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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除了利文德尔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
甘达尔夫走在前面,与他同行的是阿拉贡,他在黑暗里也认得周围的路。其他人依次紧跟,有着一双锐利眼睛的莱戈拉斯断后。征途的第一部分艰苦而枯燥,除了风,弗罗多没留下多少其他记忆。在许多没有阳光的日子里,东边的群山方向刮来刺骨的寒风穿透每一件衣裳。尽管小分队的人已是全副武装,穿得很多,但无论是行进中或休息时很少感受得到任何温暖。他们在午间露宿或干山谷或藏身于枝头缠绕的、厚厚的荆棘丛生的灌木丛中。临近黄昏,哨兵会叫醒他们就餐,这是他们一天中的大餐,依旧是生冷的、毫无兴致,因为他们不敢冒险点火。傍晚他们继续前行,能找到路的话,而方向始终向南。
起初,霍比特人觉得尽管他们不知疲惫地一路跌跌撞撞地不停地行走,却好像爬行的蜗牛,还在原地打转。每一天走的路似乎在重复前一天的路。不管怎样,群山越来越近。在利文德尔南面,群山看起来越来越高,蜿蜒向西,主峰山脚处却是更荒凉的、光秃秃的山的以及汹涌山涧漫流的深谷。路甚少,又曲折,常常将他们带到悬崖的边沿或是陷入的沼泽地。
他们如是走了两个星期后,天气开始转变了。风乍起,缓缓吹向南方。飞云升起渐融去,太阳出来了,惨白而明亮。漫漫夜途,跌跌撞撞地他们走出来了,迎来了一个清冷而明朗的清晨。旅行者们来到了一个低谷,满山长满冬青树,灰绿的树干像是由山的的石头砌成。黑黑的叶子闪闪发光,浆果在晨曦中发出红光。
向南眺望,弗罗多看见了群山的暗影,像是横在他们面前的路上。
在远道高高山脊的左边挺立着三座高峰,最高又最边沿的顶峰如一只尖端蘸上了雪花的牙齿般耸立,那巨大光秃的北部峭壁大部分还在阴影中,但阳光所到之处斜照时,峭壁便闪闪发光。
甘达尔夫站在弗罗多身旁搭手望去。“我们干得不错,”他道:“我们已到达人们称为霍林地区的边界,以前这里叫埃里吉奥思,那时小精灵在此度过许多幸福时光。乌鸦已发行五百四十里格的路了,当然我们已走过的路更远些。地势和天气将会越来越暖,但也会更危险。”
“不管危险与否,我们欢迎着太阳重新升起,”弗罗多说道。一边打开头巾,让晨光照在脸上。
“可是山已横在我们面前,”皮平说:“我们一定要在夜晚向东转。”
“不,”甘达尔夫说。“在光亮处你会看得更远些。过了这些山峰山脉弯向西南。埃尔伦家有许多地图,不过我想你从来没想过去看它们吧?”
“有时也看过,”皮平答道:“可是我记不住,弗罗多的脑子记得下这类玩艺儿。”
“我不用地图,”吉姆利说道,他与莱戈拉斯走上,两眼凝视前方,深深的眼窝里透出奇怪的光芒。“这是我们的祖先的土地,在此他们劳苦到老,我们还将山竹的图像刻在金属和石制品上,留在许多山歌和传说中,他们在我们的梦中依稀可见:巴拉兹,兹拉克和沙绪尔。”
“除了在睡梦里,我一生中以前只见过这群山一次,但他们和他们的名字却铭刻在我的脑海中,因为在山下便是卡扎德东姆,德瓦罗戴夫,也就是现在称做黑渊的地方,小精灵称之为摩里亚。这处矗立着的是巴拉津巴,即红号角,残忍的卡拉德赫拉斯山,而在它们之后是希尔弗廷山和云顶山:白色的塞勒勃迪尔和灰色的凡奴德赫尔山,也就是我们叫的兹拉克兹格尔山和邦杜沙绪尔山。”
“在那里云雾山开始分岭,在其两山脊中坐落着难忘的深影谷朦胧谷,阿赞奴尔比扎谷,也就是小精灵称之为南杜希莱谷,朦胧谷便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甘达尔夫说: “如果我们爬过卡拉特赫拉斯尽头的红号角关,我们将会走下朦胧山阶到达侏儒深谷。那里便是镜池,也就是在那里,冰泉希尔弗罗德河在流淌。”
“克莱德扎罗姆的水是黑色的,”吉姆利道:“吉贝尔纳拉的泉水则是冰冷的。一想到我很快便可见到它们,我的心便开始颤抖起来。”
“好侏儒,希望见到它们后你能快乐!”甘达尔夫道:“但无论做些什么,至少我们绝不能留在那峡谷里。我们必须沿着希尔弗罗德银脉进入神秘树林,再度过大河,然后呢——”
他停顿下来。
“是的,然后去哪儿?”梅里问道。
“去到我们旅途的终点——最后地点,”甘达尔夫说:“我们看不到太远的事。我们应该感到高兴,第一关已顺利地度过了。我想我们将在此休整一下,不只是白天,包括今晚。冬青树散发出很清新的空气。
如果小精灵真的曾经在此居住过的话,那么在他们离去之前一定是经历了一场灾难。 “
“确实如此!”莱戈拉斯道:“但居住于此的小精灵族对于我们银色种族来说非常陌生,这里的树和草地记不得他们。只有石头在哀悼他们的离去:他们将我们深埋,将我们雕刻得如此的美,建造得如此高,可是他们却已离去。他们离去了。很久以前他们已觅到了乐园。”
那天早晨他们在一个长满冬青灌木丛的很深的洼地里点起了火堆,他们这顿“早晨的晚餐”是出发以来最快乐的一次。随后他们也没有马上就寝,因为有一整晚的足够时间来题,而且直到次日黄昏他们才重新出发。只有阿拉贡沉默着,焦躁不安。过了一会儿他离开了一行人漫步到山脊。他站在树影里,侧着头像是在聆听些什么,眼光由南转到西。然后他回到小山谷边看到下面众人边说边笑。
“怎么回事,健步侠?”梅里叫道:“你在找什么呢?你在想念东风了吗?”
“当然不想,”他答道:“但我是在想一些事。我在霍林的郊野待过好几个季节了。现在没人居住于此了,但一直有许多动物栖居在这里,尤其是鸟类。可是现在除了你们之外却万籁俱寂。我感觉得到。周围几里没一点动静,而你们的声音令大地都在回响。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甘达尔夫抬起头,突然产生了兴趣。“你猜是什么原因呢?”他问道:“除了在这里是很少见到或听到陌生人的地方见到了四名霍比特人(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其余的人)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我希望不过如此,”阿拉贡说道:“但我有一种戒备心和恐惧感,我以前从没有过的。”
“那么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甘达尔夫道:“如果你带一位巡林人同行的话,那就一定要认真听取他的建议,尤其像阿拉贡这样的巡林人,大家不要大声说话,静静地休息,并放好哨。”
那一天轮到萨姆站第一班岗,但是阿拉贡坚持与他一起站。其他人都睡着了。慢慢地四周越来越静,萨姆都感受到了。睡着的人的呼吸声听起来清清楚楚的。马驹摆尾或偶而移动一下跨子的声音也变成了很大的噪音。萨姆一动,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关节在响。死一般的寂静环绕着他,太阳从东方升起,头上的天空却是一片湛蓝。远处的南方出现了一大块黑点,渐大,向北移动,像是风中的飞烟。
“那是什么,健步侠?看来不是一块云呢!”萨姆向阿拉贡低语道。
他凝视着天空,没有回答,但不久萨姆自己却看得到飞来物是什么了。
鸟群,速度飞快,在大地上空盘旋转圈,横飞着似乎是在找寻什么,逐渐地它们越飞越近。
“躺下别动!”阿拉贡嘘声道,一边把萨姆拉到冬青灌木丛树荫下,只一会儿功夫,成队的鸟群突然铺天盖地低飞而至,直冲下了山脊。
萨姆觉得是一种大乌鸦。当它们从头顶飞过时,密密麻麻的,影子罩满了大地,并发出嘶哑的叫声。
直到他们渐渐朝着西边和北边缩小消失在远方,天空又明朗起来后阿拉贡才敢站起身来。然后他跳起来走去叫醒了甘达尔夫。
“成群结队的黑乌鸦在大山与灰色洪流之间的上空飞过,”他说道:“它们飞过了霍林。它们是来自方贡和敦兰的克莱班,不是本地的乌鸦。
我没弄明白它们为什么要飞到这儿?也许是它们的出发地南方出了什么麻烦,不过我认为它们是飞来监视这里的。我还瞥见了飞在高空的许多鹰。我想今晚我们得离开这儿了。霍林不再是一片净土了:它正被人监视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红号角关也难逃人耳目,”甘达尔夫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