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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拉在吗?她说过要来的。”
“她不在,还没到呢。”
塞里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是吗?有天我问她是否会选择去隐蔽所,可她却嗤之以鼻。她绝对要来这儿观看日食,我相信她不会改变主意,那个女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比尼,也许她正在办公室忙着收拾最后关头要用的一些随身物品吧。”
“有可能。”
“那个胖乎乎的朋友谢林呢?他也不在?”
“对,他不在。他躲到隐蔽所了。”
“我们的谢林不能算是最勇敢的人吧?”
“至少他很明智能承认这一点。瑞斯塔也在隐蔽所,还有阿瑟的妻子尼尔达,以及其他我认识的每一个人,当然,不包括我们天文台的这几位。你要是有所醒悟,也该去那儿,塞里蒙。我希望今晚天黑时,你会在那儿出现。”
“一年前,信徒弗利芒66也曾对我这么说过,不过他请我去的隐蔽所不是你们那个,而是他修建的。
但是,朋友,我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面对上帝安排的那一最为悲壮的时刻。今晚一定会有一场好戏,我要是在狭窄的地下躲着,不就一无所获了吗?”
“塞里蒙,明天不会再有什么报纸要你写的新闻了。”
“你真这么认为?”塞里蒙抓住比尼的胳膊,一下把他拽了过来,差点儿碰着了自己的鼻尖。他压低嗓子,煞有介事地说:“告诉我,比尼,说句掏心窝的话,你真的认为日暮这种不可置信的事今晚一定会发生吗?”
“是的,我深信不疑。”
“天哪,伙计,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开玩笑,我这人一贯很认真,塞里蒙。”
“我不信。你看起来如此镇定,比尼,如此稳重,如此明辨是非。然而仅仅凭着一系列大家都认为是推测性的天文计算,还有从千里之外的沙漠里挖出的木炭,再加上从瞪着疯狂双眼的星星派教徒嘴里吐出的一派胡言,你就肯定了那些该死的狂言乱语。”
“这并不荒唐,”比尼泰然地坚持道,“也不是废话。”
“那今天晚上真的就是世界末日?”
“嗯,我们所熟知和热爱的这个世界的末日。”
塞里蒙将拽着比尼胳膊的双手松开,怒不可遏地往上一举。“天哪,你也这样。黑暗,比尼,一年多来我一直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事,可我不能,绝对不能。不管你说什么,或者阿瑟,或者西弗拉,或者弗利芒,或者……”
“等等吧。”比尼说,“只需再等几个小时。”
“你可真把它当真了。”塞里蒙不无惊奇地说,“天哪!你同蒙迪尔一样,都是大傻帽儿。呸,我就这么说。比尼,呸,领我去见阿瑟,行吗?”
“我可警告你,他不想见你。”
“你已经说过了。管他见不见,带我进去吧。”
《日暮》'美'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
第十九章
塞里蒙从未想过自己对天文台的科学家们会采取如此敌对的态度。全是由于这几个月里所发生的一切,才一点一点把他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告诉自己,他这么做从本质上讲是出于作为记者所应具有的那份正义感。他和比尼是莫逆之交;阿瑟博士无疑是位杰出的天文学家;谢林性格直率,和蔼可亲,大家都喜欢他;西弗拉嘛,不仅是一位既风趣又魅力十足的女人,同时也是位举足轻重的考古学家。他压根
儿没想过把自己推到这些人的对立面。
可他必须记录下自己所相信的一切。不过,从内心讲,他也认为天文台的那帮人完全像火焰派的信徒们一样愚蠢,同样会对社会的稳定造成了危险。
要让他把这些人的话当真根本没门儿。在天文台呆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这里所有的一切
越发疯狂。
有一颗行星是肉眼看不见的,即使借助仪器也无法观察到它的行踪,它每隔几十年就会沿着靠近卡尔盖什的轨道在天空飞翔。当这颗隐身行星出现时,太阳在空中组合会使多维姆成为惟一留在天际的行星。多维姆会暗淡无光,整个世界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最后每个人都变成疯子。不,这不可能。他不能苟同。
对塞里蒙来说,这种观点就如同火焰派的信徒们一直传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疯话一样没有根据。他们的惟一奉献便是让大家知道了星星这一神秘现象。甚至连天文台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想像不出星星是什么。信徒们是这样描述星星的:他们显然是某种看不见的天体,当忏悔年结束,众神降怒于卡尔盖什的时候,他们才会突然闯入人们的视线。
“事实并非如此。”日食前6个月的一天晚上,在六阳俱乐部比尼这么说过,“我们认为会有日食和黑夜,至于‘星星’嘛,不可能有。宇宙中除了我们这个世界、6颗太阳、一些小行星以及卡尔盖什第二之外,再没有其它的物体。如果还有星星,我们为什么不能测出他们的存在呢?为什么轨道摄动仪观察不到他们?我们用这种方法可查出了卡尔盖什第二。如果在我们之外的空间中存在着星星,那万有引力定理就靠不住了。可我们知道那个定理是对的。”
我们知道这个定理没问题,这是从比尼嘴里说出来的,可这跟弗利芒说“我们知道《启示录》是一部真理之书”这句话有什么两样吗?
最初当比尼和谢林告诉塞里蒙,他们已经知道全世界将经历一段毁灭性的黑暗时,他将信将疑,心存畏惧,但世界末日的惨景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所以他想竭尽所能助他们一臂之力。“阿瑟想同弗利芒见一面。”比尼说,“他想知道信徒们是否有古代的天文学证据,以便证实我们的发现。你能安排一下吗?”
“一个可笑的念头。”塞里蒙说,“那个脾气暴躁、崇尚科学的老头儿想同反科学、非科学的代言人见上一面。算了,我还是看看能做点什么吧。”
大家都没料到这次会面轻而易举就安排妥当了。塞里蒙一直打算再次采访弗利芒,面部轮廓分明的信徒准许他第二天见面。
“阿瑟?”当记者把比尼的口信传给弗利芒时,他说,“他为什么想见我?”
“可能他正酝酿当一名信徒吧!”塞里蒙开玩笑地回答。
弗利芒放声大笑。“不可能吧。据我对他的了解,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把自己涂成紫色,赤身裸体在萨罗大街散步。”
“嗯,也许他已经改变了信仰。”塞里蒙说道,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谨慎地补充道,“我知道他和他的手下掌握了一些资料,这些资料或许正好能支持你们的信仰:9月19日整个世界会被黑暗所笼罩。”
弗利芒小心翼翼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似乎这番话并没有吸引住他。他不经意地扬了一下眉毛。“如果真是这样,就太棒了。”他从容地说道。
“是真是假,同他见上一面便知分晓。”
“我可以见他。”信徒说。
他们确实见了面。事实上,弗利芒和阿瑟会面的实质到底是什么,尽管塞里蒙费了一番周折,仍然一无所获。阿瑟和弗利芒是惟一在现场的人,就塞里蒙所知,事后他们没有向外界透漏一点儿风声,就连天文台的主要联系人比尼也只能提供一些含糊不清的猜测。
“这跟古代的天文记录有关,其主要内容只有信徒们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比尼汇报说,“阿瑟怀疑那些信仰已经流传了几个世纪,也许从上次日食就传下来了。你知道,《启示录》上的有些篇章是用一种被遗忘了的古语写成的。”
“你的意思是,被人遗忘了的古语言?没人能看懂它。”
“对,我是看不懂。”比尼说,“不过一些著名的哲学家们认为,那些篇章也许正是史前的版本。假如信徒真的有办法来破译这种语言,那会怎么样?可他们不愿公之于众,因为任何泄漏天文资料的举动都会被记录在《启示录》里。这才是阿瑟想要知道的关键所在。”
塞里蒙听了,精神为之一振。“你的意思是说,阿瑟这位我们这个时代、也许是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文学家觉得有必要向那伙情绪激昂的信徒讨教一个科学问题?”
比尼耸耸肩膀说:“依我看,阿瑟的看法跟你不谋而合,他也不喜欢那些信徒和他们的教义。不过,他认为同你的朋友弗利芒的会面让他受益非浅。”
“他可不是我的朋友!严格地说只是工作中的一个熟人而已。”