导演今天心情很好,山洪没有爆发。”
贺佳勤不知该怎么回答:“你是……”
“我叫小萍,是造型师。这一年来都是我和导演合作的。”
由于对方职业和自己职业有相近的地方,贺佳勤多端详了这个女孩一眼。她约莫只有二十岁吧,也许更多一点,戴着玳瑁框眼镜的脸蛋看来光光滑滑的,显得很年轻。身上那一套牛仔衣是Romeo
Gigli的副牌,穿在她身上还嫌老气。
女孩身材娇小,长得也不特殊,是混在人群中你就不会看到她的那种类型,但是她似乎也知道,用一身灰中带暗花的牛仔布,把自己像变色龙一样混在与这个城市的基调差不多的布景里,似乎意图是让别人更看不见自己。
从纽约回来到搬离杨选的窝,贺佳勤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做了很多改变人生的决定。
她自认为下一季的采购已经做得尽善尽美,看样子直到今年秋冬,她的公司的生意还可以稳稳地做下去。想想在原来公司服务已长达五年,该是另觅未来出路的时候了。虽然公司老板对她来说有相当的知遇之恩,可是在这家中型的家族企业中,发挥的空间毕竟是有限的。老板人到中年后并没有任何想扩展版图的雄心壮志,只想把棒子稳稳地交到下一代手中,偏偏下一代的冒险精神又是老一代难以忍耐的。
两代之间,在这几年之内,恐怕还将斗法一阵子,不管最后是谁占了上风,贺佳勤知道,她在这个公司的发展都非常有限。在她到纽约之前,早就有一家想到台湾开拓进口设计师服饰版图的港商找到她,希望她能够考虑一个薪水和职位都比现在好的工作。佳勤本来在犹豫中,从纽约回来后,忽然觉得工作非变不可,便不顾一切挽留地辞了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