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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阴影中站了一人,此时忧心忡忡地道。他是韩山童集团中的重要人物之一,刘六知,是个心计很深的厉害人物。在历史上,韩山童被杀后,他和盛文郁、刘福通等人拥立韩林儿为帝,这刘六知也获得了封赏。现在他跟在盛文郁的身边,是其帐下的重要心腹,堪称另一半大脑。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走一步看三步,事情还没做,就先想到最坏的结果,以便提前做好准备。加上此人以前有过半夜被强盗劫路的经历,故而更加事事小心,生怕被人再来一次谋财害命。现在,他的担心就像女人的例假一样,又来了。
盛文郁从窗前转过头来,捋着下巴上那一缕黑黑的山羊胡,不可置否地道:“不会有诈的,盛秀乃我侄女,忠心于明王,以她的刚烈性格,不可以做出背叛我神教之事,可以断言,她信中所托,绝非妄言。我猜,是这朱将军要在我们面前摆一摆他那朝廷命官的臭架子吧。”
他现在年约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投奔刘福通亦已有八年的时光,从一开始的小偷小摸,干的是盗贼生意,后见朝廷势弱,到处暴动频发,意识到又到了改朝换代的良机。此时不搏何时搏?几个哥们一商量,研读了一番史书,由这弥勒佛产生了一连奇妙的联想,编出一番好故事来,就此成立了香会,延续了白莲神教的香火,算是从盗贼转行,摇身一变成了代表底层汉人利益的旗帜性人物。
他们本想在老家安徽境内干出一番大事业,无奈历史的转变容不得人有半分的违逆,自从朱云天现世以来,这世道已是大为不同,不再遵照以前的轨迹运转。就算颖州那块地方出现了机会,也是稍纵即逝,刘福通等人根本没有实力兴风作浪,只好随波逐流跟着到了北方之境,另图一片当家作主的新天地。
白莲教起兵反元之际,准备并不充分,皇帝派出钦差大臣赶赴山东一带治理黄河之水,时有殴杀河工的事端发生,而且负责治水的官员贪污河银,苟刻河工的微薄薪水,又饿死了上万人。韩山童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到这里,我们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古代有野心的起义军领袖,是希望看到朝廷暴政的事情发生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借用数十万河工的力量,白莲教成功地煽动起了汉人仇蒙的情绪,起义骤然爆发。之后,在连夺几个地盘,打下华东州县无数,兵强马壮春风得意,用生意场上的话说就是财源广进,哥几个口袋饱满,正欲向外扩展之际,一个古往今来农民起义军的老问题亦是难以避免的发生了——白莲教的内部却在具体的扩张计划上起了争议,具体说就是在牵涉到内部各派利益的时候,没有一个具备领袖气质的人出来排解纷争,达成一致。白莲教因为起自民间教会结社,并非纯正的一开始就想夺天下的出身,这样的集团内部难免鱼龙混杂,存私心者甚多,很容易就五脏不调造成力量的自我消耗。
以盛文郁、刘福通为首的一派势力极力主张向南(老家)发展,打下江浙鱼米之乡,做为发展根本。但杜遵道、罗文素等人,却惧怕南方的陈友谅集团,以及雄踞濠州的新兴的朱云天的军政势力,一旦南下,若被两雄东西夹击,势必危矣。这事儿最后由韩山童来决断,他想到了当年威虎堂在滁州八斗岭被灭的心头之恨,虽欲南下报仇,却也害怕再次遭受惨败,摔个跟头,导致得不偿失,故而潜意识里便欲避开朱云天这个瘟神。
有了这个前提放在这里,韩山童最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向北,丫的咱们直捣大都,当皇帝去。
从现代军事战略来看,这个类似于闪电战的战术无异是非常先进科学的,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嘛,只要把大都拿下了,一切都好办了,但在当时的冷兵器时代,若无充足的粮草供应和一支宠大的训练有素的军队,以及背后根基深厚的稳固地盘,最关键是一个战无不胜的高级智囊团,匆忙间跟处在优势地位掌握着各种国家机器的统治集团展开生死决战,这是极不理智的。
试图去攻打大都,这就等于告诉元顺帝,我要拿你的命!再昏庸的皇帝,除非他是个植物人,否则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脱脱之弟也先帖木儿火速领了帅印,各方良将征调而来,全力征剿韩山童。红巾军这一招,等于将元军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推上了生死角斗场,反而为朱云天、陈友谅甚至张土诚都留出了足够的潜伏发展的空间。
想到这里,盛文郁叹口气,深感红巾军前途之艰险,没有按照自己预料的那样呼风唤雨。如今被元兵团团困住,割裂成了三部,若非他帐下有易容的高手,把他巧妙地化装成了全身臭气冲天的老乞丐,简直就是人见人嫌,路上关卡的元兵见了他都臭得捂着鼻子乱窜,他也不可能接到鱼州的飞鸽传书之后,就能及时地赶到济南府来。
跟朱云天的会见,对红巾军来说,意味着是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而对于他盛文郁来讲,更是一次在十字路口的选择。历史上的盛文郁最终成了大明朝的开国功臣,现在的他,也到了选择的时刻。
是人,总会时刻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盛文郁不是神,他尽管有心忠诚于明王,但是身家性命对于他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如果明王不能带着他横扫天下,进而升官发财,他的忠心有何意义?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所以后人没有原谅和绅,但历史却原谅了他。无它,利益而已。历史就是人们围绕着各种利益展开的残酷争斗史。
历史只讲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终于来了。”盛文郁突然精神一振,露出了期待的眼神,望着窗外风雪天里的那一行人。
刘六知赶紧到了窗前,想跟着先瞅瞅这镇南大将军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毕竟朱云天是以一个汉人的身份,能够获得统兵几十万的权力,听说还能泡上一个出身蒙古贵族之家的漂亮妞,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想象。这样的一个人,肯定会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外加孔武有力身手不凡吧?
三秒钟后,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你错了!
只见楼下不远处的巷子口,步履蹒跚地出现了五个人,其中有一人的身形是他们熟悉的,个头稍矮,穿着厚厚的女装,尽管包着头,但一看便知是盛秀。另有四个尚看不出模样如何,因为都低着头,走在风雪之中,努力跟大自然做斗争,显得格外吃力。
值得注意的是这五人中间的那一个着装走姿非常别致的家伙……他头戴一顶普通的大棉帽,脸藏在帽檐下,耸肩弯背,迈着小碎步,不停地哈气,看上去被这寒冷的天气冻得狼狈不堪,很想在雪地里像头懒驴一样打个滚,以表示自己对天气的不满。另外三人,从跟随在他身后的方位来看,呈现出一个严密的三角形,形成了对他的保护圈。显然,拥有如此的地位,此人便是朱云天了。
“将军,我观此人,怎的有种街头小流氓的感觉呢?你看他的走路,没一点当官的风度……”刘六知摸着下巴,实话实说。
盛文郁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笑道:“只有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此乃古之名理,若每日在意那三分官架子之人,也未必有这份勇气与我红巾军商谈大事!倒是会安心做官,为朝廷卖命了。快些准备茶水,静候这位朱将军!”
“是。”
刘六知刚泡好了一壶上等的龙井放在桌上,便闻听客栈的楼梯嘎吱作响,一行人的脚步已到了二楼走廊之间,来回走动,似在寻找。盛文郁在椅子上坐定了,并不着急出迎,他要看这朱云天如何敲开他的房门,但接下来发生的情形未免让这个红巾军的高级领袖失望了。朱云天根本没有敲门,而是突然推开了房门旁边的那扇大窗户,贼一样的朝里瞧。
一顶灰色的大棉帽首先映入了盛文郁的眼帘,脑袋一晃,雪花飘落,让人想起街头野狗晃动全身驱逐跳蚤的情景,格外的滑稽。大棉帽下面的那张脸现在看得清楚了,小鼻子小眼,灵动异常,数不清的小心眼挂在上面,现在红得像三颗熟透的葡萄,再看下面,一张发紫的嘴陡然出现,咧开了嘿嘿地笑起来,对他道:“喂,想必,这位老大爷就是我妹子传说中的叔叔吧?本公子这厢有礼了!”
声音玩世不恭,听上去像在开玩笑,又像在挑衅,没一点正经做派。
我的天……盛文郁尴尬地起身,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