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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很快就会联系上?……”维琳娜默默地想着。
阿尔谢尼做完舒展身躯的动作后,立即跑到施洛夫跟前,他们便用夹杂着许多科学术语的自己的语言交谈起来,对于来客,这些话便不大容易听懂了。
柯斯嘉晃晃悠悠,就像不大会走路似的,向维琳娜走来。她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指从不能返航的航船上发出的电讯。
柯斯嘉拨浪着脑袋瓜,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大概。……是智慧生物的!”说着两眼一瞪。
维琳娜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柯斯嘉是个地道的调皮鬼。此外,阿尔谢尼父亲的音讯,即使是来自无法揣测的远方,对她来说也总比来自星际空间智慧生物的信息要好懂些。要亲切得多。
“已经录音了,”柯斯嘉故意压低嗓音悄声说道,一面侧视着施洛夫,“我们马上要把录下的信息展延,像拉长橡皮筋一样,展延一百万倍。让这些信号达到‘慢声细语’的程度。”
维琳娜已经从施洛夫教授的言谈中知道,他的学生们携带了一种“分子水平”的新型录音设备。如果说,普通磁性录音带上是一层磁性细粒起作用,那末,新设备上起作用的则是偏压分子。至于这是怎么回事,维琳娜不甚了了,也不好意思细问。居然,贝多芬的交响曲在这种设备里只要一秒钟时间就能录完。施洛夫教授甚至回想起二十世纪末一位学术权威和音乐家的名言:如果地外星球的代表光临地球,若要使他们在一小时内和人类相识,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他们演奏贝多芬交响乐曲的第九乐章。
阿尔谢尼跟施洛夫一谈完,便向维琳娜走去,她立即问道:“你们在宇宙空间能够收录到类似贝多芬交响乐第九乐章的音响吗?”
阿尔谢尼紧握了一下维琳娜的双手,微微一笑:“怎么说呢?可能是。值得听一听……”他转身朝向施洛夫:“伊格纳契·谢苗诺维奇,我们是不是得邀请这位音乐顾问到天文台听一听录音?”
施洛夫迟疑了一下。他不悦的是,邀请维琳娜到他的天文台去的,不是他本人,而是阿尔谢尼·拉托夫。
“如果维琳娜·尤莉耶芙娜对我们的研究工作产生了兴趣,那欢迎光临。我一直想向她展示我们的奥秘。我们要经过无数次的调试,一直听得精疲力尽,才能把录制下来的脉冲信息,调节到再现的响应速度。”
“我们已经试验过一百多次了,”柯斯嘉插嘴道,“听呀,听呀,听出点道道来了。”
施洛夫只犹豫了一刻儿。他本人也急于了解收录下的这些信息。他同意带领无线电天文工作者——宇航员及维琳娜一道直驶天文台。
施洛夫亲自驾驶这辆自动电管车,他把操纵环套到头上。他的脑电波支配着这辆听话的机车,机车立即加速疾驶,在需要拐弯的地方自动转向,减速,停车,轻轻落实到地面上,其间决无任何机械杠杆的参与。
一路上,柯斯嘉唠唠叨叨没有住嘴,说的是过去的各式各样科幻小说上描绘的地外来客:有的类似人形,有的状若章鱼,或则软弱无力,甚至老死在巉岩之上……
自动电管车飞驶到天文台前。这座以一列圆柱作为门饰的三层楼房,颇像是艺术家作品中的当年的地主庄园。维琳娜很欣赏这里面的一座绝妙的花园。
三位学者和维琳娜没有走上迎门的楼梯,他们穿过侧门,顺阶梯而下,走进“静息实验室”。这是以隔绝音响的材料建成的与世隔绝的实验室。外界无法测出的音响,在那里可以由精密的仪器探测出来。
施洛夫故作郑重,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激动,却又有点赧然,时不时向维琳娜和阿尔谢尼投去含有妒意的眼光。他的灰白的脑袋抬得比往常又略高了一点,一步步走向橱柜。这橱柜颇像柯斯嘉的故事中描绘的星球来客,圆睁着刻度盘式的眼睛瞅着来人。教授细心地把一盘录音带装了上去。然后请大家就座。
维琳娜坐到舒软的沙发上,但是,按其钢琴家的习惯,她没有偎靠椅背。因此,显得特别地聚精会神,以至于和她双眼微睁的神情很不一致了。
她在等待着乐声,尽管施洛夫已经跟她说过,这将不是通常理解的声音。
“您在这儿将要听到的,”教授低声跟她说,“说到底,不过是缓减到听觉振频的供研究用的无线电信号。”
然后,橱柜里一发出响声,维琳娜顿时感到“静息实验室”内充满的恰恰正是各种声音!她对这些音响不能作出其他理解。
她感到是一种器官的呼号。不过,这种异乎寻常的声音,仿佛由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猝落进音响的涌泉中。维琳娜无法摆脱自己置身在发出这音响的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她瞥视了一下阿尔谢尼。后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了,但是,他像她一样端坐着,不靠椅背,沉重的头略微低垂着,眼光凝聚在混凝土墙壁的隔音板上。
维琳娜眯缝起双眼,谛听着这里的音响和这里的静寂。她感觉出某一种情绪,领悟到一种莫名的忧郁,竭力想分辨出这奇异的激动的音响语言。
不同凡响的“音乐”是维琳娜入迷得到了忘我的程度,内心有种异样的无比深远的意境……
突然,响起一阵清晰的令人惊骇的夜莺的鸣啭。维琳娜不由地一震,睁开双眼:还是那样的板墙,还是那样正襟危坐的阿尔谢尼;他身旁是伸臂展腿地落坐在安乐椅上的柯斯嘉。施洛夫的眼光正射向用密集细孔材料制成的天花板上,这天花板颇像徐缓缭绕的云翳。
鸣啭的夜莺得到回应,接着是第三只的啼叫。再后,虚幻中的鸟群以各种歌喉嘹亮而流畅地齐声合唱。这些歌喉忽而聚拢为强劲的音浪,忽而分散为啾啾的细语。混合进各种声响中的一种器官的呼号继续轰响着。
终于,声响,从未有过的声响,静寂了。录音已经放完。
“说到底,全球天线建造到近地宇空中图的是什么?不正是为此吗!”施洛夫教授情绪高涨,神采飞扬。
“有声楔形文字!”柯斯嘉判断说。
“说到底,暂时还不该下结论,”伊格纳契·谢苗诺维奇庄重地宣称,一面关上仪器,“别以为,弄懂我们所听到的这一切是件容易事。众所周知,太阳也‘唱歌’呢,千百亿粒子不断从太阳飞向地球。这件屋子里的仪器播发出由太阳微粒的发射录制成的‘夜莺的鸣啭’,是不止一次的事了。这种条件下的音响纯粹是象征性的,正如我跟我们的客人先前说的一样。说到底,我期望客人对我们这种日常的事务性的工作感到兴趣。”他说着并向维琳娜微微地弯了一下腰。
“看您说的!”她叫了起来,“难道这能算是日常事务吗?简直是节日!”
维琳娜不想再打搅几位科学工作者,准备走了。
阿尔谢尼想送她,但是她没有同意。连施洛夫也跟学生们一道留下,因为他沉醉于学生们的“收获”中。
几天之后,阿尔谢尼来到朗斯卡娅家里。维琳娜的祖母索非娅·尼古拉耶芙娜亲切地接待来客。
祖母当年是位演员,总因为家族里出过著名女演员伊诺温娜而自豪。如同这位先人一样,索非娅·尼古拉耶芙娜也退出舞台生活,不去扮演那些老妇人了,但她善于珍摄,注意保养自己:体态朗健,衣着整洁。每当人们从背后误以为她是年轻人的时候,她就很开心。
“诺,你的星际勇士。”祖母把客人领到维琳娜身边,跟她说。
“别走,好祖母,”维琳娜央求道,“我去把大家唤来。”
“海报!”祖母微微一笑,“她要使你大出意外了。”
阿尔谢尼双眉一扬。
维琳娜既没有因为阿尔谢尼面容消瘦而惊叹,也没有解释自己的意图,便跑出房间。
“请问您这幅尊容怎么会弄成经受了千年饥荒似的?”索菲娅·尼古拉耶芙娜继续开着玩笑,“要不然就是因为飞行中你超过重量标准了。”
“以前有过这种规定,那是在我申请当宇航员的时候。现在干无线电天文工作够格了。瘦下来是别的缘故。”
“我知道一点。维琳娜跟我念叨过。”
“不保密。正相反。是为了想弄懂收录下的声响,人们完全应该弄清楚它的意思。”
维琳娜领着父亲、母亲和阿文诺莉走进屋来。
尤利·谢尔盖耶维奇·朗斯柯依是位数学教授,控制论研究中心领导。他光头,个子比维琳娜略矮一些,脸上纤秀的线条和维琳娜惊人地相像。
维琳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