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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也显示出了陆仲亨在面临急况时的冷静头脑,以静制动,以我为主,如果情况不明,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跟图龙一样,他这种稳重冷静的性格为他今后在共和军内赢得了极大的地位。
陈京走到门口,朝下面看了一眼,道:“陆兄说得不错,大哥若出了事,这街上想必会有动静,我看夜已深了,咱们不如也睡吧……”这小子立场很不坚定。
他了解大哥的性格,像大哥那么奸滑、那么精于算计的人,要说这么轻易的就出了事,他才不相信。他断定大哥肯定去妓院包夜了,要知道从定远到汴梁,这一路走了近月余,任谁一个月不碰女人的男人都会憋个半死,大有一炮打个够的强烈欲望。
徐达还是不能同意陆仲亨和陈京的观点,因为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感觉大哥确实出了意外,而且还很危险。于是众人争执起来了,各执己见,有的要出去找,有的要留下等,根本达不成统一。
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由耿炳文这最缺心眼的黑汉子出了个主意:徐达与陆仲亨两人抓阄!于纸上写两个字,一为“找”,一为“等”,两人先猜拳决定由谁抓,然后抓到哪一个字,就决不反悔,众人均要执行。
“这招不错!”大家纷纷夸奖耿炳文铁树开花,脑袋开窍,突然变聪明了。
等到写完了阄,耿炳文在手掌中晃了半天,扔到桌上。徐、陆两人猜拳,三局两胜,最后决定由徐达来抓。
徐达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伸出手去,踌躇不定,不知抓哪一个才是正确之举。这时房顶上却突然传来了“嚓嚓嚓”的急步跳跃之声,一听便是有高手驾临。这声音来势很急,从房顶到了屋檐,又到了窗下。
徐达功夫最好,耳朵又尖,虽然正在抓阄,却是第一个听到,反应极其敏捷,甩手就是一枚暗器,不管有没有准头,先从窗子里打了出去,探探对方的底再说。
接着他挥起白晃晃的钢刀,窜了出去,低声喝道:“哪条道上的兄弟?”
“请不要动手,我并无敌意!”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一个神情惶急的女孩子,穿了一身青楼女子的勾魂打扮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焦急地问道:“这里是天客一号吗,哪位是徐达?”
虽对汴梁城内的环境极为陌生,但盛秀仗着轻功出色,终于找到了这里,长话短说,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向徐达等人略微叙述了,又道:“还请众位义士快快前去,不然朱公子将会有生命危险!”
这时小魏也被惊醒了,穿上衣服,从窗子里跳出来一问,禁不住怒火中烧:好啊,朱云天,趁我睡着了去逛妓院!当我是空气啊?看我不剥了你这个大色狼的皮!
小娇女的恶脾气冲上了头,扯住了盛秀的手腕便叫:“他在什么地方,琴月楼吗?在哪条街?你前面为本姑娘带路去!”
陆仲亨慌忙拉开冲动的小魏,道:“我们这便去营救大哥,但这位姑娘绝不能再回到琴月楼,可与冯国胜兄弟先转移地方,也不要再呆在天字一号了,以免发生意外。等兄弟们把大哥营救出来,再行商量,小魏姑娘,你看好吗?”
众人都望着小魏,等待她的决定。毕竟她是老大的马子啊,老大不在,她可就是第二号人物了,必要的尊敬还是不可缺少的。
此举让小魏觉得极有面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便双目含羞地点点头,一帮人拿了兵器,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琴月楼。
为了避免被人发觉,冯国胜在他们走后,悄悄地带着盛秀换了客栈,跑到了对面一间非常普通的小店。这小店既是饭馆,又是小旅馆,十分隐蔽,如果不仔细瞅的话,只看店外的大牌子,会以为就是一普通的饭店。
他敲开木板门,二话不说,先塞了五十两银子,道:“掌柜的,给我一间最安全的客房!”
那老板许是做惯了这半夜来客的生意,见了这么多的银子,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咚咚咚前面带路,领他们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替他们打开了门,低声说:“大爷尽管住,小人当会守口如瓶!”
冯国胜满意地道:“谢了掌柜的,明日另有五十两纹银奉上。”
这前前后后的经过,此时是没有时间对朱云天讲个明白的。有了徐达等人的到来,杀了十几个院丁和阿鲁台的亲兵,亮明了身份,阿鲁台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要把朱云天给处决掉,但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把他们放走,不然他无法交差。
“朱将军,”阿鲁台的声音缓和了,可是冰冷依旧,毫无感情,“今夜之事,由于牵扯到一名已被充为官妓的反贼,事关重大,所以,你最好去向察罕元帅当面解释一下。”
朱云天心知有了这番剧烈的变故,跟察罕帖木儿的正面交锋是不能避免了,但他仍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区区小事,一个女子而已,难道阿鲁台大人真的就不能做主吗?”
“不能!”阿鲁台的回答非常坚决,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朱云天干笑了两声,站起身来,望着仍然趴在地上的那两具院丁的尸体,转过脸来,突然又变成了一副阴冷的表情,好象恐怖片里的僵尸,很是阴险的嘴脸,道:“阿鲁台大人,我可以去见你们的元帅,但我必须首先对你声明一下,今天这琴月楼所有的死伤,可都跟我无关,因为本将军是正当防卫!”
在当下毫无法律意识的冷兵器时代,“正当防卫”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应该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了。徐达等人听了,内心皆笑,大哥真会找借口,杀了人他还有理了,不管自己干了什么事,全他妈是别人的错。
让阿鲁台感到惊心的不是他这番推卸责任的话,事实上朱云天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做为一个大将军,杀几个下人没什么了不起的,何况他这确实是为了自卫。唯一称得上过分的,可能就是他在松绑之后用刀砍死了两名琴月楼的打手,但也可以理解为是他的泄愤之举。阿鲁台感到可怕的是朱云天这人变幻莫测的面部表情,简直太善变了,刚才还笑嘻嘻的犹如一个可爱的青葱少年,一转脸就换成了一副恶魔一样的冷峻面孔,给他的感觉,这人是随时都会抽出一把匕首来,冲上来捅死他这个汴梁知事。
阿鲁台不由自主地掏出手帕来,擦了擦眉头——大冷的夜,他出汗了。然后无可奈何地道:“朱将军的话,本官表示认可,这些人死了便死了吧,刚才一场误会,难免会有冲撞,双方都要体谅。既如此,那就请朱将军以及诸位同僚随我上路吧!”
一句话,琴月楼的这些人白死了。
汴梁城的元帅府设在北城区,离城门只有不到三里,从大门出来,骑上马扬起鞭来,转眼即能飞奔到汴梁北门,很是近便。这座府院在前朝曾是宋人管理漕运河工的衙门所在,院落并不壮观宏大,甚至还有点不起眼,只有前后三排房子,住了察罕帖木儿的亲属以及他的几个亲信部下。
察罕帖木儿之所以选择这座院子当做他的元帅府,是基于突出他的实干理念的想法,要与下面的人拉近距离,体现同甘共苦的精神,同时也向朝廷表明他的忠心和能干。这跟他出身普通的蒙古地主阶级有关,对于生活上的享乐并不重视,而是在内心里面充满了政治军事野心,一心要干大事,建功立业。
他率军从安徽进入河北,后转到山西地,在翼宁地区跟盛文郁的部队短暂交火,大获全胜,一日之内斩首两千,俘虏五百人,马匹兵器更是数不胜数。盛秀便是在那场战斗中十分倒霉的被绊马索拦了下来,元军士兵本想一刀结果了她,身先士卒的察罕帖木儿却在马上叫道:“留下活口,捉回军中还有用处!”
等收兵回营,先也帖木儿又命他亲率两千铁骑,袭击安阳,大败杜遵道的部队于城下,杀七百人,俘两百,杜遵道的两万人马被这两千人杀得四处溃逃,只能向范县地区逃窜。
随后赶来的先也帖木儿的大军到了安阳后,只见城外绵延不绝的全是红巾军丢弃的旗帜和兵器,还有遍布山野河沟的尸体。也先帖木儿当即大喜,马上向朝廷写了军报,奏请察罕的大功。
就算再昏庸无能,值此国家危难时刻,顺帝也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位偶然间得来的将才,而且还是蒙古人,立马顶住了朝中的诸多压力,诏令,任命察罕帖木儿为河南江北行省平章知事,总督河东战场后备兵马,与也先帖木儿两人对红巾军形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