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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不是走了吗?”维基只说了这一句。
“这是件好事,这是爸爸说的。”海蒂这一说,使把自己的责任推开了。
维基觉得:西碧尔这一辈子也不知道她父亲背着她所干的勾当,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我们回去吧。”海蒂说。“我早就想乘爸爸不在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你。现在你既已明白,我们就回家吧。”
第二天,维基在学校里上课。同学们对她挺冷淡。她知道这是在西碧尔的祖母去世后的两年内产生的。
维基清清楚楚地看到佩吉·卢在这两年内是怎样失去西碧尔最要好的同学的。佩吉·卢在课间休息时总是坐在课桌旁做纸玩偶而不去庭院同别的孩子游戏。中午和下午放学时,她总是冲出小学,冷冰冰地拒绝与同学们交谈或结伴同行。要她跟大家一起去什么地方,她就神秘地说:“我不能去,”说完就跑。过了一阵子,谁也不去约她一起游玩或一起干事了。
维基知道佩吉·卢把自己孤立起来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不喜欢别的孩子,而且是因为他们家里有兄弟姊妹,用不着东怕西怕,而自己却因无此条件而生气。她不愿跟着别的孩子到他们家里去,而总是迫使自己坚信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友谊。于是她独自跑回那带黑色百叶窗的白色房子。在那房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潜藏着令她生气的东西。
在她痛苦的孤独中,她能得到一种补偿,就是在独立自主地行动之时,在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而无人指导或制止之时,她感到洋洋得意;在与世隔绝之中,她感到自由。
有时维基后悔当初不该让佩吉·卢在玛丽·多塞特的坟前问世接替。但维基马上又觉得除此以外别无良策。她每次追忆当时的情况,都是这样想。
维基还使自己坚信:尽管玛丽·多塞特是一个可爱的人,她维基并不是她的孙女,也没有必要跳入墓穴。这种使人毛骨悚然的事还是该由佩吉·卢来干。站在墓穴边上的西碧尔十分悲愤。与愤怒打交道,是佩吉·卢的功能,不是维基的。
此外,佩吉的两年搞得并不太坏。当初,主要由于佩吉·卢及时出现(而不是由于那只手把她拽住)才使西碧尔没有跳进玛丽·多塞特的坟墓。葬礼后,活跃的佩吉·卢做了一些死板的西碧尔无法做到的事。当时,那些送葬的人住在多塞特家里作客。表姊安尼塔的年仅两岁的埃拉非常任性。佩吉·卢居然把埃拉从大人手里接管过来,使多塞特夫妇衷心感激。实际上,他们为女儿最终变得活跃起来而庆幸。维基惊奇地发现海蒂·多塞特对待女儿要比葬礼以前好多了。从葬礼回来的女儿常常顶嘴,而且在盛怒时往往在家具上乱踩,但要比葬礼前的女儿讨人喜欢得多。
佩吉·卢比起西碧尔来,更“近似”普通的少年。维基隐约地感到,这其实是因为佩吉·卢比起西碧尔来更近似海蒂本人。有意思的是,在西碧尔回来后,多塞特夫人居然把真正的西碧尔看作“与以前不一样”。“那孩子现在与以前大不一样啦,”海蒂尖叫道,“我要冲破天花板!”
维基还记得当时在玛丽·多塞特的坟墓边上嘱咐佩吉·卢答应人们叫她西碧尔·多塞特的名字,因为指出别人的错误是不礼貌的。如今,维基也这么办了。在六年级教室内,当教师斯特朗先生唤了西碧尔·多塞特这个名字时,维基立即回答了他的提问。
维基喜欢斯特朗先生,而且记得西碧尔也喜欢他。一天下午,西碧尔在后院里耙枯叶,斯特朗先生恰巧经过这里,便唤了西碧尔一声。当时她正幻想着维多利亚·安托万内特的白日梦,这位老师居然率先出声对她说话,这使西碧尔感到激动。
西碧尔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却总是想着与我同名的虚构的女孩,岂不是可悲么?维基想道:可怜西碧尔对她的化身连一个都不知道。
维基第一天上学,在各堂课上都表现出色。这包括算术在内,都是维基多年来默默无声地在旁学来的。维基乐观而自信地回家。
快走到家时,维基发现多塞特夫人正从窗口朝外窥视。多塞特夫人似乎总是在暗中监视别人。“快,我们去访问一家人家,”海蒂道,“格林家有了一个新生的娃娃,我们去看看。”又来啦,维基想道,这几乎天天要举行的老娘儿们的嚼舌(西碧尔就曾是她们的话题),好啊,我去。佩吉·卢总是吵闹着不想去,我可要来一些外交手腕。
随后几个星期内,维基把威洛·科纳斯这座小镇好好地看了一番。Mon Dieu (我的上帝),镇上的人既无风度又无eclaf(荣誉)。狭隘、土气、呆傻,是描述他们的形容词。她虽然只有十二岁,便已超过他们。她肯定自己同他们相差十万八千里。至于西碧尔的父母嘛……父亲还不错,但他不怎么管事,实际上,他很少从报纸或蓝图后面探出头来看看自己能管什么事。而那母亲又是另一回事。她总是说:“你该这么办,那么办。”维基认为:妨碍西碧尔做事的正是这个,老是有人吆喝你该这样,不该那样,谁也无法做事的。不过,海蒂·多塞特此人很难捉摸。她对一件事不是关心过份,就是毫不关心。但是使维基慰安的是她知道自己在这儿帮忙,过一阵子,她自己的父母和许多兄弟姊妹就要来接她回巴黎。她多么盼望这阖家团圆的日子啊。拿自己的父母同多塞特夫妇作对比,她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到内咎。她立志在离开这个家庭以前要尽可能地安排一下,使西碧尔过许多天好日子。可怜的西碧尔。
有几次,维基又退隐幽深之处,让其他化身甚至西碧尔本人坐在教室里上课。
一天,玛丽·露辛达·桑德斯·多塞特坐在六年级的席位上。她在佩吉·卢的两年占有期的第一年中就曾出现过了。一天的课程尚未结束,玛丽突然觉得不适,不是痛,而是一种牵拉感。
等回到家,玛丽就去浴室。祖父正用着浴室。海蒂便喊了一声:“你干吗不用另一间浴室?”什么另一间浴室?玛丽不知道有这么一间浴室,后来才知道她父亲在第二年盖了这间屋。
在新浴室里,玛丽一见到内裤上有了她后来描述的“红褐色的东西”时便脸色发白。她见过患宫颈癌的祖母出血,就害怕自己也快死了。 “你在那里那么久,是干吗呢?”海蒂喊道。 “我就出来。妈妈。”玛丽答道。
玛丽感到西碧尔的母亲不是自己的母亲,所以总是把海蒂叫作“妈妈①”,这好象是对任何一个照顾自己的年长女性的统称。玛丽在浴室里停留很久,使劲洗那内裤,不让海蒂知道此事,同时又担心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那天晚间上床时,妈妈进屋说,“让我看看你的内裤。”玛丽迟疑着。“马上给我看。”海蒂下令。玛丽遵命后,海蒂便议论道:“正如我所料。这是你的年龄所造成的,糟透了。你倒霉②啦!这儿痛,是不是?那儿痛,是不是?”海蒂在玛丽身上不同的部位使劲戳着,使她更痛了。 “这是行经期。”海蒂一边说着,一边准备一条布让玛丽带上。“只有女人才有。别跟你爸爸讲。”于是,海蒂大步走出卧室,嘴里嘟哝着,“女人的倒霉,倒霉。我希望男人也倒霉。这将是对他们的报应。这帮男人!”
玛丽为她妈妈说“行经期”而害怕起来。海蒂用的是俚语sick time。从字面看来,sick的意思是生病,得呆在家里不能上学,而上学就能摆脱海蒂。玛丽想的是摆脱。第二天,妈妈解释道:患这种病的女孩照常上学。于是玛丽又上学了。
玛丽不知道,在此之前,西碧尔已连续两个月来过这东西,没有痛,也没有让海蒂知道。从玛丽此次月经以后,西碧尔和其他化身在来月经时都觉得痛了。
在六年级读书时,玛丽还偶然出现过几次,但大部分时间是维基作主。这学期快结束前的一天,西碧尔前来上学,感到是她幻想中的维多利亚在带她来到学校。但这次归来,不象五年级那次吓人。尽管西碧尔仍觉得时间是那么“希奇古怪”,但她还比较自在。
这时,玛丽对维基谈起丹尼·马丁:“西碧尔不知道在佩吉·卢当家作主时丹尼对比利·丹顿很忌妒。佩吉·卢根本不注意丹尼,但肯定看上了比利。”
“是的,”维基同意道,“她确实如此。而比利永远不明白:…在西碧尔归来之后…为什么多塞特姑娘对待他就象素不相识一般。”
在随后几个月里,西碧尔一会儿进入时间空白,一会儿又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