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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陛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没什么需要做的。没什么!
首相告诉您不应采取法律行动是相当正确的。那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很好。那怎样才能把事情搞好呢?”
“您没什么需要做的。首相也没什么需要做的。放任乔若南,让他爱怎么干就怎么干。”
“那又有什么用?”
谢顿尽可能地淡化话语中孤注一掷的口气,说道:“那很快就会见分晓的。”
皇帝看来当场就松了口气,似乎所有的恼火与怒气一下子从他身体里泄了出去。他道:“啊哈!我明白了!局势在你掌握之中!”
“陛下!我没说——”
“你不必说。我已经听得够明白了。局势在你掌握之中,但我需要的是结果。我仍然掌握着御林军以及帝国的三军武装部队。他们仍是忠于我的,一旦局势真的失控,我会毫不犹豫地动用他们。但在这之前我会先给你一次机会。”
皇帝的影像一闪而灭,谢顿坐在那儿,只呆呆地看着影像消失后留下的空白空间。
自从他八年前首次在一个不适当的时间“十年大会”上提及心理历史学以来,他不得不再次面对一个更难堪的事实,那个他冒冒失失提及的东西至今尚不存在。
他所仅有的不过是一些疯狂的想法,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种被尤果·阿玛罗尔称为直觉的东西。
·21·
两天之内,乔若南的势力扫遍了整个川陀。一部分是他亲历亲为,大部分则是通过他的副手们去完成的。正如谢顿对朵丝嘀咕的,这是一场战争,一场真刀真枪的战争。“他如果生在旧时代会是个天生的将帅,”
他说道,“他从政可真是浪费了。”
而朵丝却道:“浪费?照现在这个发展速度,他一个星期之内就可以当上首相了,如果他愿意,两个星期之内当上皇帝怕也不是难事。有报道说,甚至某些军方人士也在为他喝彩。”
谢顿摇摇头。“很快就会崩溃的,朵丝。”
“你说的是什么?乔若南的政党还是帝国?”
“乔若南的政党。机器人的故事产生了一时的轰动,特别是那些传单的有效运用,但只要稍微思考思考,稍微冷静冷静,公众就会发现这个指控有多荒谬。”
“可是,哈里,”朵丝紧追不放道,“你对我用不着说假话。这并不是什么荒谬的故事。乔若南怎么发现德莫泽尔是个机器人的?”
“哦,那个呀!是锐奇告诉他的。”
“锐奇!”
“没错。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并且平安归来,乔若南还许诺以后让他当达尔区的领导人呢。乔若南完全相信他。正如我所料。”
“你的意思是说,你告诉锐奇德莫泽尔是个机器人,然后再让他把这消息透露给乔若南?”朵丝的脸色看来异样的恐怖。
“不,我不可能那么做的。你知道我无法告诉锐奇——或任何人——德莫泽尔是个机器人。我肯定得不能再肯定地告诉锐奇德莫泽尔不是机器人——即便那样做也是很困难的。但我确实让他告诉乔若南德莫泽尔是机器人。在他来说,他会以为是在对乔若南撒谎。”
“可为什么,哈里?为什么?”
“这不是心理历史学,我老实告诉你。你不会跟皇帝一样以为我是个魔术师吧。我只是想让乔若南相信德莫泽尔是个机器人。他是麦克根人出身,因此他从小耳闻目染的就是麦克根文明关于机器人的传说。所以,他会不自觉倾向于相信这种说法,并且以为公众也会象他一样相信这种说法。”
“那么,公众会不会相信呢?”
“不会真的相信。当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们会意识到这是无稽之谈——或者说他们会以为如此。我说服了德莫泽尔在亚以太全息电视上做一次演讲,节目会被播送到帝国的一些重要地区以及川陀上的每一个区域。
他在演讲中可以谈方方面面的话题,但就是不谈那个机器人的话题。我们都知道,目前也确实有足够多的政治危机可以容我们来安排一次演讲。
人们会仔细聆听这次演讲,但却听不到一星半点关于机器人的内容。然后,到结束的时候,他会被问及关于传单的事,而他一个字都不用回答。
他需要做的仅仅是笑。”
“笑?我从不知道德莫泽尔会笑。他几乎是连笑容都没有的。”
“但这次,朵丝,他会笑的。这是一件没人想象得到机器人会做的事。
你也见过那些在全息幻想电影里的机器人,不是吗?他们总是被描绘成死板、无情、毫无人性——那才是人们心目中的机器人形象。所以德莫泽尔需要做的仅仅是笑。另外——你还记得日主十四吗,那位虔诚的麦克根领导人?”
“当然记得。死板、无情、毫无人性。他也从来不笑。”
“这次就不会了。自从发生了体育场的那场小殴斗以来,我在乔若南的问题上做足了功夫。我知道了乔若南的真名。我知道他是在哪里出生的,他的父母是谁,他在哪里接受的早期教育,而所有这一切,包括证明文件,都送去了日主十四那里。我想日主是不会喜欢逃脱分子的。”
“可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想挑起种族偏见。”
“我没有。如果我把这些信息通过全息电视公诸于众,那就是挑起种族偏见了,可我只是把他交给了日主,毕竟,它原本就属于那里。”
“可他会引发种族偏见。”
“当然不会。川陀上没人在意日主——不管他说些什么。”
“那然后会怎么样呢?”
“那,我们就只有走着瞧了,朵丝。我没有对目前的情况做过心理历史分析。我甚至不知道这种分析有没有可能做。我只能希望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22·
德莫泽尔笑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笑。他坐在那儿,与哈里·谢顿及朵丝·范娜碧丽共处一间防窃听的密室里,每次当谢顿给出一个信号,他便发笑。有时候他笑得前仰后合声嘶力竭,可谢顿却大摇其头。“这样是无法取信于人的。”
于是德莫泽尔便改作微笑,笑得斯文而高雅,谢顿不由得做了个鬼脸。
“我算是输给你了,”他道,“跟你说笑话是没用的。你只会从知性上去理解问题。你所能做的只能是把笑声牢牢记住。”
朵丝道:“用全息笑迹跟踪。”
“不行。那就不是德莫泽尔了。那不过是一群被雇来做傻笑示范的白痴。
那不是我所要的。再试试,德莫泽尔。”
于是德莫泽尔试了又试,直到谢顿说:“行了,就这样,记住这种笑声,当你被人问及那个问题时就重现这种笑声。你还得看上去再开心点。你总不能一边发出笑声,一边却铁青着脸。来点微笑,一点点就行。嘴角向后牵一牵。”德莫泽尔的嘴慢慢裂成一个呲牙咧嘴的笑容。“不坏。
你能不能让你的眼睛再闪闪发光一点?”
“你说的‘闪闪发光’是什么意思?”朵丝愤然道,“没人能让眼睛闪闪发光的。那只不过是一种比喻的说法。”
“不,不对,”谢顿道,“那是眼中有泪水的暗示——伤心、喜悦、惊奇、诸如此类——那是光线反射于流动的液体上的效果。”
“嗨,你不会是真的指望德莫泽尔流出眼泪吧?”
然而德莫泽尔却实事求是地说道:“我的眼睛确实会产生出眼泪,这是为了日常清洁——但从来不会过量。也许,虽然,如果我想象我的眼睛受到一点刺激的话——”
“试试吧,”谢顿道,“这没什么害处。”
很快就到了那一天。当德莫泽尔在亚以太全息电视上的演讲结束,他的话语以数千倍于光速的效率传播到了数百万个世界——那些话语严肃,务实,内容丰富,且没有任何巧言令色——几乎讨论了所有的话题,除了机器人——德莫泽尔表示他可以接受提问了。
他并不需要苦等良久。第一个问题恰恰就是:“首相先生,您是机器人吗?”
德莫泽尔先是冷冷地凝视前方,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然后他嘴角一牵,身子微微摇动,继而笑了起来。他笑得并不是很大声,然而却笑得很开怀,是那种乍闻趣事的会心之笑。这种笑声是极具感染力的。观众也跟着他吃吃地笑了起来,很快就变成的满堂的笑声。
德莫泽尔等到笑声渐止,他的眼睛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