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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咦,那是谁?”
马洛抬头,调整接收器,值星班长粗犷的面庞出现在银幕上。
“说话,班长。”马洛下令。
班长道;“抱歉,长官,船员让一位基地教士进来了,”
“什么?”马洛霎时脸色发青。
“教士,长官。他需要治疗,长官——”
“会有更多人需要治疗的,班长.为了这桩屁事。下令全员进入战斗位置!”
船员休息室立刻空无一人,五分钟镘连下班的人也都坐上炮位。在边区各星系的无政府地域中,速度是船员的最高美德,而行商长的船员在这方面更是出类拔萃。
马洛慢慢走进船舱,把那教士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他的眼光移向丁特副官,对方不安地挪到一边,和表情木然的值星班长狄蒙靠在一块儿。
行商长转头朝向伊奇,沉思了一会儿:“这么着,伊奇,把所有官长,除了坍调官和弹道官之外,都集合到这儿来,不要惊动大家。其余船员原位待命。”
伊奇听令走了,马洛走进盥洗室,看看门闩后边。拉了拉窗上厚重布幔,他在里头花了半分多钟。
他出来时,人员已经鱼贯而人,伊奇跟在队伍後面,悄悄带上了门。
他沉声道:“首先,是谁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擅自放这个人进来?”
值星班长踏步上前,其馀人等纷纷侧目:“报告长官。没有什么特定的人,那是共同的默契,可以这么说,他是自己人,而那些外国佬——”
马洛止住他的话头:“你说的我有同感,也很同意,这些人,都是由你指挥的吗?”
“是,长官。”
那么,“这次状况解除后,他们将个别禁闭一个星期,同时,你也要被解除一切指挥职务。”
班长而不改色,但肩头稍稍颓然下垂,有些祖丧地说:“是,长官。”
马洛哼了一声,“可以走了,到你的炮位去,”
门在他身后关上,一阵嘈杂平地而起。
伊奇这时进言道:“何必罚他,马洛?你知道高瑞人会宰了被俘的教士。”
我不许“违背我的命令,不管动机好坏。没有我批准,任何人不可以随意进出。”
了副官喃喃抗议道:“七天在这里干耗着,这样子不能维持纪律。”
马洛冷冷说道:“我就可以。在理想状况下维持纪律不算什么;面对死亡的时候要是不能派上用场,纪律就毫无用处。数士在那里?带他来见我。”
当他们把穿着绯红斗蓬的人小心扶上来时,马洛坐了下去。
“叫什么名字,教士?”
“呃?”红袍人旋身朝向马洛,身躯僵硬、两眼迷离、左太阳穴有瘀青。在此之前这人不言不语。
“名字,你这教士?”
教士突然热切地张开双臂作欲拥抱状:“孩子——我的燕子。愿银河圣灵的双臂永远为你张开!”
伊奇踏步上前,有些谅讶,声音沙哑:“这人病了,谁扶他到床上去。马洛,让他上床,给他看大夫。他伤得很重。”
马洛手臂一伸,将他用力推开:“别吵,伊奇,否则我把你赶出去。报上名来,你这教士!”
教士忽然两手交握作恳求状:“既然你们是文明人,帮助我逃离异教徒之手吧。”
他陡然泣不成声:“教教我!这些凶狠残忍的野兽正在追我,想用他们的罪恶使银河圣灵蒙羞——我叫乔拍马,安略南人,在基地,受的教育,是圣教使者。我是受圣灵感召来到这里的。”
“我在野蛮人手里受尽折磨,求你们念在同是圣灵子民的份上,保护我、救救我!”
他恳求之间紧急警报忽然大作,刺耳声中传来呼叫;“敌人出现!请指示!”
每一只眼睛都自动望向扩音器,
马洛恶咒一声,扳开通话器吼道:“保持警戒!就这样!”
他走近厚帘幕将之拨向一侧,冷冷朝外瞪视。
敌人!数千名成群结队的高瑞暴徒,大声怒吼着包围了整个远星号,苍冷炽烈的镁光火炬稀稀落落逼近。
“丁特!”行商不曾转身,但后颈一片通红:“打开对外广播器,问他们要什么、有没有政府或是任何合法的代表。不要做任何承诺、也别恐吓他们,否则我杀了你。”
丁特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刻,马洛察觉一只大手搭到他肩膀上。他用力抖落开来,是伊奇。他的话声在马藉耳边嘶嘶作响:“马洛,你一定要对这个人施予援手,否则怎能维护尊严与荣誉!他是基地的人,而且他毕竟是——是个教士,外头是些野蛮人——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伊奇。”马藉话锋如刀:“我有比保护教士更重要的事要做。先生,我以谢尔顿和银河所有圣人为证,你要是胆敢阻挡我,我会扯烂你的喉咙!别挡着我的路,伊奇,否则这就是你的最后一步!”
他转身大踏步而过:“你拍马教士!你知不知道,根据协定,不准基地教士进入高瑞领土?”
教士全身颤抖:“我遵循银河圣灵的指引,菝子。如果野蛮人拒绝开化,岂不更证明了他们更需要指导?”
“扯到那儿去了,教士!你同时违反了高瑞和基地的法律,在法律上我不能庇护你,”
教士双手再度高举,先前的张皇失措捎翳无踪。经由船上的对外通讯系统传来一阵阵此起彼落的嘈杂吼声、一渡渡隆隆作响的怒骂,教士两眼变狂乱:
“你听到了吗?跟我提什么法律,什么由俗人所订的法律?世问有更高的律法。银河圣灵说过:见死不救,算不得人。他们还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你难道没有枪?你难道没有船?难道基地不是你在背后撑腰?难道在所有这些之后支撑你的,不是威临宇内的银河圣灵?”他停下来喘了口气。
但是马洛没理他,这时船外的鼓噪声静止,丁副官不安地走进来。
“说!”马格简洁地道。
“长官,他们要乔拍马教士这个人。”
“如果不给昵?”
“有各式各样的威胁,外面人太多了——而且都很疯狂,有个人自称是这个地区的首长,有权力指挥警察,可是他显然自己不能作主。”
“作不作得了主都无所谓,”马洛耸肩道:“他就是法律。告诉他们,如果这个首长是警察,或是不管什么人物,一个人到船上来,就把乔拍马教士交给他。”
突然问他手上亮出一把枪:“我不懂得什么叫抗命,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经验。可是如果有人自以为可以教我,那我先要敦他如何对付抗命!”
他将枪口缓缓转动,最后定在伊奇跟前,老行商极力克制,舒展扭曲的面孔,放松了握紧的拳头,两臂下垂,只在鼻孔里不时发出刺耳的嘶声。
伊奇不再管这事,丁副官按他的命令行事了。丁特离开五分钟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自人群中走出。他行动缓慢、不时踟躇反顾,显然既忧且惧。他两度回头,却被群众的怒吼声逼回来。
“好罢。”马洛执枪打了个手势:“葛蓝和乌夏,带他出去。”
教士尖叫一声,举起手臂以僵直的指头比划着,宽袍大袖褪下,露出瘦骨嶙嶙的臂膀;有这么一瞬间,一道微微的闪光乍生又灭。马洛眨了眨眼,轻蔑地做了个手势,
当教士被两个人架起时,他变得狂燥:“诅咒这个遗弃圣灵子民,见死不救为虎作伥的人!让这双对求助者听而不闻的耳朵聋掉!让这双对无辜受害视而不见的眼睛瞎掉!让这个出卖给黑暗邪魔的灵魂永世不得翻身!……”
伊奇紧紧捂住双耳,不忍心听。
马洛却无动于衷,轻抛手枪后将之收起。他声调平稳:“解散后警戒各就各位。群众散后六小时内,仍然维持全面警戒;随后四十八小时站双哨,到时再发布进一步指示。”
他俩一道走进一问巨人室,马洛比着一张椅子让伊奇坐下。他结实的身形略显佝偻,话调也显得讽。他俯视的伊奇,低声说起来。
“伊奇,我很失望。看样子你在政界打滚三年,已经忘了行商是怎么过日子的。记住,回到基地也许我会讲民主,但要船上我多少要用点专制手段。我从不曾对船员拔枪过,今天如果不是你太不成体统,我也不会这样做。
“伊奇,你在船上没有官职,是受我邀请而来的。我会对你充分札遇——不过是私底下。无论如何,从现在起,在我的官长和船员面前,我是‘长官’而不是‘马洛’。一旦我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