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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包括在内?”
“我想也包括我们——在适当情况下。”
科拉插嘴说:“细菌被俘获在淋巴结里,淋巴结就成为细菌同白细胞对垒的战场。淋巴结肿胀起来,引起疼痛。你知道——孩子们在腋窝和下巴颏儿下面这些地方,常得的所谓腺肿。”
“而其实都是肿胀的淋巴结。”
“对了。”
格兰特说:“听来好象同淋巴结离得远远的倒是个好主意。”
迈克尔斯说道:“我们体积小。宾恩斯的抗体系统对我们不敏感,而且我们只需要经过一组淋巴结,以后我们的航行就畅通无阻了。这当然要碰运气,但现在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在碰运气。——或许,”他挑衅式地诘问道:“你准备用命令我离开淋巴系统的办法来制定你的政策吧!”
格兰特摇摇头说:“不,除非有人提出别的比较好的办法。”
“就在那儿。”迈克尔斯用肘子轻轻推了一下格兰特说。“看到了吗?”
“前面上头那个影影绰绰的东西吗?”
“这个淋巴管是进入淋巴结的几个管子之一,淋巴结是一堆海绵状似的东四,里面是些薄膜和曲折的通道。那儿尽是淋巴细胞。”
“那又是什么呢?”
“是某种类型的白细胞,我希望它们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循环系统中任何细菌最终都要进入某个淋巴结,它不会转弯抹角走那些弯弯曲曲的道路……”
“我们能吗?”
“我们的行动是有意识的,而且有着明确的目的,而细菌则是盲目漂流。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区别。细菌一旦被俘获在淋巴结里,就由抗体来对付,如果这个办法不行,就由动员来战斗的白细胞们来围歼。”
阴影现在靠近了。淋巴的金黄色加深而变浑浊了.前面高处似乎有一堵墙。
“你的航线对吗,欧因斯?”迈克尔斯喊道。
“对,但是很容易转错弯。”
“即使你转借了弯,你也要记住,这会儿我们总地说来是在向上航行的。把重力指示器放在与视线平行的地方,尽量保持平稳,那么最后你是不会走错的。”
《海神号》来了一个急转弯,忽然一切都变成了灰色。潜艇前灯所照到的,不是深灰的暗影就是浅灰色的暗影。偶尔出现个把比船短而且窄得多的小杆状物和一丛一丛很小的、边上长着绒毛的圆形物体。
“细菌。”迈克尔斯喃喃地说。“现在我看到的细节太多,反而认不出是什么种类了。你看这奇不奇怪?细节过多。”
《海神号》现在速度慢了下来,不那么有把握地沿著有着众多平缓的大弯小拐的航道航行着。
杜瓦尔走到工作室门口。“现在怎么啦?船如果不能平稳航行,那根线我是搞不下去了,布朗运动已经够颠簸的了。”
“对不起,大夫。”迈克尔斯冷冷地说。“我们正在通过一个淋巴结,而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
杜瓦尔满脸怒容,转身走了。
格兰特向前头凝视着。“上边那地方成了一片混乱,迈克尔斯大夫。那种样子有点象海草的是什么东西。”
“网状纤维。”迈克尔斯说。
欧因斯叫道:“迈克尔斯大夫。”
“什么事?”
“那种纤维状的东西越来越密了。设法把船开过去而又不造成某种伤害,我做不到。”
迈克尔斯露出沉思的神色。“这不用耽心。我们造成的任何伤害,不管怎样,都将是最小最小的。”
当《海神号》推挤着开进纤维丛的时候,纤维向两边分开,擦着船窗滑过去,然后消失了。这种情况一再出现,次数越来越频繁。
“这没有关系,欧因斯。”迈克尔斯鼓励他说。“人体能毫无困难地修补这样的伤害。”
“我不是耽心宾恩斯。”欧因斯大声说道:“我是耽心这艘船,如果这种东西堵塞了排气管,引擎温度就会太高。——而且它粘附在船上。你没听到引擎声响不一样了吗?”
格兰特听不到,因此他们注意力又转到船外去了。现在船在小心翼翼地穿过一座卷须的森林。在前灯照耀下,那些卷须闪烁着发出一种令人害怕的紫酱色。
“我们很快就能通过。”迈克尔斯说道。但是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地表现出忧虑。
航道的确稍稍通畅了一些,现在格兰特也确实能听出引擎响声不同了,它听起来成了逐渐加重的嘶哑声,好象废气从排气管咕嘟咕嘟放来的清澈回声被捂住,被堵塞了似的。
欧因斯喊道:“注意正前方!”
一个湿漉漉的杆菌啪嗒一声同船身相撞了。细菌所包含的物质顺着船窗的曲线变弯了,又弹回去变成原状,蹦走了,在窗户上留下一个污点,慢慢被冲洗掉了。
前面还有一些这种杆菌。
“发生了什么事?”格兰特惊诧地问道。
“我认为,”迈克尔斯说。“我认为我们正在目睹抗体是怎样对细菌作出反应的。白细胞没有参加。看!注意细菌的壁。——在微缩光线反射下不太清楚,但是你能看见吗?”
“不能,我看不见。”
从他们背后传来了杜瓦尔的声音:“我也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格兰特转过身去:“金属丝弄好了吗,大夫?”
“还没有。”杜瓦尔说。“在这种嗑嗑碰碰的情况下,我干不了活,只好搞一搁了。抗体怎么了?”
迈克尔斯说:“既然你不干活了,咱们把舰内的灯闭掉咆。欧因斯。”
灯闭了,唯一的光亮是从外面来的一种可怕的、闪烁不定的紫酱色,它使每个人的脸色都罩上了一层森严的阴影。
“外边发生了什么事?”科拉问道。
“我正在想讲一讲哩。”迈克尔斯说。“注意看前头那细菌的边缘部分。”
格兰特眼睛眯缝着,作出了最大的努力。光线摇摇摆摆闪烁不定。“你是说那些气枪子弹似的小东西吗?”
“就是那些东西。那是些抗体分子。你知道,以我们的比例,抗体中的蛋白质也显得大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附近就有一个。注意看,注意看。”
一个小抗体旋转着从窗前过去了。在近处看它根本不象个气枪子弹。它看来似乎比气枪子弹大一些,象是一小把实心面条,显得似圆非圆。一些只在微弱闪光照射之下才能看到的细小股索从各处向外突出。
“它们在干什么?”格兰特问道。
“各类细菌都有各自不同的细胞壁,这个壁是由接待定方式排列的特定原子组合构成的。在我们看来,各种不同的细胞壁都是光滑的,看不出什么特点,但是,如果我们更小一些——按分子的比例,而不是按细菌的比例——那我们就可以看到,每个细胞壁都有一种镶嵌图形,而这个图形就由于细菌种类不同而不同,而各具特色。抗体能利索地吸附到这个镶嵌细工上,一旦它把细胞壁的关键部分覆盖上,那细菌细胞就完了,就象把人的鼻子和嘴巴堵上使他窒息而死一样。
科拉激动地说:“你可以看到它们聚集起来。真——真可怕。”
“你替那些细菌难过吗,科拉?”迈克尔斯微笑着说。
“不,但是抗体看起来也真狠毒,瞧它那扑过去的样子。”
迈克尔斯:“别赋予它们以人的感情了。它们只不过是一些盲目行动的分子罢了。原子间作用力把它们拉向壁上某些部分,它们吸附上去同时也被稽留在那里了。这好比磁铁当啷一声附到一根铁棒上。你会说磁铁是在狠毒地攻击铁棒吗?”
因为要找什么东西明确了,格兰特现在可以看到正在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细菌盲目地在一大片悬浮着的抗体之间穿过,似乎在吸引着它们,把它们拉到自己体内去。很快,它的细胞壁就被弄得毛绒绒的了。那些抗体并排地排列着,而它们面条状的股素突出物互相纠缠在一起。
格兰特说道:“有些抗体似乎漠不关心,它们不去碰那个细菌。”
“抗体各有不同。”迈克尔斯说。“各自用来附着于某一种类的细菌,或某一种蛋白质分子的镶嵌细工。在眼下,大多数抗体,虽然不是全部,都吸附到了我们周围的细菌上了。这一种细菌的存在刺激了这一类的抗体,使它们很快形成。这种刺激是怎样发生的,我们还不知道。”
“我的上帝。”杜瓦尔说。“瞧那个东西。”
有一个细菌现在被一些抗体严实地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