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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马的男女好歹还说句话,后来放的那些正经就只剩哼哼叽叽或者湿乎乎的肉体撞击声了,男女主角一上来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就开干,直干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不小心我们就昏死过去。等醒过来一看,得,天都亮了,背上书包直接上课吧。
就这么着,我们都成了老李的忠实观众,他也的确没有辜负我们的殷切期望,花样常翻常新,种类层出不穷。三块钱又三块钱,用现在的话说,这叫拉动内需,带动GDP,可我们紧巴巴的小日子愈发紧巴巴了。
我们也纳闷过,为啥别的录像厅时不时就有城管公安来扫黄打非一把,而老李这儿却风平浪静得很。后来听说他上税上得多,我们更纳闷了,这两三块钱的小生意税能多到哪去,又有小道消息说他上面有人,可上面有人的人至于在这犄角旮旯里放毛片嘛。
晚上忙活的我们白天开始打瞌儿,别说听课,能挺直了腰坐个15分钟都不容易,老师开始有所反映,父母们开始起疑心,为安全起见,我们只有减少活动次数,改每周两次为两周一次。当然,怎么都会有一小撮顽固不化的死硬分子。
王飞飞父母都是部队上的,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难得回趟家,他跟着姥爷姥姥一块儿过。老俩口身体不好,天将将黑就打理好家什困觉了,王飞飞溜出来,到老李那猫一宿,天亮时再溜回去吃顿早饭上学。
就这么着过了半个学期,期中考他愣是一门也没及格,还把自个儿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整一蜡像儿似的,走路脚底打着漂儿,说话也是直哼哼。学校通知了他父母,俩人办了手续,哭丧着脸把孩子接回去,说是送到他们工作的地方上去读书。我们把这事告诉了老李,他直勾勾的眼珠子眨了眨,还是那句〃这里或者那里〃,末了摇了摇头,自顾叹了口气,念叨着〃过了,过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王飞飞的丁点消息。
要不是那次拉肚子,说不定我也会成王飞飞那样。
那次在姨舅家吃多了毛豆,肚子里直打咕噜,心里却还惦记着老李,于是扯了个小谎,就跟大队人马汇合去了。这天晚上片子可新鲜,男男,女女,打得火热,比现在那些同志电影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大伙兴致也都上来了,手忙活个不停。可这时我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唤起来,没辙儿,再不上茅房就得失禁了,我撇下哥们儿直奔胡同的小公厕。
这一拉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过程我就不详细叙述了,免得倒了各位的胃口,总之进去我是蹑着脚尖蹦进去的,出来却是扶着墙根提着裤头,一步三颤悠,差点没掉坑里喂蛆去。
好半天蹭到老李门前,撩开门帘刚想进去,一团黑影一闪,把我惊出一身冷汗,仔细一瞅,却是老李那个王八蛋。可他在干吗呢?我按住好奇从布缝里偷窥着,小电视上的狗男女还在进进出出个没完没了,那群哥们却都打蔫儿似的没了动静,一个个瘫在座椅里,鼾声微微起伏着。看来弹药都缴清了,我心想,那地板准像滴了蜡油,一滩滩浑黄透亮的。老李还是呆头鹅似的,费劲地从前后排之间那条小缝挤过去,还劳神不去碰到那些七横八竖的毛腿,他在座椅靠背上摸着,接着〃滴答〃一声脆响,像是什么小玩意掉进空塑料罐里的声音。
滴答。滴答。他每经过一个座位就要滴答一下。走完一排又走第二排,我这才看清他怀里揣着一个圆滚滚的透明塑料罐,就是小杂货铺装糖丸儿的那种,里面已经丁零当啷地装了十来颗糖丸儿似的东西。
老李开始走第三排,也就是最后一排,也就是跟我只隔了一领塑料布。我开始抖,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抖,我甚至根本不明白老李在干吗,也许,这就是我抖的原因吧。我抖,然后很不聪明地在塑料布上〃刷〃地抓了一下。老李肯定也抖了一下,因为有一颗糖丸儿没滴答在塑料罐里,而是滴答在了地上,又骨碌碌地滚到我脚边。
我琢磨着再不跑恐怕没机会了,于是抓起那小糖丸儿,脚也不软了,擦着墙根噌噌噌就往家里没命地奔。
听我妈说,那天我大半夜撞回家,小脸儿煞白煞白的,说都不会话了,后来就发烧、说胡话,跟家躺了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我可没白躺,天天琢磨着那颗〃糖〃,指头大小,有点椭圆又有点棱角,带点蓝又带点绿,跟普通的药片没啥区别。我怎么琢磨也琢磨不明白,老李跟这药片儿,又跟看毛片儿有啥关系。我又不能自个儿把它吃了,得找小白鼠呀,后来小白鼠没找着,却撞上了隔壁张妈家的大咪。
大咪可是只好猫,据说纯种波斯的,阴阳眼儿,好些猫雌主儿还特地找上门来配种呢,说配一次还给一二百块钱,我说大咪啊大咪,咋就你命好呢。没的说,小白鼠就你了。我把药片磨成粉,搀和在牛奶里给大咪喝了,它喝完还舔巴舔巴嘴,意思是我还要,我二话没说抬腿就踹,好事都你占全乎了,美得你肝儿疼。
后来我还真有些后悔给大咪吃了那药,足足大半个月,附近几条胡同就没人睡过安生觉。按理说大咪早该过了那发春的时节,不能够啊,张妈纳闷的时候,我心里可是明白得很,只是忍住笑,听她在那长吁短叹昨儿大咪又跑哪哪哪播野种去了,又白赔了多少多少张老人头。
回到学校我傻眼了。原先我还琢磨着,怎么着也得多出几口下落不明的,像二楞子这种平时老欺负人撇条不冲水的,又或者怎么着也得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可没事!人全好好的坐着冲我傻乐,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哪都不缺。这可让我大大郁闷了一把,我想象的那些个惊心动魄的情节,就那么〃噔〃的一下,灰飞烟灭了,只得老老实实地看陈老师解一元二次方程。
后来他们还去老李那儿,我琢磨着这事邪乎,就不怎么去了,当然在路上跟老李打个照面时,还是得摆摆脑袋咧咧嘴,装作倍儿铁的样子,心里却在犯怯,怕他一转身朝背上甩一枪黑的。
其实不去老李那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一直没好意思说。有那么几回从老李那出来,总能碰上班里的一个女生,叫蔡欣然什么的,模样特别俊,人却特别傻缺。她也住那附近,多少也知道点老李的底细,每次撞见我从那儿钻出来,总要瞪起那好看的大眼儿,气鼓鼓地说你们看黄色电影我告老师去,然后两根麻花辫儿一甩,像蚂蚱一跳一跳地跑掉了。
我说我不怕,那是扯犊子,那年头,学生有不怕老师的嘛。我求爷爷告奶奶我费尽心思讨好蔡欣然,好容易把她嘴给堵上了,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嘴巴里嚼着我塞给她的各种糖果薯片,一边吱吱嘎嘎地说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去了哦。
想想当时的我真是纯情,居然就答应了,还一个劲儿点头,还什么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还真的就不去了我。
后来上了高中,搬了新家,住进了楼房,跟她也就断了联系。听说她考上了外院,学什么斯瓦希里语,据说是非洲一个部落通用的,后来又傍了个老外,想等人家给她弄出去,可人家把她涮了,白玩了。也许是气不过,也许是爱情什么的,跑后海去自杀,那后海能有多深啊,被救上来,还想不开,又在宿舍里上吊,又被救过来。最后落下个病根,半疯半傻的整天在大街上晃荡,家里也不管不问了。好端端那么俊一个姑娘至于嘛,唉罢了罢了,又扯远了。
我们家除了姥爷全都搬进了楼房。他老说花草得接地气,人也一样,住那半空上下不沾的,你踩人脑袋,人踩你脑袋,多别扭啊。那时候地价开始疯长,好多人都盯着我们那片旧院子,三天两头上门要老爷子搬,说是要拆了建高楼,要繁荣北京城。老爷子不搬,任他们价码垒得高高的,他说不卖,再多钱咱也不卖,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说拆就拆的吗。
可后来上面一纸红头文件打下来,说这是危房,得拆,给钱还少,有亲戚就开始在背后嘀咕开了,说老爷子傻,钱多不卖,这下可竹篮打水了吧。这话不知怎地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老爷子气不过呀,就病倒了,倒了还不让送医院,就天天在那院子里躺着,隔三差五的有人上门作思想工作。七十好几的人了,能抗得住几天折腾?
老爷子最后还是去了,他是在那院子里去的,他一去,院子也就没了。
老爷子去了,我伤心啊,我悔啊,悔没多陪他唠唠嗑,钓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