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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醉着她,那是她一生都不能磨灭的印记。
可她始终觉得,纵然再完美,也不过是件精美的替代品,无法被人寄予真实的感情。
“恭喜我什么?”宋真罗略一挑眉。
“恭喜你不必再忍受这些酷刑的折磨……”她欲言又止。
宋真罗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片刻,她俯下身,将一个玉白色的小瓶子轻轻放在他的脚边。
宋真罗低下头,借着昏暗的火光,望着那个瓶子。
牢房里静静的。
宋真罗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很冷:“您要用我自己调配的毒香赐我死?”
“谋害皇上,罪不当死吗?”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哈哈哈……”宋真罗狂笑起来,“说得好,说得真好!太后,想不到您就是这样对待您的爱人的!”
“哀家从来没有爱过你,不过是利用你来填补得不到满足的欲望而已。”她的眼神平静如死水,毫无波纹。
“可是我爱您啊,太后!”宋真罗猛然抬起头,眼眸中有破碎的光芒在翻涌着。
“但我,恨你!”她绷紧脸,用力吐出每一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牢房。
第175节:遗恨长生魂梦断(8)
只听见沉重的牢门砰的一声重重地被合上,狱卒手拿着又粗又长的铁链,将它一圈圈地缠绕起来。
她瞥向一旁的狱卒,声音彻骨寒冷:“盯着他喝下去!若是不喝,你们就上去帮着他喝!”
走出阴森的大牢,头顶的天空蓝得耀眼,强烈的阳光直直倾泻下来,一切都反射着让人眩晕的白光,她抬头仰望天空,目光在那一刹那茫然无措起来。
这一身的太后锦袍实在太沉太沉了,沉得让她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粉裳的人影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身边的宫女香蓉。
“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她挑起眉,脸上充满威严。
小宫女被吓得差点喘不上气来,脸色发紫地说:“启禀太后,尚书令高大人已经回宫了,托人捎过话来,说他先去灵堂吊唁先帝,随后再去您的寝宫向您请安!”
“就这么点事,你就乱成这样?”她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不用等他再去寝宫请安,哀家这会儿正好也要去灵堂,就到那里去见他吧!”
说完,她便拖动裙裾,在身后两名小宫女的搀扶下,上了一旁富丽堂皇的金盖凤辇。
五
辇车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车帘外响起宫女们恭敬的声音。
“太后,已到灵堂。”
在车上坐了这么久,高英觉得更加疲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下凤辇。一瞬间,望着眼前铺天盖地的白色,一面面白幡,一串串白灯笼,在凛冽的寒风中漫天飞扬,似乎随时要向她扑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几个白色的身影像幽灵似的从灵堂里钻出来,她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叔父高肇,后面跟着江阳王元叉和侍中崔光。
她想要迎上去,却见他们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不知去向哪里。
她心头一颤,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于是甩下身后的宫女,快步跟了上去。
转过回廊,又曲曲折折地绕过许多间偏殿,方才一晃而过的人影竟然消失了,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的那样。她四下张望,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突然间,又有几个人影远远地出现了,是清河王元怿和另外几个大臣,她心里一惊,赶紧躲到廊柱后面,暗中观察他们的动静。
很快地,就见他们悄悄地进了偏殿里一个不起眼的房间,并四下察看无人后,才轻轻将门扣上。
高英一直等到周围完全静下来之后才从廊柱后走出来,屏住呼吸,她悄悄地来到那间偏殿的窗前,透过窗缝,向里张望。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把高英吓了一大跳,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幽暗的房间里,几名大臣扑拥上前制住了高肇的手脚,江阳王元叉手拿一条细长的白绫套住了他的咽喉,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扯紧。承受着巨大痛苦的高肇身子不停扭动,四肢拼命挣扎,脚上的鞋袜都被他用力蹬了下来。然而元叉并未住手,甚至加重了力道,连额头的青筋都一根根浮起。
其他几个帮凶的脸上也都流露出冷酷的神色,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高英只觉得耳朵里轰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崔光和元怿,数日之前,还拿着小皇帝的诏书到中宫奉她为皇太后。
当他们将太后的玉印和礼袍捧到她面前的时候,脸上泛着的是谦卑的笑意,而不是现在这样森冷恐怖的寒意。
原来,这一切全是阴谋,为的就是让自己在外领军的叔叔放松戒备,以便等他回宫之后,将他一网打尽!
天地摇晃,万物崩塌,高英只觉得整个人不停地下沉,一直沉进无边无尽的黑暗。
空旷的房间里,依然回荡着高肇痛苦的呜咽声,仿佛是无间地狱里,受刑的罪人……
光影下,他肥肿的脸透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青黑色,即便是最恐怖的噩梦里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高英怔怔地望着,想要闯进去,却又在关键的一瞬间,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闯进去,最多也只是再添白绫下的一具冤魂而已,他们不会放过她的。怎么也不会放过她的,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害了那么多的人,他们早就恨不得她死!
第176节:遗恨长生魂梦断(9)
又或者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元恪熏香里的秘密……
她的心激荡得快要扑出胸腔,身子也几乎无法站稳,在极度的混乱中,她本能地开始一步步向后倒退,离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越来越远,直至最后,疯了似的跑出那条回廊,消失在苍白的日光之中。
身后,只有叔父高肇的惨叫声在寂静中不绝地回荡着。
稍晚,宫中便流传开尚书令高肇的死讯,皇上更是下诏尽数高肇罪恶,并称其自尽,削除一切职爵。
高英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出自元怿等人的授意,她在静静地等待着,知道宿命很快就会找上她。
这天夜里,她独自一人喝了一晚的酒,直至醉倒在榻边,不省人事。
不知不觉中,天光大亮,明媚的晨光从窗前垂落的纱幔后缓缓挪到榻前,整座寝宫都蔓延着晕染后的粉色光泽。蒙眬之中,高英被这新鲜的晨光唤醒,隔着纱帐,隐约看见外面有个人影晃动。
她不由得一震,直起身子惊呼道:“是谁?”
“老奴向太后娘娘请安!”外殿悠悠传来一个苍老但却熟悉的声音。
“刘腾,是你?”高英恍惚了一下。
“娘娘,先帝虽去了,但您也要爱惜身子,不要过度悲伤了。”刘腾向纱帐内瞟了一眼,低低地说。
“哈哈哈……你以为哀家是因为他而宿醉吗?”高英突然狂笑起来。
刘腾顿时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高英顿了顿,又望向他道:“你今天来,也不仅仅是关心哀家的身体吧!”
刘腾眼里泛过一抹难色,俯下身:“几位王爷派老奴过来请您到灵堂有要事商议。”
高英眉头一皱,突然一挥手,将身边的酒壶、酒杯全都哗啦啦一下子扫到地上,眼底燃烧着深红色的火焰:“他们几个算什么东西!哀家贵为太后,有什么事要商议,为什么不到我宫中来?”
刘腾脸上一阵阵地紧张,赶忙劝道:“娘娘,现在情势不比人强!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啊!”
高英默默地看着他,沉静很久,突然凄凉地笑了起来。
她颤抖地伸出手,缓缓地、缓缓地拉开隔绝着彼此的纱幔,凝视着刘腾,字字沉重地说:“刘腾,自你入宫以来,一直深得我姑母文昭皇后的信任,她临死之前,更将先帝托付给了你!如今……倘若我这一去不再回来,我唯一的女儿建德,也就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刘腾浑身一震,急忙道:“娘娘,您何出此言?您贵为太后,岂有人敢碰您一根寒毛?!”
高英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叔父高肇贵为尚书令,权倾朝野,眨眼之间,不是说死就死了?死后尸体甚至被人从宫中运粪的偏门送回家中,这样的下场,谁又能够料到?”
刘腾一时语塞,忍不住低下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高英望着窗外阳光下的庭院,淡淡地说:“说到底,富贵荣华,不过是庭前的浮云;红颜美人,也不过是花开一场,什么都抵不过命啊!”
说完,她站起身,整了整身上华丽的宫服,直视前方道:“走吧,摆驾先帝的灵堂!哀家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敢对我怎样!”
当高英大步迈进灵堂时,在场众人皆不约而同地起身,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