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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褚士郎心想。伊德里斯也许就是铁达尼亚最不欢迎的不安定因子,要是他在铁达尼中播下足以导致内部纷争与相互猜忌的种子,例如散布谣言指出亚历亚伯特企图率领麾下军队发动政变就绰绰有余了。伊德里斯应该先想为什么自己会成为流言的主角,伊德里斯的存在那群僧恶铁达尼的有形与无形的敌人眼中形同牢不可破的城塞壁垒上足以敲进楔子团裂痕,因此才会盯上伊德里斯。能察觉此点就该谨言慎行以防引起铁达尼亚内部的反感与猜疑,如果褚士朗是伊德里斯的幕僚就会向他这般进言,然而现实既非如此,于是褚士朗也没有义务对伊德里斯提出忠告。
藩王亚术曼起身后喊住褚士朗,嘱咐他在本周内另外召开会议讨论其他议题。
“从年底到现在,哲力胥公爵的席位依然空着,孤不是想催你,但希望在今年前半年内找到适当人选。”
“您认为哲力胥公爵的母亲大人如何?”
褚士朗刻意将声音压低,只见亚术曼无言地摇头,刚毅无情的藩王在此时竟然也面露难色,因为哲力胥之母泰莉莎·铁达尼亚公爵夫人前些日子就来到“天城”,带给众人莫大的困扰。
铁达尼亚贵族当中凡具有公爵称号之人皆必须参与这庞大的无形帝国中枢的运作,若纯粹只以保存血统为目的的话,婴儿一出生便可顺理成章继任公爵家的家长,但这在铁达尼亚是行不通的,成为公爵的条件必须是成年人,并具有水准之上的才干与健康的体魄,就拿问题最多的伊德里斯来说吧,虽然年仅二十五岁却在政治与军事两方面的才干与实绩表现成就非凡,也因此得以此弱冠之龄继承公爵家的名号。尽管褚士朗对哲力胥生前的作为并不给予高度评价,一旦他的席位出缺,却也很难找到继任的适当人选,在前途多难的预感之下,褚士朗向藩王行礼并告退。
Ⅳ
不愉快的戏码告一段落之后,伊德里斯·铁达尼亚公爵心情几乎跌到了谷底,那任性又傲慢的法尔密以及为其护短的褚士朗、远在天边的亚历亚伯特,还有近在眼前的藩王亚术曼,甚至是已故的哲力胥都令他看不顺眼,其中最令伊德里斯不满的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不安,不安的主要成份应该就是来自一种孤立感吧。虽然他托辞谴责亚历亚伯特与法尔密,但放眼回头一看,他自己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哲力胥死后的空缺若是由伊德里斯的党羽加以填补的话,势必大大强化他自身的地位吧,即使是经由他一手策划但这名称之为党羽的人物自然也必须经过精挑细选。会议结束之后,伊德里斯的胞弟拉德摩兹男爵请求会晤,他本想探听会议的内容,却被伊德里斯当场断然拒绝。
“你知道那么详细做什么?反正你又不可能晋升会议的席次。”
“大哥难道你对我不抱任何期望吗?”
“你有什么不满,当初违背我的期待让我大失所望的到底是谁?是哪个冒失的家伙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发达良机化为泡影的?”
伊德里斯的话如鞭子般抽在拉德摩兹身上,但他依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挺着比兄长来得魁梧的身躯仁在原地以呆滞的眼神望着兄长。他这副模样反而令伊德里斯更为光火,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胞弟在去年跟法尔密子爵发生一场无聊的争执,使得伊德里斯决定的国防部人事命令遭到撤回,斩断了他预先铺好的伏线,加上现在与褚士朗之间的对立又更为加深,虽说这场冲突只是迟早的问题,然而太快断了自己的后路到时只会把自己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伊德里斯身边连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都没有,把弟弟打发离去后,只有独自一人咀嚼心中的不愉快。
※ ※ ※
侍女芙兰西亚为褚士朗更衣之后送上一杯咖啡,褚士朗手中端着比纸还要薄、比银器更高价的白磁咖啡杯,眼神端详着情人文静的侧脸。雪白的鹅蛋脸固然美丽却缺乏强烈的存在感,令人联想起亚历亚伯特身上所流的铁达尼亚血统。褚士朗就是欣赏芙兰西亚这一点,但内心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这种心情谈不上矛盾,应该说是男人的自私比较恰当吧,诸士朗心里明白这一点,一旦女人干涉他的思考与生活,他必定立即采取疏远的态度,也正因为芙兰西亚的循规蹈矩才使得两人的关系延续迄今。
客厅的观景窗只见群星的蓝光倾泻而来,芜兰西亚就站在这道光流当中,小心翼翼地向主人问道。
“褚士朗爵爷,您最近听过什么流言吗?”
“也许有些听过,有些没听过,你若是想说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褚士朗催促的眼神让芙兰西亚先前的疑虑一扫而空,开始描述流言的内容,那是关于蒂奥多拉·铁达尼亚伯爵夫人的事情;一听到这名女性的名字,褚士朗的眉头微皱了起来。她是在去年挟带着几近半强迫的积极心态将伯爵家的继承权尽收掌中的年轻女性,其野心远超过芙兰西亚一千万倍之多,她的野心所衍生的机智目前尚未露出破绽,但以后就不得而知,随着她的地位与实力的扩大,想必会有更多人惨遭池鱼之殃而灭顶吧。
而这位蒂奥多拉·铁达尼亚伯爵夫人的一言一行已成为居住在“天城”的女性们注目的焦点,其流言之多甚至还飞进了芙兰西亚的耳里,芙兰西亚对别人的八卦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这次特别引起她注意的是其中还提及了伊德里斯卿的名字。据说蒂奥多拉与伊德里斯卿关系密切,两人还在房里策划许多政治上的谋略,不仅如此,还传说她最近频频接近藩王亚术曼以及其他有力人士。
“原来如此,伊德里斯的伯爵夫人看来相当多情嘛,且不论她的情感有多丰富,这都是她的个性所致,倒还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问题在于搀杂着权力和情欲腥臭的婚姻,自古以来,霸王的枕边人一旦是个权力欲强烈的女人,最后往往没有人得到善终。藩王亚术曼从十几岁开始便宠爱多名女性,以高价的宝石珠玉将她们当成玩具装扮,却从未将权力给与任何一人;女性在他眼中只是玩物,不可能是协力者、同志,更不会是主人,截至目前为止。但人心叵测,未来的事没有人能说得难,当初蒂奥多拉无法俘虏褚士朗的心,自然也很难想像她能诱惑得了藩王亚术曼,但她已经得到了伯爵夫人的地位,也难怪她会觊觎高处想继续往上爬。可能有人会以为流言只是流言,没什么好怕的,但另一种角度的说法也可以成立,那就是对方也许可以借由散布这样的流言以夸耀自己的政治力,既然她与藩王、公爵之间往来密切,对其抱有反感之人也会削减害意。
如果说铁达尼亚终有灭亡的一天,可能不是一个强大有力的外患所为,而是内斗与冲突所导致的自生自灭的结局,这个从过去就不断浮现的猜想再度掠过褚士朗的脑海。
“我听说伊德里斯卿对褚士朗爵爷怀有敌意,不知不觉间搜集到一些流言,真抱歉在您休息时还跟您说这些事情,希望您不要介意。”
看着芙兰西亚不安的表情,格士朗轻笑起来。
“身为铁达尼亚一族本来就是一个很累人的担子,我从孩提时期到现在从来不觉得轻松过。”
褚士朗不再说下去,也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他的母亲与亚历亚伯特的母亲虽是亲姐妹,自己从小只知道她们总是怒目相向,彼此憎恨着对方,褚士朗无法描述那时的回忆,只有想办法让芙兰西亚释怀,就连芙兰西亚这种与政治目不太可能产生交集的人也对伊德里斯的名字敬而远之。看来在众人的眼中,伊德里斯与褚士朗已成了不共载天的对立者,过去伊德里斯都是处于攻击位置,而褚士朗则负责反击,既然褚士朗一再反击就不能说他无心作战,今后大概也必须时时应付伊德里斯的攻势了。
※ ※ ※
泰莉莎·铁达尼亚公爵夫人原本应是独占一族最后一滴同情心的女性,因为在去年她一连失去了两个儿子,哲力胥·铁达尼亚公爵与亚瑟斯·铁达尼亚伯爵,溺爱的亚瑟斯之死令母亲发狂,而哲力胥在母亲眼中虽不及一族内部重视的程度,但他的死也是一项深沉的打击。泰莉莎夫人诅咒夺走“亚瑟斯他们”性命的穷凶恶极之人,也谩骂无能的铁达尼亚一族没有阻止这一连串噩耗的发生;于是她离开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