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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领教,再说,此时此刻,我需要找个地方避开将要发生在史学家大厦的风暴。
我走进低矮的店铺时,一个身着黑衣,身材矮小,迈着碎步的的人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是巫师团会的萨米提,”他的声音很尖细,“欢迎你的到来,我将会带给你好消息。这是我的伙伴,默塔。”
女巫师默塔身材结实,穿着带花边的长袍,她的脸上很胖,还有深深的黑眼圈,上嘴唇上隐隐可见一圈胡子。巫师都是结伴工作的,一个讲生意,一个神游。绝大多数都是夫妻,这一对就是。一想到要被这个壮如山的默塔和迷你型的萨米提围住,我心里就很不自在,可是那由不得我。萨米提示意我坐下,我看见旁边桌子上有各种颜色的食物,我打断了他们的早餐。默塔,已经开始神游,在房间里迈着沉重的大步,不时轻轻地抚摸着屋子里的家具。我听说有些巫师,一天二十个小时只有两三个小时是醒着的,这是为了填饱肚子或腾空肚子,有些人甚至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完全靠助手照顾。
萨米提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他们如何如何厉害的套话,我根本没心思听,这是说给无知的人听的。巫师常常跟侍从、小丑等仆人做生意。终于,萨米提感觉到我不耐烦了,他中断了对巫师默塔神通的吹嘘,问我想知道什么。
“巫师应当早就知道了,”我说。
“你只是想听听一般的分析?”
“我想知道我的命运,尤其希望巫师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到发生在史学家大厦的事情上去。”
萨米提长长的手指甲在桌子上敲了很久,然后瞪着母牛般的默塔。“你联系上了吗?”他问道。
她的回答是从肉堆里挤出来的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现在看到了什么?”他问道。
她开始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巫师们说的不是一般人说的语言,尖利的声音很难听,据说是起源于古代埃及的一种语言。对此我一无所知,只觉得像一堆不连贯的片断,根本没什么具体的含义。萨米提听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向我伸出手掌。
“这可是大事,”他说。
经过一番简单的讨价还价,我们商定了费用问题。“接着说,”
我说,“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了。“有外星入侵者参与,还有几个史学家会的人。”我没说什么。“他们正在激烈地争吵着,一个瞎子站在中间。”
我突然站了起来。
萨米提冷冷地笑了笑,他胜利了。“那个瞎子是个落难的贵族,他是地球人,被征服者打败了吧?现在他的末日到了。他希望恢复旧日的荣光,但又知道那是遥不可及的。他使一个史学家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几个入侵者到这栋大厦去……去抓他?不,不,是去解救他的。继续吗?”
“快说下去!”
“你付的钱就够听到这儿。”
我皱了皱眉头,这简直就是敲诈勒索,但是看来那巫师已经看见事实了。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不过我可以通过他们了解更多的情况。于是我加了钱。
萨米提收了钱后,又跟默塔交流了一阵。默塔详尽地解释着事情的经过,有些激动,有几次甚至转起圈来,重重地撞到发霉的长沙发上。
萨米提说:“那个瞎子充当了第三者,愤怒的丈夫要惩罚他,入侵者阻止了他。外星人在寻找什么隐藏的真相,他们会在一个叛徒的帮助之下找到它的。瞎子寻求的是自由和权力,他会获得安宁的。那被玷污的妻子寻欢作乐,将受到磨难。”
“我呢?”我说,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你还没有提到我呢!”
“你将马上离开巴黎,跟当初进入巴黎时一模一样。但你不会一个人走的。到时你将不再是你现在这个团会的人。”
“我要到哪里去?”
“这你很清楚,何必浪费钱让我们来告诉你?”
他又不说话了。
“告诉我到耶路撒冷去的时候,会碰到什么事?”我说。
“你付不起这笔费用的。要知道未来的事情你得付高价钱。我建议你还是到此为止吧。”
“对你们刚才说的,我有几个问题。”
“我们不负责答疑的,无论你付多少钱。”
他咧嘴大笑,我感觉到他对我的蔑视。巫师默塔还打着嗝在房间里四处乱撞,疼得她不停地哼哼。看来她又看到新东西了,她呜咽着,颤抖着,低声吃吃地笑着。萨米提用他们的语言跟她对话,她又详尽地解释着,然后他看着我说:“最后一条信息,不收你的钱。你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你的灵魂将不得安宁,尽快向圣意忏悔就会没事的。你要改邪归正。记住你到底应该对谁尽忠。弥补你因好意犯下的过错。我不能再说了。”
的确,默塔一个激灵,醒过来了。当她突然脱离神游状态时,脸上和身上的肉都晃荡了起来。她睁开眼睛,可我只看见了白色的眼仁,真是可怕。她厚厚的嘴唇抽搐着,露出了参差不齐的牙齿。
萨米提的小手迅速一挥,示意我出去。我赶紧离开他们的店铺,一头扎进清晨的大雨中。
我气喘吁吁的赶回史学家大厦,觉得胸口闷得发痛。我在这座雄伟的大楼前停了一会儿,定定神。几艘飞行器掠过大楼顶端,从我头顶飞过。我差点丧失了进去的勇气,不过终于还是走进大楼,到了埃力格罗和奥梅恩住的楼层。
大厅里聚集着一群史学家,他们很不安,正嗡嗡地讨论着什么。我挤上前去,一个团会议会的高级人员朝我举起手来,对我说:“你来这儿干什么,学徒?”
“我是史学家奥梅恩担保的托米斯,住在她家附近。”
“托米斯!”传来一声喊叫。
我被一把抓住推进了我熟悉的房间,这里一片狼藉。
十几个史学家站在四周,难过地拨弄着披肩。在他们中间,我认出了有严肃冷峻的肯尼谢尔法官,他灰色的眼睛现在充满了绝望,暗淡无光。门口左边蜷曲着一个身着朝圣者长袍的人,身上盖着一条床单:是罗马王子,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已经死了。旁边是他发光的面罩,溅满了血迹。对面,一个摆放第二纪元精美工艺品的装饰柜旁,躺着史学家埃力格罗,看上去像睡着了,脸上是既狂怒又惊愕的表情,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史学家奥梅恩站在房间后面,周围站着一群壮实的史学家。她披头散发,疯了一般,鲜红色的罩衣已被扯破,黑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光滑的皮肤上闪着汗珠。
她神情恍惚,似乎心思不在这儿。
“发生什么事儿了?”
“两个人被杀死了,”肯尼谢尔法官说,声音沙哑。他朝我走来:他个子很高,面容憔悴,满头白发,一只眼睑不停地抽动着。
“你最后见到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学徒?”
“昨天晚上。”
“你过来干嘛?”
“来拜访,没别的。”
“当时出什么事儿没有?”
“有,史学家和朝圣者吵了一架,”我并不隐瞒什么。
“为什么吵?”法官紧紧追问。
我不安地看了看奥梅恩,可她听不见我们说什么,也看不大清楚这边的情形。
“为了她,”我说。
史学家们一阵窃笑,互相碰碰手肘,有的甚至笑出声来。我证实了那件丑闻。法官越发严肃了。
他指了指王子的尸体。
“他是你的旅伴,”他说,“到巴黎时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我舔了舔嘴唇。“我怀疑过。”
“他是……”
“逃犯罗马王子,”我说。我不敢不老实了,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点头的人更多了,相互碰着手肘。肯尼谢尔法官说:“这个人是受到通缉的逃犯,你不应该假装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无话可说。
法官继续道:“你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呆在大楼里了。说说你离开奥梅恩和埃力格罗以后都干了些什么。”
“我拜访了代管人统领七号,”我说。
屋子里一阵骚动。
“去干什么?”
“去告诉他,”我说,“王子已经被抓住了,关押在一个史学家的住宅里。是史学家埃力格罗指使我去的。报完信以后,我就在街上闲逛了几个钟头,回到这里发现……发现……”
“发现这里一片混乱。”肯尼谢尔法官说,“代管人黎明时分就到这儿来了。他到了这套房间,当时埃力格罗和奥梅恩一定都还活着。然后他到了我们的档案库,取走了……取走了……最机密的材料……最机密的……取走了……谁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