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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斯知道自己正在犯错误,但他还是招呼孩子进屋,理由与所有犯错者的理由一样:错误是在所难免的。
贾斯汀礼貌地停在过厅处,神情不太自在。他把重心压在右脚上,而用左脚的运动鞋在地板上画着半圆的形状。戴维斯请他进客厅并随他进去。这个男孩坐在沙发边上,膝盖紧贴着咖啡桌桌脚,就好像如果他的大腿后侧和沙发垫子挨在一起,垫子就会渗出黑色墨迹一样。戴维斯拉上了前面的窗帘。
“等一下,”他对贾斯汀说。戴维斯拿起另一个房间的无绳电话给琼打了过去。上次和她联系的时间是两点半,她说要在回家路上去杂货店逛一下。如果她知道贾斯汀在这个房间里,肯定会疯掉的。
“亲爱的,”他说,“你能不能顺便捎些陶土回来,还有你上个月买的那种香波?对,就是那个。对不起,我应该把它列入你的购物单上的。谢谢,我爱你。”这将在她的路途中增添两次停留。他猜想他们大概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你冒险到这里来肯定有要事,”戴维斯说,没有留意从和贾斯汀在门前说话到此时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妈妈告诉我了。”贾斯汀说道。他看上去有渴望的神情,并且如坐针毡,但戴维斯把这种紧张不安当做他这个年龄的特征:他变化的身体缺少慰藉,每天晚上,疼痛都会伴随着他的脚、胳膊和脊骨的生长,让他疲惫。但那不是紧张不安。事实上,来这里就是一种有信心的表现。这是一种挑战。贾斯汀的双眼大胆地挑衅着戴维斯。虽然未被邀请,但贾斯汀还是冒险在此出现,他希望戴维斯作为回报也能冒险做点什么。
戴维斯不知道自己会为冒险付出什么代价,所以他决定守口如瓶。“她告诉你什么了?”
“她告诉我,我是从哪儿来的。”
“是吗?”
“她说我是个克隆人。”
“是吗?”
“她告诉我,我是一个纽约州男孩的克隆人,他名叫艾利克·伦德奎斯特。”
“好的。”
“这是真的吗?”
戴维斯笑了笑:“我不能说。”
“你不再行医了。”贾斯汀说,他故意在“行医”这个词上顿了顿。戴维斯退缩了,突然想起火、丢失的宠物以及八年前琼就开始有的忧虑和内疚,那些回忆原本都在现在的快乐中蒸发掉了,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又害怕了,不是害怕如果被抓到违反了那个管制令会发生什么,而是害怕贾斯汀本身。他说不清楚那是为什么。“他们能对你做什么?”
“能做很多。”戴维斯没加过多的解释,“你妈妈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大约六个月前。”
戴维斯在他的脑中计算着。“让我猜一猜。你的生日?”贾斯汀点了点头。“他们总在生日时这样做。这肯定在某本书中或别的什么地方提到过。好的,你妈妈对你做出解释,但你还想听我的说法。为什么?你认为她会对你说谎吗?”
“不是。”
“那为什么?”
“我认为她没说谎,但我认为她错了。这其中是有区别的。”
戴维斯再一次认为是玛莎·芬恩怂恿男孩来这里的,或是警察叫他这样干的。也许有人怀疑了。也许这次有人想把他送进监狱。“你为什么认为她错了?”
“因为我看见那个人了。”贾斯汀说。他向后懒洋洋地倚靠着沙发,把头搁在垫子上面,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电灯设备。他的胳膊交叉放在胸前,两手交错地缠绕着,小拇指露了出来,留在两腿之间。
戴维斯身体中的脉搏上下跳动,就像他收到里克·韦斯发的邮件时那样,那是关于杀害安娜凶手的最后一个可能的线索。那是以他能想到的最坏方式结束的。戴维斯试着冷静下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男孩看上去对此并不介意,他还把眼睛闭起来,就像脑中要闪现一个想法前先要小憩一会儿。然后他眨了下眼睛,注视着天花板,等待着。
“在哪儿?”最后戴维斯问道,“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嗯。”贾斯汀支支吾吾。他坐直了,就像他的腰是身体的轴,向前倾斜,直到他的脑袋比戴维斯的膝盖更靠近他的椅子。“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也得告诉我一些。”
天哪,这个孩子究竟知道什么?他怎么能看到杀害安娜的凶手?不可能,他怎么就能确定是那个人?他明白他在看什么?那人是否来自诺斯伍德?难道这个恶魔一直离我们这么近?在达成某种程度的互相了解之前,他现在不能让贾斯汀就这么走。不管这孩子知道什么,都足够把自己关在监狱中待上十年,他懂得这一点。在戴维斯把一切都孤注一掷以后,他为什么不能就此摊牌?而且如果他必须相信别人,为什么那人不能是贾斯汀?那个男孩不仅是玛莎和特里·芬恩的孩子,也是他自己的孩子——要不是戴维斯,这个关于碳元素、神经元,黄头发以及好奇心的特殊组成就不会存在。
“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戴维斯问。
贾斯汀站起来,绕过咖啡桌,四肢展开着仰卧在戴维斯脚旁边的地板上。他身体扭动了几下,脊骨关节发出了轻脆的啪啪声。他把头搁在胳膊肘上。“你不应该把活人作为克隆体。”
“是的。”
“但你这样做了。”
“是的。”
“你会为此而坐牢。”
“你说得对。”
“肯定是出于什么重要的原因。”
“是的。”
“那么告诉我。”
“我会的,”戴维斯说。“但我刚刚向你坦白了一个秘密。这是出于一些重要的原因。我现在想要些回报。”
“公平交易,问吧。”
“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贾斯汀没有吱声,但看上去并不勉强,好像在知道自己能把事情弄明白前必须在脑中回放一段录像带。“他攻击了我妈妈。”
“他妈的!”戴维斯喘着粗气咒骂。“她还好吧?”
贾斯汀点点头,冷笑了一下,那似乎是被相同程度的气愤和内疚激发的。“是的,她还好。”
“什么时候发生的?”
“六年前,”贾斯汀回答,“刚好在她起诉你之前。”戴维斯想了想,贾斯汀接着说:“这不过是个巧合。现在的问题是,那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戴维斯显示出失望的表情,这似乎让男孩也一头雾水。
“我想先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戴维斯点了点头,暗想他是否需要在妻子那里再拖延一个多小时,是否应该在妻子从办公室回来发现丈夫和芬恩家的男孩像可疑的双重间谍一样交换信息之前,打电话给她再安排点差事。“他侵犯了我的女儿。”
“你女儿还好吗?”贾斯汀问。
“不,”戴维斯回答说,“不好。”
戴维斯一口气将整个故事和盘托出,贾斯汀听着,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诧。他听着,点着头,看上去很关切。有时贾斯汀表现出轻松甚至是兴奋的心情,但从没有打断戴维斯,允许他去描述,去据理解释,去忏悔。贾斯汀看上去那么富有同情心,不带半点审判的意味,戴维斯心想自己如果能哭出来就好了,而事实上他两次差一点当着男孩的面哭出来。
“我感觉很糟糕。”等到戴维斯说完,贾斯汀说。他俩一起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思考。“很抱歉不能给你更多的答案。”他叹了口气,“我记不起他的名字。好像和钱那种东西有关。可能是姓科什(“科什”的英文单词为Cash,意为“现金”。)?我想他是住在城里的。我想他原来就住在诺斯伍德,或是父母在这儿住。”
“他的父母现在住这儿?”
“六年前是这样的。他的妈妈把他介绍给我的妈妈。他们聊上了,但我没怎么在意。我记得每个人都说他看上去像我。大概我像他小时候的模样吧。”
“还有什么?”
“有天晚上他和我妈妈一起去吃晚餐。我记得他们回家后我听到了什么,于是走下楼,刚好只看见事情的结尾。我想那时他试图要强奸我妈妈,虽然妈妈从没跟我提起过,但确实是那样的。我妈哭着把他踢开,他从我身边走过,这一次我真的把他看清楚了,面对面地——以前在商店中碰到时不曾有过的方式。你知道吗,这就像你正在看一张你自己的老照片,这照片不像你现在的模样,但你不需花费过多时间观察自己就知道照片中的人就是你。那种感觉你有过吗?看着他的时候,我就是那种感觉。”
“你认为他所看到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