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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恨的权利。
再次路过广场的时候,少女们的圣歌依然甜美地唱着。
“JESU LOVE ME,JESU LOVE ME……”
我听见茜茜轻轻地跟着唱了起来。
“真的有神吗?”我问。
“有的,妈妈也去他那里了。”茜茜回答。
“我以为神不爱我们,”我淡淡地笑起来,“至少在造我们时是不爱的。”
茜茜没有理我,她在唱完圣歌后唱着一首黑人的灵歌。
我第一次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也会蓝调。
茜茜唱完的时候阿尔曼夫人把我送到了家门口。
“孩子,”她从驾驶室里伸出手拉着我,“我知道你以前是信神并爱他的,但现在你抛弃他了。我并不是要你重新去相信什么,可是,请不要轻言放弃好吗?很多东西,只要一放手,很容易就会失去的。”
“就象麦杰?”我问。
阿尔曼夫人楞了楞,然后,把我拉到车窗前,吻了我的脸。
“是的,就象麦杰……”
(六)
圣诞夜的晚上,父亲死于医院,那是他那种怪病的最后结局。
我没有哭,因为觉得是他的解脱。
我走进文森特医生的办公室,他对父亲急救之后便疲惫地躺在办公室长沙发上睡着了。
我叫醒了文森特医生,递上签了字的协议书。
“对不起,协议书只和仍然在生的病患签署。”文森特医生并不接协议书。
我把协议书放在他面前,那上面参予方是我的名字,那是我的协议书。
“您要参加药物实验?”文森特医生惊愕地抓起协议书看。
“是的。”我交上了我的基因光碟,那是医疗协会发给每个人的个人资料,它记载着我们的全部秘密,“您需要病患,而我是渐进性痴呆症的基因携带者。您知道,这种病的遗传可能性很大,我遗传于我的父亲。现在我向您出卖我自己,如果我对您的实验有用的话。”
“当然,我对您有过这种推测。”文森特医生冷静下来,把我的基因资料光盘放入了桌上的读码器,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屏幕上变异的基因。“可是,有时候这种病一辈子也不会发作,您没有必要一定这么做。”
“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选择。”我说,“虽然也许一辈子没有事,但随时也有可能发作。办医疗保险和找好的工作都要检查基因资料,所以我永远也得不到这两样东西。我不可以爱人,不可以结婚,没有一个负责任的父母会把儿子交给我这样随时可能变成傻子的女人。新年以后,禁止有缺陷基因胎儿诞生的法律也会正式施行,所以,就算侥幸结合了,也不再有生育的权利。”
文森特医生盯着我,我第一次从这个人厚厚的镜片后看到发自心底的柔和眼神。
“可是罗伊丝小姐,您不同于您将死的父亲,所以我必须告诉您,药物实验毕竟存在着危险,如果可以象这样生活下去,虽然辛苦,但尽量把这样的生活过长一些比较好。”
“但我需要钱,现在就需要。”我坚决地回答。
“为了还您父亲的债务?”
“是医药费。”我站起来,拉开医生办公室里面对走廊的百叶窗。
走廊上,母亲呆呆地坐在长椅上。
“那个人是我的母亲,”我说,“她给我生了个没有免疫能力的弟弟,我们甚至都没摸过那孩子一下他就要死了。”
文森特先生走到我的身边,向外望去,他看到了母亲。
母亲依然坐在那里,虽然父亲已经被送走,但她不想离去。
“可是,免去债务后,你弟弟的医药费还是不够吧?我想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保险机构会给他医疗保险。”文森特善意地提醒我。
我知道我必须做出选择。
“我捐献父亲的遗体。”我说,感觉到有东西夺眶而出。
文森特惊愕地转过头来望着我:“那样可以吗?”
“父亲和他的主也许不会原谅我,但我想这样做没有错。”我说,我感觉到嘴角的颤抖,还有流到嘴边的泪水的咸味,“我们是一家人,别人不会来救赎,所以要自己救自己。”
文森特医生离开窗口,他回到桌边,把协议书摊在面前,“我该怎么做?这并不是我愿意的。”他说,“也许我还有个阻止您的理由,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和已经发病的患者签约。”
我走过去,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我开始向他稍稍弯下腰,然后提起一只腿,并抓住他面前的笔提起来凌空放在他的眼前。文森特医生没有动,他只是看着我,我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起了某些的变化,他是知道这个测试是针对什么病症的。
十秒钟后,我的手指开始痉挛,有规律的痉挛。
“没想到……”医生喃喃说。
我没说话,也没改变姿势。
痉挛的节奏变快了,二十秒钟后,笔从我的手指间落下来。
我望着医生,等他的决定。
“什么时候开始的?”文森特问。
“一个月前。”我回答。
“为什么不早来检查?”
“我不能失去工作,父亲还活着。”我回答。
医生拿起桌上的笔,他的手有些颤抖,“您是个坚强的女性……”他说。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想拼命活着。”我说,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医生,如果钱还不够,我的尸体也捐赠,但求您不要告诉我母亲,她信神。”
那天,离开医院时雪很大,那个雪夜就象小时候父亲带着我看雪,我和母亲一起在雪地上跳舞的圣诞夜。
(七)
春天里我的头发开始往下掉,那是新药的副作用,虽然一次中风使我的左手活动不便,但显然我的头脑仍然是清醒的,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新药的作用还是由于遗传于父亲的怪症并没有真正发作,不过文森特医生认为我可以回家去住了。
茜茜被麦杰寄放在我这里,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没有地方可去,这种孩子在贫民区很多,福利机构并不能真正很好的照顾她。凶手是抓到了,那个人和我一样有基因缺陷,据说是心肌肥大容易猝死的那种病,他因此没有工作没有保险,即使杀了茜茜打工回家的妈妈也没有抢到什么,相反赔掉了唯一的床单。想从凶手那里得到赔偿给茜茜安排未来是不可能的,加上茜茜本身也有某些其它方面的基因缺陷,所以即使阿尔曼夫人出钱给她做了白内障手术她也不会有预期中幸福的未来。
麦杰结婚了,新娘是个健康的姑娘,他们会有个美丽并有艺术专长的后代,他们在看我的时候顺便让文森特医生作过分析,这便是分析的结果,听了后我们都很高兴。
当然,一个人时我也会难过。
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在她入狱前,缺陷基因儿童协会根据禁止有缺陷基因胎儿降生的法律夺去了比利的监护权并支持比利向法院提出诉状,我不知道五岁的比利是否真的明白诉状是什么意思,但诉状是真的递上去了,母亲被判了两年刑期。
她是幸运的,很多父母比她判得重。
比利接受了基因治疗,结果怎样我不知道,因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见他。
母亲来见我的那一天已经知道要进牢里去了,她给我带来一顶手织的帽子,那时我正坐在河岸看着茜茜采雏菊,丹尼驾着巡逻船从河面上过,拉响了笛。
从接受实验那天起,我失去了水上的工作,现在我靠我的病养活自己。
“后悔吗?”我问母亲。
她摇头。
“你也可以告我。”她说,“我对你犯了同样的错。”
“不。”我拒绝了,“没有兴趣。”
我不知道怎么去和母亲说话,从父亲死去后,我便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说话。
我原谅她了吗?亦或没有?
我常常会陷入困惑,说真的,有时我会发现我其实是个懦弱而没有主见的人。
是的,不管文森特医生怎么说,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懦弱,至今仍然害怕有人站在我身后,却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那天,母亲离开后我坐在河岸边的长椅上一个人颤抖,感觉着风的凉气。我确切地知道母亲离开我后会去哪里,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
茜茜跑过来,她手上是新采的雏菊,她把雏菊放在我手中,对我甜蜜地笑。
我闻雏菊,有一股生命的香。
后来,我从雏菊中抬起我的头,问茜茜:“一起生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