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文兄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蚊虫?”左非右说。
“啊!我知道。”文祥说。乍然相逢,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搜索枯肠,最后发觉不说话就等于道尽了一切。然而裤白的情绪却让他一惊,那不是最基本、最原始的反应吗?他以往不知道,现在能装做不知道吗?他怎么化解呢?如果不妥善处理,受伤害的将不止是裤白,也包括了衣红与自己。
“蚊虫是吸血的昆虫,知道吧?”
“当然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你们想像中的电脑时代的温室人。”说到这里,文祥想起衣红的禁忌,赶忙把文娃关了。
“那就好,裤白,如果有只蚊虫叮了你,你会怎样?”
“怎样?打死它!”裤白说。
“好极了,这个故事发生在四十年前,那时的人比今天的人还要自私,人人只顾自己不说,别人的死活是从来不关心的。”
“今天的人还不是一样?”裤白余气未消。
“不一样,至少我们这几个,还有心为人类奉献,你不能否认吧?”裤白默默无言,左非右继续说:“但是总有例外的,那时全世界都被一种免疫功能丧失的疾病所困扰,叫做‘爱滋病’。有人说,这是上帝为了惩罚人类的淫乱,因为同性恋者不当的性行为,破坏了上帝创造的免疫功能。
“不论如何,爱滋病由同性恋传染到异性恋者,以至于全人类。最初还局限于性行为的传染,但是人们坐视不救,也可能是无力回天。总之,最后病毒大量繁殖,经过进化,已可以透过血液、唾液的交换传染,到本世纪初,甚至已有空气传染的趋势。
“总之,千万人死亡了,全世界受感染者已达数亿,而且正以每年百分之三的增长率,成为本世纪最严重的疾病威胁。当时,在泰国有一个研究毒蛇血清的研究所,里头有位名叫拉雅的年轻研究员。一天,实验室来了一个客人,送来一条罕见的毒蛇。这个客人患了爱滋病,其实这已不算什么大事,有些国家患病率之高,几乎已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但是人的生命力极强,在没有绝望之前,总要想尽方法活下去。
“拉雅的研究室非常洁净,触目都是白色,而且经过消毒杀菌。这时,除了这位爱滋病患者、拉雅与那条毒蛇外,还有一个活的生命体。”
左非右故意卖关子,环顾众人,发现效果不错,大家都注目聆听。他想用旁敲侧击的方法点化裤白,用和蚊虫有关的故事做例子,就是想唤起裤白对文祥厌恶的联想,以及提醒他们应该担负的责任。他接着说:“那是只无意中飞进来的蚊虫,糟糕的是,这只蚊子已经在客人身上吸了不少血。客人觉得很痒,立刻警告拉雅,说那只蚊虫带有爱滋病毒,必须消灭,以免传染。
“拉雅突然想到,如果能制造毒蛇血清,为什么不能造爱滋的血清呢?正在思考时,蚊虫飞到他左手臂上,他不仅没有打死它,反而让它继续吸血。他悄悄地取了一个烧杯,慢慢将蚊子扣在烧杯内。
“当然他也怕被传染,立刻把那块蚊虫叮过的地方挖下,再用火消毒。他在这只蚊虫身上查出了两个人的体液,一个带有爱滋病毒,一个还没有被感染。拉雅以这两种体液为样品,分别培养,仔细追踪病毒感染的过程,终于了解了病毒对遗传基因核糖核酸的复制过程,从而有了突破性的发现,不过,最后他还是不幸死于爱滋病。”
“不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吗?怎么还会病死呢?”裤白问。
“爱滋病的彻底根治与他无关,他却是最先了解感染原因的人。如果他像你一样,一巴掌就把蚊虫打死,很可能我们至今还受爱滋病的威胁呢!”
“我是说气话,师父要是知道我要打蚊子,一定会把我赶出庙门的!”裤白倒不是笨得连这点暗示都不懂,他突然想通了,惭愧地说。
“如果蚊虫咬你,你难免会生气。现在又没有蚊虫,就算有,也没有咬你呀,你又生什么气呢?”
“我不是生蚊虫的气。”裤白说。
“那还有什么气好生呢?难道你忘了你的责任,禅师对你的期许?”
“我已经不生气了。”
“问题不在于你生不生气,而是你为什么生气。如果原因还在,你说不生气,也只是暂时的。”
裤白望了衣红一眼,再不说话了。
衣红并不是不清楚裤白对自己的感情,她没预料到事态的严重性。近来她一颗心全都悬在文祥身上,裤白天天陪伴在身边,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聊解寂寞的同伴而已。
刚才左非右一个耳光,把她打醒了,原来裤白也是一个人,一个仰慕她的异性。
衣红出身在一个平凡的家庭,但是父母非常明理,衣红是少数入学的苗人之一。她不但成绩傲人,而且从小就喜欢读书。小小一个人,掌上电书比她的头还要大,但她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她最初着迷于《红楼梦》,而最欣赏的角色竟然是史湘云。后来她又迷上了《东周列国志》、《三国演义》,此外,举凡诸子百家,她都颇有涉猎。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她读到了《徐霞客游记》,那一刹心灵上的悸动,简直不是语言文字所能形容的。当她读到〈粤西游日记〉时,她发现那些山名、地名都是她熟稔的,就在她四周。她憬悟到自己是大自然的女儿,立志要回到大自然。自后,只要有闲暇,她就会怂慂同学们结伴逃到城外,按书索骥,徜徉在青山绿水中。
苗人喜欢唱歌,常在月圆之夜,成群结队,在山谷间狂吹芦笙,乱击铜鼓,跳月?赶郎,作乐不休。电脑当局基于尊重各民族的传统习俗,对他们的出出入入不加闻问。正因如此,这些热爱自然的人倒很能适应电脑时代,生活悠然自得。
崇左濒临左江,左江发源於越南。另外还有一条支流,叫做黑水河,源自六诏山,其间山高水深、溪盘谷閟,有很多动人的神话传说。
对那些喜爱唱歌的人,他们最钟爱的一个神话,是传说六诏山上住着一对神仙,他们唯一的痛苦是不会唱歌。在男女对唱时,他们经常下山来偷听。如果有人唱得好,让神仙听到了,往往会被邀到仙山上,一同去做神仙。
当然有人不信,那些苗人就会引吭高歌,然后万山齐应,他们认为,那些回声就是做了神仙的歌者跟着唱和的。
常有一些歌者不知何故就失踪了,虽然家长亲友有些担心,但信念高于一切,他们会诚心地祝福,毕竟做神仙要比做凡人好。不过也有人说,那是被一些坏人拐骗了。说归说,信者不多,因为谁也说不上来,在这个时代,拐了人能做什么?
衣红才十三岁,已经是个娃娃头了,只要她一吆喝,总有一大堆年龄不等的娃娃,从各个角落钻出来,跟在她屁股后面活蹦乱跳。大家管她叫大阿姐,她就按着顺序,在每个人的名字下加个数字,久而久之,便成为各人的别名了。
这天,衣红听说晚上有个盛大的跳月,她便纠集了众家娃娃,说:“我要去看踩月亮,有谁敢跟我去?”
照理苗人要行完成人礼后,才能参加跳月。而且跳月一般都在晚上八点左右,月色明莹时才开始,一直要跳到深夜。这还不说,跳月都在深山中进行,因为要有高大的山峰,回声才够清晰,还要有够大的山谷,大家才能尽兴。
他们这个塞子的“马郎坡”?,在六诏山南支,一个叫黑风岭的地方。以一个成年人的脚力,起码要走上五、六个钟头才能到达。
娃娃们面面相觑,半晌,只有一个同族的男孩巾二,和一个徭族姑娘阿么,两个人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不过,阿么提出一个附带条件,就是宁愿走远路,也不肯走水边。她永远忘不了有一次衣红促狭,把她按在水里,差一点淹死了!
眼看没得选择,衣红只好权且答应,三个人下午就逃出城去。这时他们所用的电脑是第二代的“衣领式”电脑。因为第一代的腕型比较笨重,而在出城后,电脑就一点用都没有了。他们嫌麻烦,便把电脑取下,结果经常遗失。偶而也有山中的游民会抢夺苗人的饰物,所以第二代便把电脑改藏在上衣的硬领中。
苗徭的祖先大都是从中原逃避战乱而来,到这里以后,立刻爱上了当地的山光水色,定居下来。他们很重视传统,穿的衣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