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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用一只手臂抓住绳子吗?”
“我不知道。我想不行。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半途中抓不住了……”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他听起来好像快哭了。
“好的。”她说,“别担心。”
“我掉进陷阱里了,莎拉!”
“没有。你没有。”
“我是掉进陷阱里了,我他妈的掉进陷阱里了!”他恐慌不已,“我要死在这里了。”
“彼得,别说了。”她一边说,一边将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你会没事的。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用绳子把一个冰钩放下来,”她说,“你能把它钩在哪儿,能不能钩在你的腰带上,”
“不要钩在我的腰带上……不要。我卡在这里了。莎拉,我不能动。我够不着腰带。”
她竭力看清他的处境。他一定是夹在冰中的某个缝里了。想一想都觉得吓人。难怪他惊慌失措。
“彼得,”她说,“你能不能钩住什么东西?”
“我试一试。”
“好的,来了。”她把绳子放下去,说道。冰钩消失在黑暗之中,“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
“你够得着吗?”
“够不着。”
“好,我给你甩过来吧。”她轻轻地转动手腕。绳子开始横向摆动。铁钩一会儿消失在视线之外,一会儿又出现在视线之内,然后又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不能……一直这样做,莎拉。”
“我可以。”
“我抓不着,莎拉。”
“再试一试。”
“再低点。”
“好的。低多少?”
“大约一英尺。”
“好的。”她放下一英尺,“怎么样?”
“好的,摆一下吧。”
她照做了。她听见他发出哼的一声,但每一次,铁钩都重新回到她的视线之中。
“我抓不住,莎拉。”
“你能抓住。继续加油。”
“我不能。我的手指冻僵了。”
“再试一试,”她说,“又来了。”
“我抓不住。莎拉,我抓不住……嘿!”
“怎么了?”
“我差点儿抓到了。”
她俯视着,看见铁钩回到她的视线中时还在不停地旋转。他摸到铁钩了。
“再来一次,”她说,“你能行。彼得,?”
“我在试,我刚才抓住了,莎拉。我抓住了。”
她宽慰地舒了一口气。
他在黑暗中咳嗽着。她等待着。
“好了。”他说,“我钩在夹克衫上了。”
“哪里?”
“就在前面。胸部的位置。”
她想如果脱钩的话,钩子会钩进他的下巴。“不要,彼得。钩在你的腋窝下。”
“我钩不住,除非你把我拉上来一两英尺。”
“好的。告诉我什么时候拉。”
他咳嗽着,“听着,莎拉。你有那么大力气把我拉上来吗,”
她不愿去想这个问题。她只是想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拉上来。当然她不知道他卡得有多紧。但……“有,”她说,“我能把你拉上来。”
“你肯定吗?我体重一百六十磅。”他又咳嗽了一声,“也许还稍重一点。也许有一百七十多磅。”
“我把你拴在了方向盘上。”
“好。但……别让我再掉下来。”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彼得。”
一阵沉默。
“你有多重?”
“彼得,你不能问女士这样的问题。特别是在洛杉矶。”
“我们不在洛杉矶。”
“我不知道我有多重,”她说。她当然清楚自己有多重。一百三十七磅。而他比她重三十磅。“但我知道我能把你拉上来,”她说,“你准备好了吗?”
“见鬼。”
“彼得,你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开始吧。”
她拉紧绳子,蹲下来,双脚稳稳地踩在打开的车门的两边。就像比赛开始前的相扑运动员。她知道自己的双腿比两臂要有力得多。这是她惟一可以把他拉上来的办法。她深吸了一口气。
“准备好了吗?”她说。
“准备好了。”
莎拉站直身体,双腿因为用力开始发热。她拉紧绳子,然后慢慢向上移动——开始时很慢,只有几英寸。但毕竟动了。
终于动了。
“好了,停。停!”
“怎么了?”
“停!”
“好吧。”她正半蹲着。“但我不能这样拉得太久。”
“别这样拉着。放开。解一点。大约三英尺。”
她意识到她一定已经把他从冰缝中拉出来了。他的声音好像有所好转,不再那么恐惧,虽然一直在咳嗽。
“彼得?”
“等一等。我正把钩子钩在我的腰带上。”
“好的……”
“我可以看见上面了,”他说,“我可以看见轮胎了。轮胎在我头顶大约六英尺的地方。”
“好的。”
“你把我拉上来时,绳子会擦着轮胎边。”
“没事的。”她说。
“我会挂在,呃……?”
“我不会松手的。彼得。”
他咳了一阵儿。她等着。他说,“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我准备好了。”
“那就在我还没有感到恐惧之前,”他说,“赶紧把我拉上来吧。”
也有难受的时刻。她把他拉上来四英尺之后,他已经摆脱了那个隙口。但她突然要承受他全身的重量。这让她吓了一跳;绳子下滑了三英尺。
他嚎叫起来:“莎——拉!”
她紧紧拽住绳子,不让它下滑。“对不起。”
“他妈的!”
“对不起。”在适应了增加的重量之后,她又开始拉起来。因为用力她嘴里吭哧有声。没过多久,她就看见他的手出现在轮子的上方,他紧紧抓住轮子,开始用力向上拉。接着两只手和头部都出现了。
那一幕让她震惊。他的脸上血迹斑斑,头发乱蓬蓬的。但他笑了。
“继续拉,妹子。”
“我会的,彼得。我会的。”
直到他最终爬进了车子里,莎拉才瘫倒在地板上。她双腿开始剧烈地颤抖。她浑身哆嗦。埃文斯侧躺着,在她身旁咳嗽着,喘息着,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好不容易不再颤抖了。她找到急救箱,开始清洗他的脸。
“只是皮外伤,”她说,“但需要缝合。”
“如果我们永远出不去……”
“我们会出去的,会平安无事的。”
“我很高兴你有信心,”他看着窗外的冰,“你攀过很多次冰山。”
她摇了摇头:“我攀过很多次岩。有什么不同吗?”
“更滑吗?我们上去了又怎么样?”他说。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去哪儿。”
“我们跟着那个家伙的车辙。”
“如果那些车辙还在那儿的话。如果还没有被吹走的话。你知道,离威德尔至少有七英里或者八英里。”
“彼得。”她说。
“如果暴风雪来临的话,我们呆在这里也许会更好些。”
“我不想呆在这儿。”她说。“如果我要死的话,也要死在光天化日之下。”
莎拉很快习惯了靴子上的爬钉,习惯了挥动斧头咬住冰墙,爬出冰隙的过程不算太糟糕。她只花了七八分钟就爬完了这段冰隙,爬到了地面上。
冰面看起来跟以前一模一样。一样昏暗的阳光,一样天地一色的灰色地平线。一样灰色、平淡无奇的世界。
她帮埃文斯爬上来。他的伤口又流血了,他的面罩成了红色,在他艟上已变得僵硬。
“见鬼,太持了,”他说。“你认为是哪条路?”
莎拉看着太阳低低地挂在地平线上。然而,是要下落呢,还是要升起?当你在南极时太阳到底代表什么方向?她皱起眉头:她无法弄清,她不敢搞错。
“我们跟着那些车轮的印子吧。”她最后说道。她取下靴子上的爬钉向前走去。
她必须承认,彼得所说的一件事是正确的:冰面上冷得多。
过了半个小时,起风了,风猛烈地刮着;他们不得不前敲着身子,艰难地前行。更糟糕的是,雪花开始他们脚下飞舞。这意味着——
“我们看不见车轮的印子了。”埃文斯说。
“我知道。”
“它们正被吹走。”
“我知道。”有时候他就像一个婴儿。他指望她能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