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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驱动系统,船使打起了陀螺。里面,蚂蚁被离心力带得连站都站不住脚。外面,它们什么也看不见了,高处,睡莲粉红的末梢上面是天空,下面则在旋转。
103号公主和5号紧贴占在一起。旋转,旋转。接着又撞上了大卵石。震荡,大家都弹了起来,又撞上了另一块卵石。花船仿佛要翻转过来一样,然而到底没有倾覆。103号谨慎地抬起头来,看到船正径直驶向新的一个真正让人头晕目眩、陡峭得看不到河下泡沫线的大瀑布。
就缺这个尼亚加拉了……
船愈来愈快。雷鸣般的轰隆声似要把过往的旅客震聋,蚂蚁们的触角都贴在脸上了。
这次的确是隆重的飞腾跳水。无可奈何。它们在粉红睡莲的黄蕊深处缩成一团。
舰艇被抛到了空中。公主远远地辨出了下面如银带般的河水。
90、幕后
“加油啊,孩子们,这次别再放不开了,干脆点跳入水中!”
文化中心经理的瞩咐多此一举。
他们已是时不我待了。
3小时后,他们将献上第二次公演。
场景还未布置好。莱奥波德正把巨大的书往上搬。保尔在忙着蚂蚁的雕塑。大卫则在调整他散发芳香气味的机器。
他专注地在为同学们作示范。
“用我的装置能够合成所有的气味,从洋葱回锅肉的气味到茉莉花的清香,还有汗臭、血腥、咖啡、烤鸡、薄荷……的气味。”
弗朗西娜嘴上咬着一支画笔,求来到朱丽的化妆室对她说,这次晚会特别的重要,她应该显得比第一次演出还要漂亮。
“厅里的观众不应该有一个不对你产生爱慕之意。”
她带来了所有的化妆用品,着手画朱丽的脸,把眼睛描成鸟的图案,然后又把她的长黑发梳成冠冕形。
“今天晚上,你应该是女皇。”
纳西斯突然出现在小房间里面、
“我为女皇制作了一件女皇穿的裙子。你将成为君主中最迷人的一个,更甚于若斯菲娜,比萨巴女皇,比俄国的卡特琳娜或克莱欧帕特还要迷人。”
他展开一件带有蓝荧光,有黑色人理石花纹的衣服。
“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在百科全书中找到新的审美观。你穿的是尤利西斯蝴蝶翅膀的色彩,这个名字由它的拉丁名‘Papilio Ulysses’而来。以我薄见,这种动物生活在新几内的森林和昆斯兰北部,以及沙罗门岛上。当它飞起来的时候,便会发出蓝色闪电穿过热带森林。”
“那这个,这是什么呢了。”朱丽指着在长袍上伸长的两个黑绒卷端说。
“这是蝴蝶尾的延伸部分,是蝴蝶飞起来时美妙绝伦的黑色拖裾。”
他展开衣裳:“快点试试看。”
朱丽脱下羊毛衫和裙子,只剩上三角裤和胸罩。纳西斯盯着她。
“哦!别介意,我只不过是看看衣服是否符合你的尺寸,对我来说,女人不起丝毫作用,”他大声说着,一副无动于衷的神色,“而且,假若我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做个女人,不为什么,只为取悦男人。”
“你真的宁可做一个女人?”朱丽一边快速地穿着衣服, 一边惊讶地问道。
”有一个希腊传说认为,女人在性欲高潮时所体验到的快感要比男人多9倍。这样对男人没什么好处。而且,我喜欢做女人,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体验到怀孕的滋味。人最终只有一件真正重要的业绩:授于生命。所有的男人都渴望这种感觉。”
然而,纳西斯却以并非无动于衷的眼光凝视着朱丽的胴体。这晶莹剔透的肌肤,乌黑亮丽的头发,灰色的大眼睛,仿如纹上了鸟的翅膀。他的目光在她的胸部停了下来。
朱丽像进浴巾中一样地蜷进衣料中。跟衣料接触既温柔,又暖和。
“穿起来舒服极了。”她承认。
“自然。这种衣服是用蝴蝶的毛虫产的丝织成的 那些可怜虫试图编织保护茧,却被人偷偷地把丝取了出来。然而既然命运把这件礼物安排给你,那就有它正确的理由。在印地安旺达人中,当人杀死一只动物时,在拔出箭之前都要向它解释捕猎的理由。比如说:是为了养活家人呢还是为了做一件衣服。当我富裕了,我要筹划一间蝴蝶丝厂,我要向所有的毛虫讲述它们的丝所奉献给的顾客。”
朱丽在化妆室门上的镜子前照着。
“这种衣服很引人注目,纳西斯。一点都不雷同于其它名牌。你知道你会成为服装设计师的。”
“尤利西斯蝴蝶给迷人的美人鱼,还有什么比这更顺理成章的呢!我就永远搞不懂为什么那个希腊航海家会如此顽固地拒绝受这些女人声音的诱惑。”
朱丽整理着那件衣服。
“你说得真美。”
“你才美呢,”纳西斯一本正经地说,“而你的声音,最是让人不可思议。我一听到它,所有的脊髓便都在脊往中颤抖。拉·卡拉斯①可以去重新穿是衣服了。”
【① 拉·卡拉斯(1923-1977),希腊女歌唱家,以歌唱的精湛技巧和戏剧表现著称。】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真是一个不被女孩吸引的人?”
“人可以爱,却不因此而希望进行生育行为的模拟,”纳下斯抚摸着她的肩膀说,“我以我的方式爱你。我的爱情是单方面的,因此也是彻底的。我不要求任何回报。只要允行我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很满足。”
佐埃把朱丽拥入怀中。
“好了,我们的毛毛虫变成蝴蝶了,按照自然法则,不管怎样…”
”重要的是对尤利西斯蝴蝶翅膀的准确模仿。”纳西斯对新来者反复说道。
”光彩夺目!”
姬雄拉起朱丽的手。年轻女孩留意到,自从某个时候以来,乐队所有的男孩都以这样或那样的借口,以触摸她为乐。她讨厌这样。她母亲一向都叮嘱她说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就象汽车的缓冲器一样。还说,当他们靠得太近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大卫试图把她的脖子和锁骨压聚到一块。
“人你放松放松。”他解释说
其实她感到背部的紧张慢慢地放松了,然而大卫的手指又引起了她新的一轮更大的紧张,她挣脱了。
文化中心的经理又出现了。
“快点,孩子们。很快就轮到你们了,人多得不可思议。”
他向朱丽俯下身子:“可是孩子,你在起鸡皮疙瘩呀。你冷啊?”
“不,还行。谢谢。”
她穿起佐埃递过来的拖鞋。
他们穿上服饰,到舞台上做最后的调整。在中心经理的指点下,他们又把布景装饰改进了不少,音响效果也更好了。
经理解释道:“鉴于第一次音乐会肇事者引发的问题,此次保证设置三位好手严加防范。今晚乐队不会再受打搅,不会再有人扔鸡蛋和啤酒瓶子。”
每个人都在奔忙着完成自己的任务。
莱奥波德搬上巨大的书;保尔搬上他那香味管风琴;佐埃弄上可翻贝的百科全书;纳西斯左左右右料理着,分发着面具;弗朗西娜在校音,保尔则在弄灯光,大卫调整着音质,使它能够与蟋蟀的声音相配合;朱丽则再复习着联系两首歌的小段独白。
至于舞台服装,纳西斯准备了一件桔红的蚂蚁服装给莱奥波德,一件绿色的螳螂服装给弗朗西娜,一件黄黑的蜜蜂服给保尔,给大卫的则是一件深暗的蟋蟀服。至于真正的蟋蟀,则在脖子周围打上了一个小小的纸板蝴蝶结。最后,纳西斯他自己则配了金蚱蜢的彩色衣裳。
马塞·沃吉拉又一次冒出来采访。他快速地向他们提问说:“今天找同样也不待在这里,但是你们承认我前面的文章是符合事实的,是吗?”
朱丽想,假若所有的记者都像他那样工作的话,报上的信息反映的只会是现实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她也不说什么,只是温和地说;“正是这样……”
然而佐埃仍不服气:“等等,给我解释一下,我不明白。”
“只有不了解的东西才能说好。想一想,这是逻辑。人对事物稍微了解一点,就失去了他的客观态度,不再拥有它所该有的距离。中国人说:在中国逗留一天的人可以写一本书,逗留一星期的人可以写一篇文章,在那里过一年的人则什么也写不出来了。很厉害,是吧?这种法则放之四海而皆准。当我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