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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打开厨房柜子,一整排蚂蚁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呆立好几个小时看它们忙来忙去。它们给我上了人生和谦虚的一课,我因此想要更深入了解它们……就这样。”
他笑了。
“您和另一位知名的科学大师罗森菲教授,不同的地方在哪里?”
“啊,罗森菲教授?他还没退休啊?”
他再次笑出声。
“不,正经地说,我们的观点不同。您知道,要了解昆虫有很多方式。以前,我们认为所有的社会性昆虫——蜜蜂、蚂蚁,是绝对忠诚的物种。
立论简单明了,但错得离谱。我们发现蚂蚁的世界里,除了生育特权外,蚁后根本不具任何权力。蚂蚁的政府有各种形式——君主政治、寡头政治、军人三头分治、民主政治、无政府状态……等;甚至有时候,子民不满意政府施政,它们也会揭竿而起反对政府。我们看过城邦内部爆发过内战,”
“真是太奇妙了!”
“对我而言,还有我所代表的德国学派,蚂蚁世界组织的首要基础是阶级制度,每个阶级由其中天赋较一般人高的领导人控制管理,譬如工蚁阶级……
“而罗森菲教援属于‘意大利’学派。他们主张所有的蚂蚁都是天生的无政府主义信徒,没有领导人,也没有天赋高于一般的个体。而之所以会有领导人出现,只不过是为了解决实务性质的问题,临时遴选出来的,只是暂时性的领导人。”
“我不太明白……”
“这么说吧!意大利学派认为无论哪一只蚂蚁都可以成为头头,只要她能提出有利创意的见解,并博得他人的认同。相反地,德国学派长久以来一直是倡议具有领导人特质的蚂蚁才能担此重任。”
“两派学说分歧到这种程度吗?”
“有一次在国际研讨会期间大打出手,如果您指的是这个的话。”
“又一次撒克逊精神和拉丁精神的传统对峙局面,不是吗?”
“不,这场论战比较倾向于拥护‘天赋’和提倡‘学习’两派之争。我们一出生就是混蛋呢?还是后来逐渐变成的?这是我们研究蚂蚁的目的之一,找出这个问题的解答!”
“为什么不研究兔子或白鼠呢?”
“蚂蚁提供一个社会运作的绝佳范例,一个有数百万居民的社会。就好像观察一个世界,就我所知,好像没听说过有数百万只兔子或是白鼠的城市……”
尼占拉的手肘动了一下。
“你听到了吗,尼古拉?”
但是尼古拉没在听。这张脸,这对泛黄的眼睛,他一定在哪儿看过。哪里呢?什么时候?他绞尽脑汁。
没错,他想起来了,是那个装订工人。他谎称自己叫做古纽,但他就是正在电视上自吹自擂,叫勒居的家伙。
尼古拉的新发现让他陷入思考的深渊。如果这位教授说谎,他一定是为了要夺取那部百科全书。里面的内容一定对蚂蚁研究贡献非凡。书一定在那下面。原来大家要的就是这个。得去找这本天杀的百科全书,这样真相才能大白。
他站起身。
“你要去哪?”
他不回答。
“我觉得,你挺迷蚂蚁这东西的!”
他走出门口,一路跑回他的房间。不需带太多东西,只要他那件护身符的皮外套、小刀和胶底大鞋子。
当他穿过大厅时,学监根本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逃离了孤儿院。
居艾伊狄欧洛岗哨从远处望去像座浑圆火山口,也像土拨鼠洞。所谓的岗哨站,其实是个迷你蚁窝,居民约100多只。每年4月到10月间才见得到蚂蚁,秋季和冬季则空无一蚁。
这里一如原始蚂蚁的生话型态,没有蚁后,没有工蚁、兵蚁之分。每个蚂蚁兼具各种角色。偶而。这里的蚂蚁不免调侃大城市的弱点。讽刺交通壅塞,地道塌陷,让城邦变成一只生虫的烂苹果的秘密通道,分工过细造就了完全不懂狩猎的工蚁,终生锁在洞口的瞎眼守门蚁……
103683号检视这个岗站。居艾伊狄欧洛岗哨由一座谷仓和一间宽阔的主厅组成。大厅的天花板上有个出入口,两道阳光从那里溜进来,照亮挂在墙上的狩猎战绩,一张张剥下的皮。穿堂风呼啸吹过,劈啪作响。
103683号近前细看五彩缤纷的尸体。一个本地蚂蚁过来轻触它的触角,向它一一介绍这些蚂蚁运用机智猎杀回来的漂亮生物。尸体全都涂上一层蚁酸防止腐坏。
那里有各式各样、色泽不一的蝴蝶和大型昆虫,成行罗列地展示。但是,收藏里独缺最有名的生物——白蚁蚁后。
103683号问它们是否曾与比邻的白蚁起过冲突?
本地蚁抬起触角强调它的惊异。嘴巴停止嚼弄东西。
沉重的静默。
白蚁?
它放下触角。没什么可说的。何况它还有事做呢!得将食物撕裂成块,刚做到一半。它浪费太多时间了。再见。转过身准备离去。103683号毫不放松。
本地蚁陷入一种恐怖不安的状态。触角微打哆嗦。显而易见的,白蚁这个字眼唤起可怕的回忆。谈论这个主题似乎太强人所难。它快速地钻进一群正在饮酒作乐的工蚁中。
这些工蚁的嗉囊装满花蜜纯酿,它们互相吸吮对方的肚子,形成一条封闭式的长链子。
5位被派驻前哨的狩猎蚁,此时声势浩大地进场。它们推着一只毛虫在前头。
“我们找到这个。而最神奇的是,它们也生产蜜汁!”
宣布大消息的狩猎蚁,用触角轻搔新捕猎物的肚子。然后它搬来一片树叶。当毛虫啃食叶片时,狩猎蚁跳上毛虫的背脊,毛虫身子往上仰,但徒劳无功,蚂蚁的爪子紧紧扣住毛虫背部,确定不会掉下来之后,它转过头,舔毛虫身体的最后一个环节,直到某种液体流出。
所有的蚂蚁都向它道贺。大家口口相传品尝不知名的琼浆,滋味和蚜虫蜜露截然不同。它比较绵密,而且饮用后回味无穷。
正当1133683号细细品味这异国风味的饮料时,一根触角拂过它的脸。
“听说你在打听白蚁的事。”
对它施放费尔蒙的蚂蚁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外壳布满咬伤痕迹。
103683号缩回触角表示肯定。
“跟我来!”
它是4000号兵蚁。它的头扁得像一片树叶,眼睛细小;释放费尔蒙时,浑身发颤,气息味很淡,还带有酒味。正因如此,它才坚持到一处几乎算得上是密室的小洞里交淡。
“用不着害怕,我们可以在这里谈话,这个洞是我的房间。”
103683号问它知道些什么有关东方白蚁的事。
对方展开触角:“为什么你对这个有兴趣?你不是为了猎杀蜥蜴来的吗?”
103683号决定坦诚相告。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兵蚁,一种无法理解的秘密武器已经用来对付贝洛岗。一开始,大伙以为是侏儒蚁的诡计,但结果不是它们。因此顺理成章,所有怀疑全都转到白蚁身上,我们的第二号大敌……
哲人弯起触角表示惊讶,它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这种事。它审视103683号,问道:“是秘密武器害你失去第5只脚吗?”
年轻的兵蚁否定地同答,这只脚是在光复拉舒拉岗的丽春花战役时失去的。
4000号市即神情振奋。它也在!
“那个部队?”
“第15队,你呢?”
“第3队!”
最后一次攻击时,一队在右侧,另一队在左侧。它们一同缅怀战争的点点滴滴。战场上总是可以学到教训。举例来说,4000号在战争一开始,就发现敌方利用小苍蝇当传讯兵。它认为这是一种非常好的长途传讯方式,远胜传统的跑步传讯兵。
103683号兵蚁衷心地表示赞同。然后急切地想回到原先的主题。
“为什么没人愿意提及白蚁呢?”
老战士靠近,它们的头几乎粘在一起。
“这里也发生一些非常离奇的事……”
它的气息显示一个谜团。
“非常离奇……非常离奇……”
这句话在墙上萦绕回响。
接着,4000号解释,有好长一段日子没看到东方白蚁的踪影。过去,它们经常利用绕过萨泰的通道过溪,派间谍到西方。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而且也或多或少地加以控制。现在连一只间谍都没有,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