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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阮蓉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双颊内凹,眼窝深陷,一双眼睛里毫无生气,是那种行将就木的人才会有的苍白病态。
江乔在厕所呆了很久,走出来时,温锦言递给她一杯热茶。
她接了过来,喝了几口润润沙哑的嗓子,“学长,你放心,我不会坏事的。”江乔仰了仰头,忍住已经在眼眶里的眼泪,眼睛霎时涩得发疼,“我是阮老师一手带大的。如今她生命垂危,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让你父亲知道。阿姨她不愿你父亲来见她最后一面。对于你父亲,她心中是有恨的。”温锦言透过落地窗,望着远处夕阳笼罩下的地王大厦,眼神渐渐放空。
江乔从未见过温锦言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望着他眼下的一片乌青,知道他来回奔波一定是累坏了。“学长,这段时间你好好陪着清歌。freya那边的事有我替你扛着。相信我的办事能力。”见他张口,江乔连忙又说,“不用谢。你是我妹夫,应该的。”
日沉西山,天光渐渐收拢。光线一点点黯淡下来,潜伏的黑夜如同暗涌,自天的那头汹涌而来,吞噬世间一切的光明。
一天,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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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承光无人照顾,被温弘接到了温家。吃早饭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外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小手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却是越抹越多。
温弘知道他一定是想家了,便让司机等下送他去医院。
阮承光没有说话,也不吃饭。整个人一动都不动,只是一直默默地哭。
“别哭了!”看的人心都疼了。严芸不会哄小孩,吼道:“你妈妈不会死啦!”
阮承光一听到“死”字,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外婆已经神志不清了,阮承光知道,她是快不行了。
严芸还以为小孩是被自己骂哭了,有点不知所措。温弘怪责地瞪了她一眼,把阮承光抱在怀里,又是哄又是劝,耐心十足。
严芸傻眼了,这还是那个对儿子一直训话不停的温弘吗?儿子不曾享受到的待遇都被这小孩享受到了。严芸替儿子委屈,心中对阮清歌更是抵触。那女人和她的野孩子,还没登堂入室就已经搞定了家里的两个男人,要是真进门了以后还有自己的一席地位吗?
严芸暗暗使坏心眼,只要两人不领证,距离婚礼还有那么久,说不定婚事就黄了。
**
民政局门口。
阮清歌顿住脚步,一脸担忧道:“锦言,你跟伯父伯母说了吗?我怕我们这么贸贸然领证,他们会不开心。”
温锦言俯下身,捧着她的脸,加柔了声音,说:“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和我共度此生吗?”
靠的太近了,阮清歌顿时就呼吸不顺、意乱情迷,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了反应。“可是——”可是这样先斩后奏,好像不是很好吧。
“没有可是!”温锦言二话不说,把她拖了进去。
民政局的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两人就出来了。阮清歌把小红本贴近胸口处,难掩内心的激动。
从这一刻起,她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温锦言的妻子!
今天是平安夜。阮蓉从长久的昏睡中清醒过来,看着女儿红灿灿的结婚证书,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阮承光向阮清歌转达阮蓉的话:“外婆说,做了人家媳妇,就要孝顺公婆,照顾丈夫。外婆还说,给丈夫生儿育女是妻子的责任。”
阮清歌红着脸,一副新嫁妇的娇羞样,瓮声瓮气地回道:“妈,我知道了。”
阮蓉还想交代什么,可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眼睛定定地望着温锦言,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却说不出口。
“妈!”温锦言知道留给阮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连忙抓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妈,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清歌好的。承光我更会视如己出,绝对不会亏待他。我用生命起誓,一生一世,对他们不离不弃。”
阮蓉想笑,却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她的眼神变得涣散,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把他们三人的手抓到一起,用口型说着:“三人……永远……一起……”
阮承光看懂了外婆最后的遗言,死死地咬住另一只手,咬得嘴里都弥漫了血腥味。他是个男子汉,是小小奥特曼,非常坚强。所以,虽然他很想哭,却笑着点点头。
郑医生看着心跳监视仪上开始滑落的数字,对温锦言摇了摇头。他说要做检查,让温锦言带阮清歌出去。
温锦言最后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阮蓉,扶着阮清歌快步离去。阮承光留了下来,握着外婆的手,直至——
她手上的力气渐渐消失,不舍、留恋、疼惜、牵挂、祝福,眼中所有的光芒随着生命之火的熄灭而彻底黯淡了。
滴——
监视仪上跳动的图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外婆,再见。”阮承光颤颤巍巍地伸出小手,合上了她的眼睛。
张弛带着一群医护人员走了进来,对着阮蓉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
数小时后,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城市广场洪亮的钟声同时敲响。
整整十二下。
圣诞节到了。
☆、第52章 重见光明
放在膝盖的双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手心攒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阮清歌全身每块肌肉都绷了起来,万分紧张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张弛拆下纱布,说:“阮小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阮清歌抬了抬上眼皮,却不敢再动。要是,还是看不见该怎么办?那不是白白浪费了捐赠者的一番心意吗?
张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缓了语速,又说:“阮小姐,手术非常成功,请相信我。”
阮清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强光让她紧闭双目,下意识伸手去挡。
光?
阮清歌再次睁开眼睛,视野所见之处是一片灰蒙蒙的光团。她看到了迷迷糊糊的影像,那个形状……好像是手。
渐渐的,视野越来越清晰,她看清了,那是自己的手!
“妈妈。”阮承光上前一小步,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阮清歌准确无误地抓到那只软绵绵的小手,仔细打量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红通通的,眼角的泪水还没干,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又长又翘。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清秀非凡。
“原来我的儿子长这样啊!和妈妈想象的都不一样!果然是个小帅哥!”阮清歌把他小小柔柔的身体拥入怀中,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妈妈,你可以看见我了吗?”阮承光趴在阮清歌肩上,连日来积攒的情绪就此崩溃,哭得稀里哗啦。
“嗯!妈妈看见了!”阮清歌激动得舌头打结。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高挑清隽的男人。短发乌黑如墨,俊脸白皙如玉。两条剑眉下,一对清亮的眸子柔和、同时又很深沉地望着她。
那是她的老板、她的老师、她的老公——温锦言!
“锦言,你长的真……丑啊。我有点后悔和你结婚了,能退货吗?”阮清歌心情好的不得了,打趣道。
“货已售出,概不退换。”温锦言揉了揉她的头发,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清歌,欢迎回到光明的世界来。”
十年了,经历了漫长的黑暗,经历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痛苦和酸楚,阮清歌终于迎来了光明的新生。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彼此给对方擦拭眼泪,那是激动喜悦的泪水。
阮清歌感谢完张弛后,往四周望了望,问:“妈呢?”
病房陷入一片死寂。温锦言反应的快,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谎言:“今天不是外公的生忌吗?妈先回苏城告诉外公你复明的好消息,然后找人修葺外公的坟墓。她说,她在苏城等你。”
阮清歌觉得有点莫名奇怪,但狂喜的情绪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没有多想,只盼着早点出院去苏城找阮蓉团聚。
**
午觉还没睡满一个小时,阮清歌就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一转身,就见温锦言趴在她的床边沉沉入睡。
这段日子他真的太累太累了。阮清歌不忍叫醒他,独自一人向洗手间走去。如果不是张弛要求她这一周必须静养,她差点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
阮清歌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端详着十年后的长相。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好像跟记忆深处的那个自己有点不一样,又好像都一样。
“怎么?自己被自己迷住了吗?”温锦言突然出现在门口,走了进来,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头轻轻地搁在她肩窝,笑道,“我明明很丑来着,怎么跟阮大美女站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