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盛宣怀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好,好,这可真是百姓之福啊。”说着向女儿瞄了一眼。盛佩玉迟疑了片刻,从随身的皮包中取出一件物事来,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陆少阳面前,盛宣怀又道:“不知这个数目可能买到个会长当当?”
陆少阳早已看清那是一张银行本票,不禁心头火起,暗想这老儿怎地如此不知轻重,先前上来听他说要讨官,本已有些不悦,没想到他竟然倚老卖老,得寸进尺,公然在他两人面前行起了卖官鬻爵的勾当,顿时大生恶感,沉下脸来便要当场发作。谁知一眼瞥见那本票上的数额,满腔怒火竟立时烟消云散了,代之以极度的震憾,只见金额栏上赫然写着:肆拾伍亿圆整!
陆少阳怔怔地看着这张天文数字的本票,想起上一年度财政部提交的国税总收入也不过八百多亿中元而已,盛家出手之阔绰,实已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陆少阳定了定神,意识到问题远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不禁苦笑道:“盛老啊,少阳真是被您弄糊涂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呢?”石铮眼力极好,早已看清那本票上的数目,亦感大惑不解,对着他父女上上下下打量,暗想就算他盛家真想花这么多钱来买个福利会长的虚衔,也是国家之大幸了。
盛宣怀收敛起笑容:“老朽此来,一是向大总统、大元帅请罪,盛氏多年来一直为海啸提供资金,以行商之身干预国家大政,罪在不赦。”
一提到王啸飞的海啸,两巨头的脸立刻阴了下来,他们之所以没有深究此事,主要还是看在当年的情份上,但心底里对这老儿总有些看法的。陆少阳不置可否地道:“有其一必有其二,请讲。”
盛宣怀双手紧扶着一根拐杖,抖抖索索地从座椅上立起,盛佩玉赶忙上前相扶,却被他轻轻推开了。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就象是一片风中枯叶,晃晃悠悠地站在当地,向陆少阳鞠下躬去。陆少阳蓦地一惊,忙起身相扶道:“盛老,您是老前辈,少阳怎敢受此大礼,这让我如何自处。”
盛佩玉盈盈拜倒,从容不迫地道:“家父说,大总统没有降罪盛家,是您老人家念旧情,但盛家不能安然受之。今盛氏旗下一切经营实体已全部出卖于各大财团,共得中元四十五亿,一并捐献于国家福利事业。江南盛家,从今日起,退出商界。”
说到后半句时,盛佩玉神色黯然,眼眶中泪珠莹然,显然此举并非出自本意,而是父命难违,不得不从。
两巨头大感震憾,石铮步上前去,紧握着老人动情地道:“盛老,您这又是何必呢,江南盛家有大功于国家,我们岂能做这种杀鸡取蛋的事,这不是让天下人齿冷么?这可是几代人的基业啊。”
盛宣怀双目猛张,从瞳孔中射出两道精光,立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般,似乎眨眼间就年轻了十几岁,反手握着石铮手背,缓缓扫视两人道:“躬逢盛世,老朽幸何如之,但有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啊。”
“老先生请讲。”
盛宣怀的情绪忽然变得十分激动,面部一阵抽动,唏嘘道:“盛氏之兴非从今日始,前朝就有人戏称老夫为大清第一官商了,然国破家兴,情何以堪呐。盛家纵有金山银海,又怎换得朗朗乾坤,华夏扬威。今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正得其所。”
陆少阳深为感动,想起此前的误会,惭愧道:“盛老啊,象您老这样的买官法,真让我们这些当政者汗颜啊。嗯,只不过,盛氏一族退出商界,于国于民都是一大损失,似乎大可不必嘛。”
只听盛宣怀一字一顿道:“一家一姓,何足道哉,若非如此,老朽又怎敢放胆直言。”
两巨头面面相觑,不知他又要出什么惊人之语,不想却听到了一句石破天惊之言:“如今老朽既非官场中人,亦非商场中人,唯愿为江山社稷留一可用之材。”
陆少阳长吁出一口气,到此方才真正听明白了。盛宣怀口中的那位“可用之材”除却王啸飞还能有何人,他竟是在以全部身家性命力保王啸飞。更重要的是,此举去除了两巨头的一块大心病,以世所罕见的绝决方式澄清了王与盛家的关系。
石铮却并不为之所动,面如寒冰地道:“盛老如何便能断定,这可用之材,他日不会成为可杀之材。袁世凯、段祺瑞当年又何曾不是可用之材。”
盛宣怀纵声大笑:“世人多以功过论英雄,想不到堂堂断刃将军竟也执迷至此。世上之事,有果必有因,他袁某人又何尝没有过慷慨任侠、胸怀万里之时,他段某人又何尝不失为一位磊落刚正之士,请恕老朽狂悖,此二人若用得其法,皆可为国家柱石。其过并不在本人,而在君上。圣君之道,变化万方,存乎一心。老朽言尽于此,告辞了。”说罢也不待两人回话,径自柱着拐棍,扬长而去了。
陆少阳望着他老迈的背影,神情复杂难言,油然在心底道:“老而弥坚,老而弥辣。”
汽车缓缓驶出中华门,父女俩如来时般并坐于后排,盛佩玉终于忍不住问道:“父亲,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盛宣怀露出一丝淡笑,反问道:“丫头啊,你可知昔日老夫因何而得了个大清第一官商的名号?”
“请父亲赐教。”
“只因老夫一生行事,从不问值不值得。”随即又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又象是另有所指:“老夫是个生意人,平生从未做过一件亏本的买卖。”
盛佩玉陷入沉思。
第五集 大结局 归去来兮
夜色中,一辆黑色轿车悄悄驶进中华门。刚从阿富汗回国的邱清远和一名面无表情的青年军官并坐在后排,忐忑不安地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中南海的夜,宁静而神秘,道路两旁尽是黑乎乎一团,树影娑娑,望之深不可测。
这一整天的遭际对于邱清远而言,犹如在梦中一般。早晨醒来时他还呆在喀布尔大使馆的豪华套间里,起床后没多久,李文凯大使就领着一位陌生上校来了,向他出示了宋生源亲笔签发的一道密令,文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他立刻动身回国。
他当时就感到十分蹊跷,回京述职这等小事实在是家常便饭,用得着这种阵仗吗?不但派来了专人,而且马上就要动身。他很想向那军官询问详细情况,但雪崩内部纪律严明,又不便开口,只得乖乖执行命令。
两人驱车赶到巴格拉姆空军基地,上了一架专机,经过漫长的飞行,又落在兰州机场上补充了些燃料,这才于晚上八点多钟飞抵北京首都机场。一路上那军官始终保持着沉默,从他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令邱清远更是惊疑不定,不知是祸是福,短短一个白天的工夫,对他而言便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然而最令邱清远感到震惊的是,下机后并没有回雪崩总部,竟直奔着中南海而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邱清远越发惊慌,暗想:就算中央领导想亲自听他汇报,也用不着搞得这么玄乎啊。
汽车终于在一间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屋前停下了,那军官先下了车,进入屋中。此刻车上的邱清远心卟卟狂跳,谁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怎地如此寂静?除了坐在前排的司机,前后左右看不见一个人影,便如进了一座死城。饶他多年从事情报工作,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仍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他甚至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待宰的羔羊,绝望地躺在案板上,眼睁睁地看着屠刀一寸寸逼近。
不知过了多久,那军官又从屋中走出,拉开车门道:“邱清远,请进吧。”
邱清远拖着沉重的脚步跨进门槛,抬头一看,差点惊呼出声,只见迎门的一张长条桌后,端坐着三个人。陆少阳居中,石铮、宋生源分坐在他左右两侧。他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样的阵势还是令他震憾不已。
六道威严的目光齐齐射在他身上,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一种无声的压力几乎令他感到透不过气来。
“你就是邱清远?”陆少阳终于打破了沉默,问道。
“是。”
陆少阳再也不看他,向宋生源递了个眼色,轻喝道:“念!”
宋生源手捧一页文件站起,肃然道:“邱清远,现在宣布中央对你的处分决定。”
邱清远脑中“轰”的一声巨响,颤声道:“是。”
“经有关部门查明,邱清远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勾结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