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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前面走了几步,左右查看着,再查看着,忽然听到耳边一阵怪异的风声。
是暗器!她急忙一偏头,可又见一点青绿的事物正朝着自己的面门飞来,挡是挡不及了,只得仰身下了一个铁板桥,看那事物从面前掠过,才发现居然只是一片柳叶而已。
折叶飞花皆可伤人,她心下大骇,不敢怠慢,当下拔剑在手,一步步逼近那柳叶发出之地。
没有见到人,只有一阵春风拂面,千丝万缕的柳条都朝她卷了过来,看似温柔无比,触到身上却劲力绵绵,逼得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她横剑推挡,可柳枝妩媚绵软,无损分毫。
“南宫勤!”她运足内力,奋力劈出一剑去,“我知道是你。你搞什么鬼?难道要害自己家的人么?”
那边没有听到南宫勤的回答,只有一个陌生的沙哑声音冷笑道:“害自己家的人,有何不可?人在江湖,争权夺利。只要为了往上爬,什么都做得出来!”
江雪柔愣一愣,心里有些惧怕,可还是壮着胆子问:“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那人回答。
“那么你认识我?”江雪柔问。
“也算不上认识。”那人道,“听说过罢了。”
“既然如此,你何苦与我为难?”江雪柔道,“我又不想往上爬,我只不过是想和丈夫孩子过寻常的日子罢了。”
那人笑:“我并没有与你为难。我只不过觉得你很傻,你丈夫这样卑鄙,你却对他死心塌地。”
江雪柔有些恼了,强压了怒火,道:“我丈夫做事,自然有他的理由。很多时候,他是被逼无奈……”
“狗屁!”那人骂道,“他们姓薛的全是一路货色,惺惺作态,贪得无厌。他们吃了你,都不吐骨头——像你这么傻的女人,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将来你丈夫要油炸你,你还帮他烧火。”
江雪柔这时,当真怒不可遏,猜想此人就是薛少清怀疑的“另有高人”,将长剑在身前舞成一张银网,护着自己再次朝柳树逼近。
“你诬蔑我丈夫,不过人正不怕影子斜,我暂时不和你计较。”她道,“但是你把我师姐和端阳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对她们究竟有什么企图,你非要说清楚不可!”
那人在隐蔽之处哈哈大笑:“你这傻女人实在很不爽快。你都已经把你的朋友卖了,何必还管她们的死活?要不,你站出来揭穿你丈夫和薛少清这贱人的阴谋,我自然带你去见慕容端阳。”
“你休想!”江雪柔一剑斜劈,砍断了十数根柳条。可是另外十数根柳条已如鬼爪一般缠上了她的剑。她只觉手臂一酸,剑已脱手。
“傻女人,你就继续傻下去吧!”那人嘲笑,声音渐渐远了。
江雪柔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
“雪柔!”身后传来薛少白的声音,“你怎么跑来这里?被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江雪柔忙分开柳枝,转身朝他跑了过去:“少白,那个人……”
可是薛少白不等她讲到要点,已经打断了:“雪柔,外面催着一定要见你了。我和姐姐商量了一套说辞,你听好了——你刺了陈文庆一剑,他并未死,反而想加害你。这时慕容端阳就来了。她补一剑杀死了陈文庆。”
“什……什么?”江雪柔愕了一愕,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端阳?”
薛少白点点头:“本来想,该把伍婉云也加上,但是她既然已经有一条杀夫的罪名,就不必多此一举。反正这两人现在逃亡了,把杀人夺剑都推到她们身上,虽然外人并不一定就相信,但是只要寻到她们的下落,从她们身上搜出断情剑,我们夫妻从此就再也不会被人怀疑了。”
江雪柔瞪着他:“可是……可是……她们岂不是……”
“伍婉云杀了她丈夫,总是难逃罪责的。”薛少白道,“至于端阳,只要断情剑光明正大的重现天下,谁还会计较她?只是她恐怕还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所以……”
“所以你倒希望她被那些各门各派的小人杀了?”江雪柔几乎摔倒,“少白,总还有别的办法吧?还有师姐的事,她杀了慕容端文,可你……你也杀了陈文庆啊!”
“这怎么一样!”薛少白道,“她是谋害亲夫,我杀陈文庆,是因为……因为谁,难道你不知道?”
“慕容端文不是人!”江雪柔道,“他逼得师姐走投无路,自己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你被逼,师姐也是被逼啊!”
“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薛少白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却来跟我计较这些?你该想一想,我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而怀疑我的人又越来越多,更还有些阴险小人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算计我。我们要想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就不得不牺牲些东西……”
“牺牲……端阳?”江雪柔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丈夫了,眼里阵阵的刺痛,偏偏又笑了起来:“那你怎么不牺牲我?”
“我怎么舍得?”薛少白握着她的手,“雪柔,慕容端阳和伍婉云的这一辈子已经完了。你我的日子还长久着,要看丫丫长大,还要看我们的儿子长大——”
“看着他当上武林盟主?”江雪柔感到胃里翻腾得恶心。
薛少白也听出这话的语气不对,把妻子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雪柔,无论如何,为我,为了薛家,这是唯一的办法。”
江雪柔浑身颤抖,只是眼泪流不下来:“少白,你——你——”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也许真的只是唯一的办法,但牺牲慕容端阳和伍婉云,这事她怎么也不会做。
“你这女人,怎么说不通道理?”薛少白是真的发怒了,“你非要看到我——”
“嗖”一道寒光切断了他的话,方才江雪柔脱手的长剑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直刺薛少白的胸口。他一惊,侧身闪开。长剑钉入对面路旁的老柳树里,直没剑柄。
“什么人?”薛少白喝道。
没有回答,只“砰”的一声,好像有人一脚踢在那柳树干上,长剑竟然又被震了出来。薛少白才回头看了一眼,那剑柄已经逼到了他面前,再有一寸就要打落他满口的牙齿。他平生与人交手,何时被这般奚落过,抬起一掌护住了面门,硬是让那剑撞上了他的手心。他整个人都晃了一晃。
“少白,你没事吧?”江雪柔扶住他。
薛少白将剑翻转来看看:“这不是姐姐房里的剑?”
“是我拿出来的。”江雪柔道,“我看见——啊——”柳叶飞过,割破了她的脸。
“奸险小人!”薛少白把剑花一挽,“你到前面去,把慕容端阳杀人的事告诉各门各派,我先追了这藏头露尾的家伙。”说罢,一纵,已到了柳林之中。
“少……”江雪柔呆立在原地,无法思想。
“傻女人!”那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次可看到你丈夫是什么嘴脸了么?”
江雪柔双掌一架:“你究竟在哪里,是什么人?少白迟早把你揪出来。”
“就凭他?”那人哼一声,“他是欠着人教训,但是我懒得找他的麻烦。”
江雪柔这次不为所激,警惕地查看四周。
那人笑了:“傻女人,看在你还有点义气,不肯推朋友下火坑。我就见你一见——你可知道南宫家的祠堂在哪里?”
“我不知道。”江雪柔还在继续查看,“你就不能现在出来见我?”
“不。”柳树跟着那神秘的人一起摇头,“祠堂。穿过后花园,靠近北门的就是。”
宁愿冒这个险,也许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江雪柔按照指示,来到了南宫家的祠堂。
这是全宅院所有房屋中唯一保持青砖的原貌的建筑,想来修筑年代也是最久的——南宫世家一向讲究“书礼”,对于孝道最为看中,祠堂的小院收拾得纤尘不染,沿墙根儿植着半人高的矮柏树,枝叶青翠欲滴。
江雪柔不敢大意,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双拳更在袖中握紧了,随时准备同人一战。不过她一直走到祠堂的门口还太平无事,小心翼翼地向堂内望一眼,正有一方天光从顶窗漏下。她不禁心里奇怪:少见有人修祠堂还开个天窗的,难道不怕雨雪惊扰了祖宗?便仰头看看,见那八卦形的窗口居然有一块半透明的事物遮挡着,光泽好似琥珀,不由又是一惊:世间上若有这么大的一块琥珀,可真是无价之宝。
而这时,就见那琥珀里映出人影一闪,一柄长剑已经刺到了她面前。她忙将双掌往胸口一交,护住了要害朝后跃去。但也就听一人惊道:“雪柔姐姐!”竟然是慕容端阳。
江雪柔一愣,看到伍婉云也从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