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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德。”
“不要对我说什么‘不,安德’之类的话。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但相信我,我确实明白。是的。可以这样说:在我了解我的敌人的时候,在我对他的了解足以让我打败他的那一刻,我同时也喜欢上了他们。我想当你真的了解了某个人,了解了他们的想法,他们的信仰时,你无法不象他们喜欢自己一样喜欢上他们。然后,在我喜欢上他们的那一刻——““你却要打败他们。”在这时,她不再害怕被他看透。
“不,你不明白。我必须毁灭他们,我不能让他们再伤害我。我一遍又一遍地碾碎他们,直到他们不复存在。”
“当然,你不会这样做,”她的害怕又回来了,比刚才更加强烈。彼得成熟了,但你,他们把你变成了一个杀人狂。硬币的两面,但哪面才是哪面呢?”
“我真的伤害了一些人,伦蒂。我不是在骗你。”
“我明白,安德,”你会怎样伤害我?
“看看我在变成什么,伦蒂?”他柔声说,“甚至你也在害怕我。”他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颊,让她想哭出来。就象当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触摸她的感觉,她想起来了,他柔软无暇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我没有,”她说,在那一刻确实没有。
“你会的。”
不,我不会的。“如果你还留在水里,你的皮肤会变皱的。鲨鱼会来把你吃掉。”
他微笑着,“鲨鱼很早以前就学会了要远离我,”他爬上了木筏,捧了一把水洗刷着它。华伦蒂的后背感到一阵冰凉。
“安德,彼得将会付诸行动。他很聪明,能够看准时机,但他会取得成功步入权力高峰——如果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几年。我不能确定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彼得是个残暴的人,但他知道如何获得和保持权力,而且有迹象表明一旦虫族战争完结,或者甚至在它结束之前,世界将会重新陷入混乱。在第二次入侵之前,华沙条约国就试图成为世界的霸主,如果它们成功之后——”
“那么彼得或许是二者中较好的选择。”
“你已经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些毁灭他人的欲望,安德。我也是。不管那些测试结果如何,彼得并非是唯一有着这种欲望的人。而且彼得身上却有一些创造者的影子。他并不仁慈,但他不再毁坏每样出现在他眼前的美好事物。一旦你意识到权力总是被那些渴望它的人所把持,我想总会有一些比彼得更坏的人会获得它。”
“在你的强烈推荐之下,我也会投他一票。”
“有时这似乎很愚蠢。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和他的妹妹计划着要控制这个世界。”她想笑出来,但它一点也不滑稽。“我们不是普通的孩子,是吗?三个都不是。”
“难道有时候你没有希望我们是?”
她试着想象自己象别的女孩一样去上学,想象着不用为这个世界的未来而承担责任的生活,“这太没乐趣了。”
“我不这样认为,”他在筏子上摊开身子,仿佛要永远地躺在水中。
确实如此。无论他们在战斗学校里对安德做了什么,他们已经磨灭了他的雄心。他真的不想离开在这个大碗中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湖水。
不,她意识到。不,他以为自己不想离开这儿,但在他里面有着太多彼得的影子,或者我的影子。我们都不会为无所事事而感到快乐。或许除了我们自己以外,我们都不会对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感到快乐。
于是,她开始再次激励他,“有哪个人的名字是世界上每个人都知道的?”
“马泽。雷汉。”
“而在你象他一样打赢了这场战争之后呢?”
“马泽。雷泽的成功出于幸运之神的偏爱,他保留了一支小小的预备队,没有人相信他。他只是碰巧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
“但试想一下假如是你呢,如果是你打败了虫族,你的名字将会和马泽。雷汉一样传遍四方。”
“让别人出名去吧。彼得想成为风云人物,就让他来拯救世界吧。”
“我不是在说名声,安德,我也不是在讨论权力。我说的是机遇,就象我们需要一个救世主的时候,马泽雷汉碰巧出现在那里的情况一样。”
“如果我在这里,”安德说,“那么我就不会在那里。某个人会去做的,让他们拥有机遇吧。”
他漫不经心的口吻激怒了她,“我是在说我的生命,你这个自私的混蛋,”他没有显示出被刺痛的表情,只是躺在那儿,紧闭双眼。“在你很小的时候,彼得折磨你,我没有躺在一边等着爸爸和妈妈来救你。他们永远不明白彼得是多么的危险。我知道你带着监视器,但我也没有等候着他们。你知道因为我阻止了他伤害你,他是怎么对付的我吗?”
“闭嘴,”安德低声叱道。
她看到了他的胸膛在颤抖,她知道已深深地刺痛了他。她知道自己就象彼得一样,看准他最弱之处狠狠地插上了一刀。她的心中感到一阵麻木。
“我不能打败他们,”安德柔声说,“当有一天我象马泽雷汉一样站在那里,每个人都将生命交付给我,而我却无法实现他们的愿望。”
“如果你做不到,安德,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如果你不能打败他们,那他们的理应取得胜利,因为他们比我们强大、比我们高级,这不是你的错。”
“把这些话对死者说吧。”
“如果不是你,那还有谁能做到?”
“任何人都可以。”
“根本没人能做到,安德。我跟你说,如果你努力过,但失败了,这不是你的错。但如果因为你连试都不愿试而导致我们的失败,那所有的责任都在于你,是你害死了我们。”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杀人狂。”
“你还能成为什么?人类进化出智慧并不是为了象你这样躺在湖上,逍遥自在。杀戮是我们学会的第一件事,而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否则我们早就灭绝了,那些老虎之类的猛兽将占据地球。”
“我不可能击败彼得,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我都无法做到。”
那么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彼得,“他比你大好几岁,比你强壮。”
“那些虫族也是如此。”
她可以看到他的理智,或者更正确的说,是他盲目的理智。他可以打败所有人,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总有一个人能够毁掉他,他知道他从未获得过真正的胜利,因为有彼得。一个无法击败的冠军。
“你想打败彼得?”她问。
“不,”他回答说。
“打败虫族。然后回到家园,看看还有谁会注意彼得。当全世界的人都爱戴和敬佩你时,看看他的眼神。在他的眼里只有失败,安德。这就是你打败他的方法。”
“你不明白,”他说。
“不,我明白。”
“不,你一点也不明白,我根本不想打败彼得。”
“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他喜欢我。”
她没有回答。她只知道,彼得不会喜欢任何人。
安德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躺在那里……
华伦蒂身上渗出了汗珠,黄昏来临时,蚊子开始在四周嗡嗡叫唤。她最后在水中泡了一下,尔后,开始将木筏推向岸边。安德似乎没有觉察她在做什么,但他不规则的呼吸告诉了她,他并没有睡着。他们回到岸边时,她爬上了船坞,说,“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爱你,安德,比以前更爱你。”
他没有回答。她怀疑他是否还相信。她走回小山丘,朝他们大发雷霆,是他们让她这样对待安德。但毕竟,她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要求,说服了安德重新回到训练中,他有好一段时间是不会原谅她的。
安德走进门口,身上依然还是湿的,他在湖中又泡了一会。外面都黑了,房里也一片漆黑,格拉夫在等着他。
“我们现在就走吗?”安德问。
“由你来决定,”格拉夫说。
“什么时候?”
“当你准备好的时候。”
安德洗了个澡,穿上衣服。他最终还是习惯了穿着便服,但少了制服和战斗服总觉得不大对劲。我永远都不会再穿上战斗服,他想。那是战斗学校里的游戏,我捱过来了。他听见蟋蟀在森林里疯狂的叫唤,在不远处,传来了汽车缓慢行驶在沙砾上“沙沙”的声音。
还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吗?他在图书馆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