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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过小主人泰德,夫人,”厨师插话道,“不要把这些人领进……”
“泰德讲的那些我没有说过,”迈特坚持道。不过他感到很难受,他真希望没说过任何事情。
林肯夫人把泰德朝自己拉紧了些,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迈特。“我们对你已经够仁慈了,可是你呢,却用恐怖和悲哀来折磨我们。看戏是林肯先生唯一的乐趣,战争使他变得多病和衰老,你是不是他的敌人派来的,为了夺取他唯一的乐趣和休息时间?”
“这——不是那么回事,”迈特结结巴巴,“我只是不想让总统……”
“不要说了!”林肯夫人闭起眼睛,两手贴紧梳得流光的两鬓,好像她正头痛着,“我不会再听你说什么了。”她把裙子一撩,转身把泰德拉出厨房。泰德在走的时候,身上配戴的剑与椅子腿碰得“咔啦咔啦”响。
厨师气恼地看了迈特一眼,迈特赶快从餐具室那儿出去了。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再与泰德的哥哥罗伯特·林肯见面了,看起来就是这样。这次任务失败了。
出了厨房,迈特庆幸自己带了件夹克出来。从温暖的厨房走到外面,一下子感到冷了许多,这不,天上的云又低又暗。迈特在花园里站了一会儿,又想起了玛丽 ·林肯那阴郁的眼神,似乎她已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就是不肯承认。
但这件事绝不能让它发生!迈特、艾密丽和约纳森会去制止它,不管怎么样。
现在,迈特急着要与艾密丽和约纳森会面,看他们的运气是不是好些。刚才迈特在厨房里已经注意到墙上的钟快到三点钟了,可是三个小孩约会的时间正好在三点钟,得顺着一条河朝下游走,一直走到华盛顿纪念碑。
迈特不知道到底得多长时间才能走到那儿——不过最好要快点。他当然不想与他们错过时间,走散了,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坐时间飞船回到1775年的美国革命,结果他们走散了,迈特担心得都快支撑不住了,他怕艾密丽和约纳森会死在那儿。
为了辨认一下方向,迈特走到白宫后门,这后门和前门一样,大有皇宫的气派。他登上宽阔的阶梯,站在门廊的柱子中间,从前面的树梢上望过去。他看到了一条运河,还看到了一长溜平地,除此之外,还有波托迈克河。
迈特皱起眉头。 纪念碑是在白宫和那条河之间,而且他还知道这纪念碑有500 英尺高,他还亲自爬到了顶端,那时候,他们全家在华盛顿观光。但如今朝那个方向看,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个粗塔。算了,先朝那条河走过去,然后再问问人。
走到白宫前面的人行道上,迈特加快了步伐。当经过国防部草坪上的火炮时,迈特想是不是停下来与约纳森会面。不——他不在跟前,约纳森也许和国防部长斯坦顿会谈得更好些,况且,也可能约纳森已经在纪念碑那儿等他呢。
迈特转了个弯,来到了第17大街。第17大街路面宽,两边绿树浓荫,迈特只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与运河交接处。
在看到河水之前,迈特已经闻到了运河的气味,简直像化粪池里的气味,甚至更糟糕,像是一条排污沟。
迈特用嘴巴出气,乜斜着这又黑又迟缓的河水。他使劲吞了口唾沫,感到有点恶心,难怪威利·林肯死于伤寒。迈特真希望艾密丽和约纳森记住了他的忠告,不要喝这里的水。
可是,华盛顿纪念碑到底在哪儿呢?迈特知道,1848年修建纪念碑的时候,曾经埋了一块奠基石——它一定是在这儿的一个什么地方。不过运河的这边,到处像公园一样,没有任何东西超过树高。运河的那边,也是一展平原,蒿草没进了沼泽,一直延伸到河里,看不到高一点的东西,除了他先前发现的那个粗塔。
他得找个人问问。走过运河桥,迈特刚一来到塔下面的牛圈棚舍旁,就感到了从那儿的一个谷仓飘过来的清新的气息,实际上,完全是因为刚才淹没在运河的恶臭当中,才有现在这种好的感觉,像是闻到了什么香味。
一个穿着浅蓝色制服的人,斜靠在栅栏上,正在与牧牛人谈话,他的一条腿磕碰着旁边的木桩,裤子上的黑色缀带来回摆动着。
“对不起先生,”迈特向这个士兵说,“我正在找华盛顿纪念碑,你能告诉我它在哪儿吗?”
士兵和牧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都大笑起来。“我倒希望能告诉你更详细一点的东西,”士兵说。
迈特恍然大悟,抬头望着眼前高高的石塔。现在,他看到这石塔顶上有脚手架,不像他原来所知道的是一个白色的尖顶,然而它千真万确是华盛顿纪念碑,为纪念内战的日子而修。
第八节 布斯先生的计划
“那么说纪念碑还没有修好,”迈特说,眼睛仍然望着碑的上面,这让他生出一些烦恼。
“我想他们把钱都花在了买子弹和枪炮上了。”士兵对着纪念碑基座挥了一下手,“买大理石可不便宜。”
“况且,”牧牛人停了一下,喷了口烟,“为我们的国父修纪念碑有什么用,假如我们还不知道我们到底有无宁日。”
“对于这件事,我们都是随便聊聊,”士兵说,“国家刚刚走上发展之路,可是南部邦联军队,就在我们的眼前毁坏了一切——就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盖兑斯堡战役?”迈特问。
“对,就是盖兑斯堡。”士兵忧郁地点点头,
“我没有参加盖兑斯堡战役,不过我听说过。”
“假如你参加了盖兑斯堡战役,”牧牛人说,“你可能还在那儿——是在地下。”
这个笑话让迈特听起来伤心,可是那两个男人却都笑起来了。“是的,先生,” 士兵继续说,“有两万人死在盖兑斯堡。看,就像我在弗特·斯蒂文斯战役丢了一条腿——他抬起他的假木腿——要是在盖兑斯堡,我想我的命也丢在那里了。”
“弗特·斯蒂文斯?”迈特问,“在什么地方?”关于美国内战,迈特知道很多,可是他从没有听到过这次战役。
“就在眼前,”牧牛人说,“去年七月,就在那面山坡上。”他从面对河面的方向转过身来,指着城市以远的地方。
迈特望着远处的山丘,那儿是农田和小片的丛林。南部邦联军队曾到这儿占领了华盛顿城。迈特能够想象到那隆隆的炮声和那农舍燃烧时的烟柱——离美国首都只有几里地远。
士兵很高兴有一个听众,战争故事一个接着一个讲。迈特干脆爬到栅栏上,坐着听。比如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是讲士兵的同伴怎样为他们吃的腐肉举行葬礼。有一个可怕的故事,是讲一次战役中的杀戮情景。还有一个悲伤的故事,是讲士兵们发现他们的同胞,穿着南部邦联的灰色制服,在战场上穿行。
后来,迈特的目光从士兵身上转移到运河桥上。约纳森和艾密丽还是没出现。出了什么问题?“对不起,先生,”他问士兵,“现在什么时间?”
“现在是找地方躲雨的时候,”牧牛人说。说话间一阵冷风吹来。“天气又变了。”
士兵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带链的怀表:“一闲聊这就到了五点差一刻。”
谢过士兵,迈特折回运河。当然,艾密丽和约纳森没有来,有几种可能。也许他们没有看到华盛顿纪念碑,就猜测一定是迈特弄错了1865年华盛顿纪念碑所在的位置,也可能是他俩为他们的任务所缠,不愿中途罢休。
也有其他可能性,但这些可能性都让迈特烦躁不安。他记得在一本书里读到,国防部长斯坦顿脾气很坏,只要他对谁稍有怀疑,就会把他扔到监狱里。要是斯坦顿也对约纳森产生怀疑,会怎么样?
迈特走到运河桥中间时,他想到了艾密丽,一种更坏的可能性使他打了个寒战。他最后一次见妹妹是在弗德剧院门前分手时。当时,迈特站在剧院对面的马路旁边,看到一个长着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留着小胡子、穿着讲究的年轻男士,正帮艾密丽上台阶。就在这同时,迈特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家伙。现在他担心,这个似曾相识的家伙就是凶手约翰·韦尔克斯·布斯。
要是布斯发现艾密丽知道他的阴谋并且还准备制止他,会怎么样?艾密丽一时昏了头,会什么都讲出来的。迈特一想到这些,喉咙里就像卡了鱼刺一样难受。
现在,迈特加快了步伐,朝弗德剧院方向走去,他要到那儿看看艾密丽怎么样。迈特没有走第17大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