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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他们睡觉时都是开着灯的?”
我点了点头。我现在明白他们那样做的用意了。
“他们都被感染了。”她说。
“对。”
“但是,集群给他们造成伤害。”
“对,”我说,“可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集群肯定出现了进化,”她说,“以便适应他们。”
“那么快吗?”
“进化的速度可能非常快,”她说,“你知道艾瓦尔德研究项目的情况。”
那个项目我知道。保罗·艾瓦尔德研究了霍乱。他的研究结果发现,霍乱生物体可以在短时间发生变化,以便维持流行状态。有些地方没有清洁水源,可能只有一条穿过村庄的小沟渠;霍乱在那里肆虐,染病者腹泻不止而倒下,最后死于非命。腹泻排出物包含了数以百万计的霍乱病毒性微生物,它流入水源,感染其他村民。霍乱细菌以这种方式得以繁殖,使疾病继续泛滥。
但是,当存在清洁水源时,病毒性微生物无法繁殖。受害者在患病的地方死去,不过,他排出的腹泻物不会进入水源。其他村民不会患病,流行病将会消失。在那种情况下,那种流行病进化成为一种较轻的类型,使受害者能够四处走动,通过接触、穿不洁净的内衣以及其他方式传播那种较轻的病毒性微生物。
梅暗示,同样的情形出现在那些集群中。它们已经进化出一种较轻的形态,可以在人与人之间进行传播。
“这使人毛骨悚然。”我说。
她点了点头:“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
这时,她开始轻声哭泣起来,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梅总是非常坚强。看见她不安的样子使我觉得紧张。她摇着头:“杰克,我们无能为力。他们有四个人,他们比我们强壮。他们会像对付查理那样杀死我们。”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伸出一只胳膊搂着她。但是,我无法安慰她。因为我知道她的话是正确的。
没有出路。
温斯顿·邱吉尔曾经说过,人遭到攻击时注意力异常集中。我的思维此时非常敏锐。我认为自己犯了错误——尽管它是人类常犯的一种错误——我得纠正它。
我们生活在一个全面进化的时代——进化生物学、进化医学、进化生态学、进化心理学、进化经笑学、进化算法;但是,人们却很少以进化方式进行思维,这一点使我觉得惊讶。它是人类的一个盲点。我们将周围世界视为一种快照,但是它实际上是一部电影,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当然,我们知道它在变化,只是依然我行我素,似乎它没有变化。我们否认变化的现实。所以,变化总是使我们大吃一惊。父母对自己子女的快速成熟感到惊讶。在他们眼里,子女总是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我对那些集群在进化过程中出现的变化感到惊讶。那些集群完全可以同时在两个方向上进化。或着说,同时在3个、4个、10个方向进化。我预先应该估计到这一点。我应该去寻找它,对它的出现有所准备。假如我当初那样做了,现在就可能有更充分的准备来对付这个局面。
然而,我却把集群作为一个孤立的问题来处理——一个在沙漠里的问题——我忽略了其他可能性。
这叫做否认,杰克。
我心里开始怀疑自己还否认了别的什么东西,怀疑自己还有什么没有认识到。我是在哪一点上出的问题?被我忽略的第一条线索是什么?很可能是这一事实:我与集群的初次接触形成了一种过敏反应——那种反应差一点使我丧命。梅管它叫大肠杆菌反应。它是由集群所带细菌产生的毒素引起的。那种毒素显然是制造集群的那种大肠杆菌进化的结果。这样看来,在发酵罐里出现的噬菌体就是一种进化性变化,是对那种细菌的一种病毒性反应——
“梅,”我说,“别急。”
“怎么啦?”
我说:“我们可能有办法阻止他们。”
她持怀疑态度,我可以从她的神色看出来。但是,她擦去泪水,听我解释。
我说:“集群由纳米微粒和细菌构成,对吧?”
“是的……”
“那些细菌提供原料,以便纳米微粒进行自体繁殖。对吧?好。所以,如果细菌死了,集群也会死去?”
“可能吧。”她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抗生素?让大家都使用抗生素?需要大量抗生素才能清除大肠杆菌,他们就得服用好几天药,我觉得——”
“不。我没有打抗生素的主意。”我拍了拍面前的发酵罐,“我想的是这个。”
“噬菌体。”
“干吗不呢?”
“我不知道它是否能行。”她说。她眉头一皱。“它可能行。只是……你用什么方法把噬菌体弄到他们的体内去?他们是不会喝那东西的,这你知道。”
“那么,我们将它散布在空气中,”我说,“他们会吸收它,而且绝对不会知道。”
“嗯,嗯。我们用什么办法把它散布到空气中去?”
“没有问题。不要关闭这个发酵罐。将细菌注入到系统中去。我想让装配线开始制造病毒——大量的病毒。然后,我们把它释放到空气中去。”
梅叹了一口气,“那行不通,燕克。”她说。
“为什么不行?”
“因为装配线是不可能大量制造这种病毒的。”
“为什么不?”
“因为受到这种病毒的繁殖方式的限制。你知道,这种病毒处于漂浮壮态,遇到细胞时便附着在细胞上,将它自己注入到细胞之中。然后,它接管细胞的核糖梭酸,使其制造更多的病毒。细胞停止自身的正常代谢功能,只是制造病毒。用不了多久,细胞便充满了病毒,像气球一样鼓起来。所有的病毒被释放出来,它们又漂浮到其他细胞上,重新开始那样的过程。”
“对……那么?”
“如果我将噬菌体导入装配线,病毒将会迅速繁殖——在短期内会这样。但是,它将破裂大量的细胞膜,留下那些细胞膜形成的脂质积垢。那种积垢将会阻塞中间过滤体。在大约一两个小时以后,装配线就会出现过热现象,于是启动安全系统,整个系统将会关闭。整条生产线会停止运转。不会产生病毒。”
“可以关闭那些安全系统吗?”
“可以。可是我不知道关闭的方法。”
“谁知道?”
“只有里基。”
我摇了摇头:“那对我们没有用处。你确定你无法找出——”
“有一组控制编码……”她说,“只有里基一个人知道它。”
“哦。”
“不管怎样说,杰克,关闭安全系统是非常危险的。系统的一些部分是在高温和高电压条件下运行的。那些爪子制造大量的酮和甲烷。它一直受到监控并被吸出,以便使酮和甲烷保持在特定浓度之下。但是,如果它设有被吸出,就会出现高压电火花……”她停下来,耸了耸肩。
“你说什么,它有可能爆炸吗?”
“不,杰克,我说的是它将会爆炸。就在安全系统被关闭后的几分钟后。6分钟,最多可能8分钟。出现那样的情况时,你是不愿意在现场的。所以,不能使用这个系统来大量制造病毒。关闭或开启安全系统都不行。”
沉默无语。
无计可施。
我环顾房间,把目光投向在自己上方弯曲而上的钢制发酵罐管道。我看了看摆放在梅脚下的试管架。我检查房间的角落,看见一把拖把、一个水桶和一个容量为一加仑的塑料水壶。我看了一眼梅,她满面惊恐,强忍着眼泪。
就在这时,我心里有了主意。
“好啦。还是那样干吧。将病毒导入系统中。”
“那样干有什么作用?”
“照着我的话做就行了。”
“杰克,”她说,“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干?我担心他们知道我们的想法。我们瞒不过他们。他们太聪明了。如果我们这样干,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对,”我说,“他们很可能知道。”
“还有,反正这洋做也没用。系统不会大量制造病毒的。为什么要这样干,杰克?它有什么好处?”
梅一直是我的好朋友,我现在有了计划,但是却不准备告诉她。我讨厌以这种方式来处理问题,但是我得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我得使他们上当。她必须帮助我实现这一点——那意味着,她得相信一个不同的计划。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